街外，岚祁爰抱着数十把剑矢而来，看得岚拓惊讶不已。

    上前去，摸一摸她的额头。

    “再动我，我砍了你。”

    岚拓问：“你储物环呢？抱着这一堆物件，不硌的慌？”

    岚祁爰瞪着他：“金人以物械为尊，金宗皇室又以剑为尊。你以为哪个王爷会像你一样，把佩剑放在储物环里？”

    “切，不放储物环，难道塞耳朵里？”

    他走在前，望着壮阔繁荣的匠木街，街长二里、屋高三丈；车水马龙，眺望无际。

    岚祁爰似有所感，问：“案子有进展了？”

    岚拓得意：“我大许知道幕后人了。”

    “是谁？！”

    岚拓望一眼身前匠木巷，答：“都说了是大许。”

    “几成把握？”

    “五成。”

    回了王府，岚拓先搁置了那些雏剑。

    岚祁爰养剑升级一事不急，今晚要先去干一件大事。

    直到夜色深去，二人换上了夜行衣，趁着夜黑摸上了一处院子。岚祁爰院墙上张远，叹兮：“你终于不惦记瞿家大院了。”

    岚拓勾嘴：“确实不惦记他家大院，这次我们来的，是瞿家商铺。”

    岚祁爰想踹他一脚：“你和瞿家有仇？”

    “哪里，我为人正直行事公正，这不一切线索都指向瞿家吗？”

    岚祁爰质问：“听说，你今日早些在瞿家胡闹了一番？”

    “查案的事，那能叫胡闹吗？。”

    在高墙上，岚拓望着暗色庭灯的商铺，店伙计已经歇息，几具漆黑的棺木静静躺在院中。

    岚祁爰问他：“接下来怎么做？”

    岚拓从储物环中取出一物，让岚祁爰好奇张望了几眼。这个家伙，身上可是有好些稀奇玩意儿。

    “这是何物？”

    岚祁爰要去夺岚拓手中之物，惊得他赶紧收回。“这东西可不能胡闹。”

    “切，小气。”

    木容器里装的，正是一些蛊灰。为了这东西，岚拓可是又回了一趟竹林。

    据上次的指傀规模，说明有人暗中饲养了大批蛊虫。本来只食人指的蛊虫，差点给他扒了皮。

    这一群浩浩荡荡的妖孽若是藏在京中，定然会有更大一批的蛊盒容纳。棺材铺的席魂棺木，就是最好的容身地。

    摸了摸腰间的讯戒，二人跳下了高墙，悄步来到那几副棺木前。

    岚拓躲在她身后：“祁姐姐，是组织考验你的时候了。”

    岚祁爰拔剑，四顾茫然。

    “要我做什么？”

    “开棺。”

    岚祁爰一手拿剑，一手慢慢向棺木靠近。黑漆漆的棺木，在月光下散发死寂般的光。

    她突然问：“你身上的伤，是指傀所伤？”

    “正是。”

    “指傀不是只食人指？”

    “食指的是指傀，食人的却是人心。”

    岚祁爰皱着眉一时不解，手指触碰到木棺上，如触寒冰一般的温度。

    “你可有后手？”

    她如今当然知道，棺里若是有东西，那定然不好对付。

    岚拓笑言：“我一只手在左，一只手在右，屁股后面不长肢体。”

    “严肃点！”

    “你开不开，你是不是怕了？”

    “我怎么可能会怕！”

    “那开馆啊。”

    “开就开。”

    她一手掀开棺板，闭着眼就要往棺里砍去。岚拓拉住她，示意她往下一处走。

    岚祁爰睁开眼，才发现棺内空无一物。

    连开了几具棺木，也是同样的结果。

    她问岚拓：“怎么回事？”

    “就这么回事。”

    翻上墙去下一间铺子，直到翻完三间店铺，数二十棺木，却是无一所获。

    岚祁爰质问：“不是说有五成吗？”

    “先前是有五成。”

    “见不得。”

    岚拓露出神秘的笑，回望身后行过的街，说道：“踏入第一家店时，就有六成，第二间就是七成，如今已有八成把握。”

    “我怀疑，你是大病复发了。”

    下了第四间庭院，岚拓感受到木容器中的蛊灰骚动，暗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岚祁爰抱剑在院间，望着同样的场景，斜眼讥讽岚拓：“九成了？”

    “不。”

    “嗯？”

    “十成。”

    岚拓话刚说完，院中有一具棺木嘎嘎作响，黑漆漆的棺木渐渐裂开，像是有东西正往外撕咬。

    岚祁爰拔剑严阵以待，岚拓却是环顾四周。

    直到三只指傀破棺而出，岚祁爰又是惊又是松了口气：“三只？”

    她蹙眉：“前两日仪同府有来人报案，说是城郊出了百余只指傀。”

    岚拓倒不意外：“可这里是城内。若是百只指傀作妖，怕不是用不了半柱香，定有三府高人出手。”

    说话间，将右指咬破，滴血在木容器的蛊灰中。叫一声警示岚祁爰，也就将木容朝高空抛出。

    “你最好闭上眼睛。”

    “嗯？”

    岚祁爰不解，只见岚拓丢完东西后调开了头。那三只指傀，被空中的木容器吸引而去，又在接触到木容器的一瞬间，一股大火在半空燃起。

    黑夜里像是多了一盏巨灯，闪得岚祁爰下意识捂住眼睛。

    再次睁眼时，空中下起了飞灰。

    她惊得迅速躲开：“蛊灰！”

    “行了，这些不是蛊灰，最多算飞灰。倒是这指傀飞蛾扑火，实在令人动容、可歌可泣傻了吧唧什么的。”

    岚祁爰盯着他：“你准备的倒是齐全。”

    她有一种直觉，貌似一切都在岚拓掌握中。

    问道：“既然城内作案的三只指傀，就藏在瞿家铺子，那么城外的那些，也都是瞿家有人在指使？”

    岚拓笑一笑，不否认。

    案子差不多告破了，只要查棺材铺所有者，就能拉出幕后人。

    只不过岚祁爰始终觉得奇怪，这一切是否有些太顺利了？最重要的是，她堂堂圣女，在破案之中貌似没什么关键性的作用。

    岚拓贱兮兮回头问：“祁姐姐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儿参与感？”

    “哼，怎么可能。指傀我一路盘查、瞿家我随你闯过、城郊我也去过，如今真相大白，不还是有姑奶奶一份功劳！”

    “要不，再给你一份捡大功的机会？”

    “什么意思？”

    岚拓神秘兮兮：“过来。”

    岚祁爰将信将疑，凑到岚拓身边，听他在自己耳边说了四个字。

    “蛊人来了。”

    人未动，岚祁爰剑目流星竖，便是飞剑出鞘，只攻屋檐树角。她一个翻身踏步，便是越上了屋顶。

    屋顶打得热闹，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岚拓慢腾腾爬上墙，坐在墙头观摩二者激斗。

    岚祁爰使飞剑，蒙面人使掌法。

    遇了正事，岚祁爰表情凛然开来，又变回了先前的冷面侠女状。

    “妖人！你害人无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飞剑离身，几经盘旋。

    岚祁爰杀意肆起，御剑术已到九段之力，剑如金光在夜空骤闪，剑身化影如虚如实，攻得蒙面人一时防备不来。

    岚拓轻笑，他果然低估了岚祁爰的实力。

    正如她所言，她所习剑法势不在人，而在于剑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