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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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一章 言而有信(一更)

    南宫允动作一僵,看向南宫峥。

    南宫峥对他沉着脸问:“二叔公是质疑我的决定吗?这南宫家的事儿,是我不配做主吗?”

    南宫允当即撤回手,颓然地应了句,“不是,峥公子能做得了南宫家的主。”

    说完,他再不对谢远动手,快步走向南宫峥。

    谢远回头瞅了南宫峥一眼,对上他的视线,少年脸色紧绷,但目光冷冽又平静,他笑了笑,“南宫峥,我等着你来日替你祖父对我报仇。”

    南宫峥绷着脸道:“好,你等着,今日杀不了你,来日我定能杀了你。”

    凤凌嫌谢远太慢,眼看南宫家的人都入了南宫峥的队伍里,他却还在慢慢走,不急不慌的,他看着着急,实在没忍住,从队伍里窜出去,一把将谢远拽了,拖进队伍里。

    谢远训斥他,“粗鲁。”

    凤凌无语,“先生,您这性子,怎么这么让人着急呢。”

    “南宫峥虽然年纪小,但不会出尔反尔,我走慢点儿又如何?他既答应换人,便不会趁机杀我。”谢远道。

    “那可说不定,南宫引是他最敬重的人,自小对他教导,他心里恨死您了。”凤凌嘟囔,“为了您主子放过他与南宫家所有人离开南楚,这来日可是个祸患。”

    “她怕祸患?”谢远嗤了一声,“那丫头胆子大,所谋乃大,她连吞噬大魏都敢想,又何况区区一个南宫峥与南宫家。”

    凤凌嘿嘿笑,“这倒是。”

    南宫峥换回南宫家的人,便下令,“撤!”

    南宫家老夫人颤巍巍地说:“峥儿,杀过去,杀了谢远,杀了苏容,替你祖父报仇,替南宫家死的那些人报仇。”

    南宫峥看着老夫人,“太祖母,人无信不立,我既答应了苏容,便不会出尔反尔,我们的仇,来日再报。”

    “峥儿,你糊涂,你有三十万兵马,而苏容如今才有多少兵马?不过不足十五万之数,你的兵马是她兵马的一倍,你惧她何来?”

    “她身后还有大梁借来的三十万兵马。”南宫峥冷静道:“太祖母,我们南宫家的祖陵,还在南楚,难道您真想让我言而无信,让她将来毁了南宫家的祖陵吗?”

    老夫人一噎,“这、这若能杀了她,自然不会毁了祖陵。”

    “杀不了。”南宫峥道:“她的大批兵马,最多一日,就能来了。一日的时间,此战我不能取胜。”

    老夫人一下子就没了气势,“就不能试试吗?”

    “明知结果,何必要试?”南宫峥道。

    老夫人眼睛发红,“可是今日我们离开,来日还有机会吗?南楚与大梁联手,大魏将来会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还要两说。”

    南宫峥道:“那要看将来,大魏能强盛到何等地步,我们能帮大魏做些什么。”

    老夫人没了话。

    万安侯夫人伸手扶住老夫人,“走吧,母亲,听铮哥儿的吧!我们全族,就指着他了。”

    老夫人嚅动嘴角,片刻后,泄了气,点头,由万安侯夫人扶着,上了马车。

    南宫峥一声令下,队伍撤离,兵马如潮水般退去。

    凤凌佩服,“这南宫峥,真是个人物,说撤兵就撤兵了,没真的赌一把。”

    夜归雪道:“若非万安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该是南楚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可惜,留不下他。”

    谢远道:“南宫家的毒瘤,若不能在南楚连根拔起,祸患无穷,我当初在杀南宫引前,也考虑了是否能收服南宫家,后来发现,南宫家收服不了,南宫引不死,他的野心便不死,而南宫引一死,南宫家便再无收服的可能。”

    夜归雪道:“谢先生是对的。”

    谢远看着夜归雪,“南楚这一片河山,有夜相府,夜二公子也不差一个南宫家,南宫峥。”

    夜归雪拱手,“先生言重了,归雪不才,夜相府一门,若非王女及时相救,早已化为尘土。夜相府与归雪,得王女救命大恩,必誓死效忠,结草衔环以报君恩。”

    谢远笑,伸手拍了拍夜归雪肩膀,“不言重,夜相府与你,都很好,王女心中自有一杆秤,夜相府效忠南楚,她必不会亏待你们。”

    夜归雪也露出笑容,“多谢先生。”

    谢远承了这句谢,问:“王女呢?”

    夜归雪目光落在队伍中不远处的马车上,车帘紧闭,他淡笑,“周四公子因护王上,受了重伤,至今没好,还不能走动,王女去车上看他了。”

    谢远点头,有些好气又好笑,“如今她倒是会心疼人了。”

    夜归雪不语。

    谢远似与他闲话,“在江宁郡时,初见周顾,她便对他起了心思,那时每日相陪,十分有耐心,她本不是一个对谁都有耐心的性子,但却耐心的屡次试探周顾,连青楼都带他去,偏偏周顾也没跟她恼,那时我瞧着,他们虽两相生情,倒也没瞧出非到难舍难分的地步。所以,在她被人刺杀,得知自己身世,权衡利弊后,下定决心退婚,我并没有阻止,区区儿女情长,不过月余相处,如何就到情深似海的地步了,我教养长大的人,我有这个自信,倒是没想到,周顾这个自小被老护国公送去东宫,在秦太傅严苛教导下的人,却天生就了一副反骨,死活不依了。”

    夜归雪安静听着。

    谢远道:“我一直知道除了南楚王后派去江宁郡杀她的人外,还有南楚的一波人,在暗中窥探消息,后来猜到是南楚王的人。但着实没想到,他在五年前,得知自己有个女儿后,便又另为他谋了个媒,若是早知道,我不会同意老护国公送自己的孙子去江宁郡,我会提前将人拦了。他们彼此见不着,也就没这许多折腾人的事情了。”

    夜归雪讶异地看着谢远。

    谢远对他笑了笑,“这话听着,倒像是我不喜欢周顾,别误会,我是想告诉你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姻缘这事儿,乃是天定谁也左右不了,不是你不好,也不是周顾比你多好,而是时也运也命也该也,不要因此自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