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海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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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山枢

    丈夫说识字两个字。玉儿不由想起了自己那个已经过世的父亲,玉儿空有张脸,大字不识,她那穷书生爹酸腐至极,只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也不肯教玉儿念书。

    不过自己的父亲也是比较爱护自己,当初自己年纪小的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要给自己裹脚。但是只过了一天,就被父亲给解开并且不允许母亲再给她裹脚。所以玉儿长着一双天足,但是玉儿的脚并不是十分大。

    丈夫张延反而跟着自己的父亲念过私塾,他听父亲感叹道。自己的丈夫很有读书天赋的。只不过后来因为家里出了事,才没有继续读下去使自己的父亲十分失望。他已经把科考的希望放在自己这个弟子的身上了。

    她那莽丈夫虽然长得五大三粗没有一点斯文的样子却是识文断字。还时不时能做一两首诗,还经常拿着本书给玉儿讲睡前故事。

    张家是多年前搬来村子的,一家叁口人,那妇人贤淑秀丽,男人高大威武,带着个又黑又瘦的幼孩一家人沉默寡言,也不同村子里其他人家交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张家刚搬来的时候,张延家就算是村子里“富庶”的一档,他家总是有足够的米粮。

    后来,玉儿应该叫公公的男人便在山崖失足跌死了,女人则用一根布带上吊,只留下张延孤零零一个人,父亲可怜他,便把他收为弟子一直在照料着他的生活,但是由于家里比较贫困无法支付张延考取功名的财物。

    所以也就没有再读那些科考的书籍。再大些张延就褪去又黑又瘦的皮,越发高壮俊美。玉儿当时也时不时的偷看张延,直到父亲故去之后又过两年自己便嫁给了他。

    两人结婚后,玉儿就要求丈夫教她读书。张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但是想起张延教他识字时的样子,玉儿不由的羞红了脸。每当玉儿出错的时候张延就会“惩罚”她。结果字也识不成了,到现在玉儿刚刚念会了三、百、千。

    村子里多个白面书生,平日里无甚娱乐的女人们便有了玉儿之外新的谈资,谈书生那张秀气文弱的脸,谈他身上上好的衣服料子,又谈他满腹经纶。却和谈玉儿是不同的,对于“读书人”她们向来畏惧尊重。

    “啊呀,你们瞧见那个张公子没。”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其中一个结结巴巴用着不适应的尊称。

    平日就连说起镇上陈员外,她们也是朝地上吐一口口水,骂骂咧咧,直呼“那个麻子或者说那头姓陈的肥猪。”

    “他现在住玉儿家里。”

    “玉儿?玉儿才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名女子信誓旦旦地肯定说道。

    “她把我家那死鬼的眼珠子都给勾走了,就她那么点胳膊粗的腰,走起路来一扭一扭,说起话来时刻都勾着男人的魂。”

    “就是那个骚狐狸这么久肚子里还没动静,怕是不能生,长得再好看那有什么用,谁把她娶回家谁倒霉,怕是要断子绝孙的。”

    而男人们对于书生和玉儿又有不同的看法。书生是个细胳膊细腿没什么男子气概的娘娘腔,玉儿是个不中用的漂亮婆娘。嘴上说着玉儿娇生惯养,每次玉儿出现在他们面前眼睛却诚实地黏在她的后背上,怎么也不肯挪开。

    “妈的!玉儿要是我婆娘,大胖小子都生了一堆——张延那个没用的软蛋。”

    对于这些,玉儿自然听不见,她正在给自己缝衣服,坐在里屋,手上握着块赤红肚兜。牙间咬着红色丝线,用力一拉扯,便啪一声断开,进行最后的收尾。她的手艺相当的好,补过的肚兜上根本看不到任何被撕烂过的痕迹。玉儿的女红从小就好,自己父亲的衣服都是她来做的。

    ........

    他又说要给买或者自己给补,只遭了玉儿的白眼。

    “急色鬼!下流胚子!”

    玉儿埋着头弯着腰低声骂道,一条腿盘坐在炕上,圆润的肩头松懈地向下溜,头发揽在一侧扎成辫子,从背后瞧,一截细白脖颈从蓬松乌发里探出,再往下便藏在布衣里。

    玉儿曾经问丈夫从哪来,他也跟锯嘴葫芦似的不肯答,连谎也不肯编。他只对玉儿说,“我是个猎户,往后也只是猎户。”玉儿就又不管了……他不肯说,也懒得再问了。

    丈夫和村长今天驾着村长家的牛车把那一老一少两个人送到县城里去了。

    玉儿把缝补好的衣物放到了箱里。然后来到院里,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觉得丈夫快要回来了,便走入厨房开始做饭。

    玉儿边做饭边想着丈夫给自己讲的那些小故事。自己尤其喜欢他给自己讲的西汉汉宣帝刘询和他的妻子许平君的故事。

    汉献帝刘询呢,民间故事里面叫做刘病已。是汉武帝太子刘据之孙。在汉武帝晚期呢,刘据因巫蛊之祸被迫起兵。最后呀,兵败自杀,刘据无奈被处死。

    当时啊,还是在襁褓时候的刘询的,逃过了一劫,被收入牢狱。后来真相大白平反,但没有给刘询相应的待遇,这个小小年纪失去父母家的孩子啊,就像野草一般在市井间慢慢长大。

    这时陪伴在刘询身边的,只有一个罪臣之女许平君。许平君还把她得到的食物分给身体瘦弱的刘询。两人相依为命,如野草般在市井中生长。

    这段时间里的日子虽清苦但也生活的比较安乐平顺,却是谁知啊汉武帝之子驾崩,帝无子。

    权臣霍光先立海昏侯刘贺为主,仅27天,以后以无德为由废掉。就想到了流落民间毫无根基的刘询,就拥立刘询做了傀儡皇帝,还把自己的小女儿霍成军嫁给刘询。

    就这样,落魄皇孙刘洵意外的登上了帝王的宝座。他深知自己势单力薄,对于权倾朝野的霍光言听计从,但只有一件事他没有顺从,就是被立后。

    当时呢,霍光强势啊,要拥立女儿为后。他下了一道招旨,称自己在落魄之时,在民间有一把旧剑,现在很想念那把旧剑。希望群臣能给他寻找一下,把旧剑找回。

    玉儿当时听张延深情的说:“在当时啊,剑通贱。古人呐,称自己的妻子为贱内呀?”结果那天自己的故事听了一半,第二天才听到,张延继续自己讲。

    汉朝的群臣一看便知,皇帝能够如此珍惜糟糠之妻,可见呢,人品不差。

    于是也就汉朝的勋贵有人顶住压力上书要求册封许平君做皇后,这就是成语,故剑情深的由来。

    可惜的是啊,许平君被立为皇后后三年便被设计身故。霍成军终于还是被到了皇后的位置上。许平君的离世啊,让刘询肝肠寸断,他将爱妻葬在两人流落之处,民间俗称南院。这就是另一个典故,南园遗爱的由来。

    这事就完了吗?并没有,许平君的死与霍家有关,这事儿刘询清楚的,但此时的他根基未稳,几年后霍光去世,隐忍多年的流行开始大刀阔斧的清洗。他诛杀了霍氏集团的叛乱者,终于将实权握到了自己的手里。

    从落寞王孙到杀伐果决的君王用了近十年,这期间没变的是他对发妻的深情。他追是自己的许平君为宫安皇后,这是西汉唯一有谥号的皇后。

    汉宣帝刘询驾崩,葬仪杜陵,许平君的墓旁生前未能白头,死后也要同穴,两人青梅竹马,相识于微时,相守于经年,尽管千万般不愿,最终还是曲终人散。

    这是玉儿思念的丈夫正和老村长一起指挥着那几名壮丁都撸起袖子学着张延的动作,先将胡麻、大豆、黑豆捣碎压实静置,制成饼肥,然后将宰杀的鸡、鸭、鹅、猪等动物连着内脏、骨头、毛发以及鲜血剁碎搅匀,接着把买来的硫磺、砒霜和明矾碾成粉,最后将这些准备好的配料与人、禽、猪、牛和马的粪便粪搅拌混合,便制成了粪肥。

    张岩仔细的检查之后把那些东西填入了面前的几个大坑并用茅草上盖,上面用黄泥密封。

    老村长在旁边嘀咕道:“这东西虽然好用。但是要用的配料、要记的步骤太多了,不如咱们以前常用的粪肥简单。”

    “这些东西肥力比寻常粪肥强得多,咱们今年能不能有个好收成,全靠这些宝贝了!”

    “我在咱们村边搜索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好地方。今天我们把这一批粪肥制造好之后挖坑埋了,要等它们在地下发酵一个月,待腐熟之后晾干捣碎才能用。若是不让粪肥腐熟就施肥,庄稼会被粪肥腐烂时产生的高温烧死的,现在埋下去让它们腐熟也能赶得上之后的促苗施肥,肥力也足够了。”

    张延对老村长说:“只要把这些粪肥按每亩一担的数量洒下去。到今年秋收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个好收成,到时候你可不要把下巴笑掉。”

    村长想到这一次收成的那一亩实验田的产量。不由得苦笑一声:“下次收获之时若真是场大丰收,必然会有场大麻烦,啧,人心啊,最麻烦!”

    这时,跟着忙活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村长拽住了要走的张延悄声的对他说:“今天我们送走的那两个人。我觉得不太把握,便在县城里打听了一下,你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家的?”

    张延说:“谁家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就是两个人落难了,咱们照顾一下,难道他们还能恩将仇报不成?”

    老村长看着张延表情严肃的说:“别人家不敢说,他们家这件事情恐怕真敢办。”

    张延听到老村长的话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因为他还记得那个年轻人走的时候,曾经回头看了自己妻子好几眼的样子。当时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认为妻子长得好看年轻人慕爱多看几眼而已。

    老村长这是继续说道:“咱们海南琼州府地处偏僻历来是官员的流放场所。虽然文教不昌但是也有一些大儒的学问流传,此地也出了一些进士官员。前几年出了一个12岁的神童。

    张家找人看过,说是魏宅的风水好,能庇佑后代出文曲星。所以张家便设计毒计不但诬陷那神童科考舞弊,还逼死其老母,夺了其家宅田产。”

    张岩听着老村长的讲述,知道海南虽然比不过富裕的南方诸省,能出一个十二岁的秀才可以算得上文曲星下凡了,在士绅中名气不小。

    张家谋夺魏家祖宅、毁其前程、逼死其母的事迹,自然不少人也知晓内情。所以老村长稍微一打听,便打听到了张家的为人。

    而且还打听到在他们村子里住过的那个张公子为人声名很差,由喜良家妇女,经常逼的手下的佃户家破人亡。

    魏秀才和张家平日里压榨的那些百姓佃户不一样,虽然没中举正式迈入士人行列,但那也是因为张家从中作梗的缘故,在不少士绅眼中,魏秀才已经属于士绅阶层的一员了,既然是同阶层的一员,做事自然得留着几分薄面。

    而张家毁人前程、逼死其母,此事做的太绝、太恶,不少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不满的。所以张家做的事也没人给他们隐瞒反而偷偷的在为魏秀才鸣不平。

    所以村长只要扫听张家的事情。便有人滔滔不绝的把张家干的事情全部告诉他。

    村长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便提醒张延要注意一些。

    张延听后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躬身给村长施以大礼,对村长说:“多谢,夏伯伯提醒。不然,我非得家破人亡不可。”

    夏村长捋着胡子说:“虽然是有人托我照顾你们一家人。但是你这些年来也给村里做了不少贡献?就如这粪肥简直是给我们这个夏家村送来的及时雨。我不能眼看着你吃亏。你不是还有个世交在南海卫中啊,你不如带着妻子去投奔他。估计你的世交能够保住你夫妻的平安。”

    张延想了想就说:“小子多谢村长伯伯。我估计张家即是来也需要两三天之后。我明天便带着妻子去投奔世交。还请村长为我遮掩一下。我到那里需要五天的时间。”

    夏村长抬抬了抬手,说:“我就说你夫妻二人结婚多年,没有子嗣。你小子带着妻子到镇上去看病了。估计能帮你遮掩几天,你还是尽快的走吧。”

    “我当时就劝过,丑妻、近地、家中宝,你非得看那玉儿长得好看,你也不想想,玉儿那模样是普通人家能守得住的吗?”

    张延对村长说:“就是因为玉儿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我才会去娶她。如果我不娶她的话,玉儿的遭遇一定会十分凄凉的。当年玉先生在我父母亡故之后,把我养育成人。我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女儿不能让他遭任何人的欺负。”

    夏村长看了一眼张延说:“你和玉先生都是好人。可怜玉先生一片良苦用心不过最后到便宜了你小子。”

    说这村长踹了一脚张延说:“赶快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吧。希望你那世交能够护住你们夫妻?如果,你觉得你的世交无法保护你们?你们就过一段时间改名换姓,重新回来。咱们村里都是一个家族的,只有你们家不姓夏。我真后悔,当时怎么迷了心窍会把那两个人安排到你们家去?不然也没这些破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