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海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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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砖成

    林长石和林夕到这里来找负责人的主要原因是想问问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

    在路上林长石和林夕交换意见时,林夕发现虽然林长石是这里的负责人但是他只负责钱粮的调配和命令的下达,具体的负责是眼前的这个人张发树。

    林长石和张发树闲聊了一会儿,就把话题转到这次请来的窑匠身上。

    这次请的窑匠,一个叫孟展明自高奋勇的联系的。他是原来驻扎在粮城的那一队官兵的匠户营的匠户后代。

    因为粮城找人到这里来干活儿,孟展明就带了一些匠户子弟来这里找活儿干混些吃食。他在得知这里需要一些烧砖窑的窑匠之后毛遂自建的找到了张发树

    孟展明说:“咱匠户营里有别的本事的不多,要说会烧窑的匠人真不少,在咱那两处窑场干活的几十口子,差不多都能当窑匠,还有被聘出去的四五个,一年能给家里挣几十吊铜钱。我一定选个最好的,也不用讲什么钱了,俺们帮你干一段时间给些米粮,管个饭就行,咱这样也显得脸上有光。回去让他们准备一下,需要什么时候去捎个信来。”

    张发树一听就来了情绪,说:“这下好了,只要来个明白匠人,这事就没问题了。管饭是当然的,别说只要米粮就是要钱,咱也得好菜好饭侍候!”

    孟展明说:“俺村里在外面当窑匠的好几个哩,就按原来他们定的标准就行。”

    “人家是看得去立个字据,按月算或是按烧成的窑数算,咱把钱给匠人头是发粮,发钱也好,咱就不管了。”

    张发树说:“你先回家问问能来几个人。再详细给人家商量一下。现在急需做的工作一是赶紧请人,再就是看看哪些活能够提前干。”

    张发树说:“这里人好办,先从调些人,主要是磕砖坯和给烧窑的打杂,到时候人不够再抽。现在能干的活不多,也就是清清场地,修补窑体得等窑匠来了指挥着干。”

    孟展明说:“需要准备的事可不少,要找木匠打砖坯模子,还要部分草苫子,遇上下雨盖砖坯用,那里有眼井也是多年不用了,得修一下,还要买挂水车,买几副水桶。这些倒是好办,难的是烧窑的煤炭,至少也得先准备两三千斤。”

    林长石说:“是啊,以前烧窑是用柴火,别说现在柴草不多,就是多也没人用了,都是用煤,既省事又火势旺,烧得还匀。看来这个人还是很靠谱的,说的这些都是懂行的人说的话。”

    林长石说:“这个你跟我说过,我从船厂那里给你调了5000石,石炭过来。”

    张发树说:“我还从粮城的那些子弟中挑老实肯干的得选两个学技术的,从开头就跟上窑匠,争取尽快学成手。打算培养出自己的人来。”

    林夕听到这里心想难道是这几个打杂的人手被人家发现偷学手艺了?

    张发树说:“开始装窑得占一天到一天半,才开始大伙不熟练,可能慢点,烧上几窑就好了。点火后要烧三天三夜,再上水洇三天三夜,还得晾三天才能出窑,出窑也得一天半到两天。要是急了晾两天也行,就是出窑时热点,干活的遭点罪。如果坯子跟趟,一个月怎么着也能烧二十来窑。”

    张发树接着说:“这里边学问就大了,关键看匠人能不能上心。所以派出去的人我都嘱咐,一定尽心尽力,不能给人家胡来。再早有过,有个别的被人家请去了,和人家关系搞不好,不是嫌这就是嫌那,结果干起活来使小心眼。

    像装窑吧,他指挥着摆砖坯,既要装足数,还得保证处处过火,边边旯旯都得能烧匀。再就是把握好火候,洇好,不能烧成琉璃头,也不能出了二青砖。

    要是匠人捣蛋,别说全窑烧坏了,就是出上三分之一的次品,还怎么能赚钱?另外,恁现在是只烧砖,不烧瓦,过一段可以把瓦也上去,因为瓦的利润高。按目前行情,烧好了一块砖也就赚四文钱,一片瓦能赚十二文。如果带上三分之一的瓦,如果窑匠勤快些,一人能看两座窑,交叉烧建十几座窑?”

    正说着有人领着何繁东过来了。这人也就四十多岁,个头虽然不高,可粗壮结实,古铜色的四方脸膛,一双炯炯有神但精气又不外露的大眼睛,嘴角上翘略带笑意,一看就是个既能出力又容易结交的人。林夕看着来人不向爱惹事的样子。

    张发树急忙站起来给他握手,倒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发树一看就满心乐意,说:“何大匠,这得让你去受累了。你不去指点俺没法开工,昨天晚上我安排木匠打砖模子,他们都不知道尺寸。你什么时候能去指点一下啊?”

    何繁东说:“今天明天的都行,来前都说好了,没事。砖模子好办,一会儿我到窑上拿个现成的,让他们比着打就是。住的地方不用安排,得住窑上,点起火来不能离窝。我这就去拿个砖模子,恁先捎着。”

    这几天已经一切走向正规了,张发树觉得李长安、潘忠新跟着窑匠学烧窑比较合适。

    匠户村的窑体、窑屋都修好了,窑匠领着潘忠新、李长安垒窑门,别的人都开始拓砖坯。

    “明天就要点火烧砖了。”何繁东这次来找张发树的目的点明了。“下午老早就能装完窑,明天出太阳以前点火,今天晚上得祭窑神。”

    张发树问:“怎么祭法?”

    何繁东说:“和祭别的神一样,在窑门前摆上供,烧香、奠酒、磕头。”

    “得准备几样菜?还用在这里干活的都参加吗?”

    “一般要有鸡、鱼、肉,其他菜多两样少两样无所谓。也不用都参加,恁几个愿意来就来,不来也可以,我和忠新、春方俺三个必须磕头。”

    这次来找张发树对何繁东说:“何大匠放心,一会儿我就让派人把祭神的东西给你送过去。”

    何繁东看见林长石在这里,便冲林长石谄笑着微微鞠躬,然后便离开了。

    张发树接着说:“这个何大匠还是很好的人。刚开始几天下来,一个人一天还磕不了二百块坯子,有的人还咋呼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张发树当时很着急,便找到了何繁东问主意说:“何大匠,这个活太慢了,那得多长时间够装一个窑啊?”

    何繁东说:“开始都不熟练,这一模子两块坯,十多斤重,弯腰直腰的是不轻快,过几天就好了。

    俺那里拓砖坯都是按包工,正常四百块,多数人一天能完成五六百块,个别的有磕到八百块的,那要起早摸黑。”

    “得带几副水挑子来,在平整好的那边先洇几堆土,后天打出几个模子来就开始打坯子。因为坯子上了摞还得晾晒五六天,干了才能装窑。咱得算计着,争取修好窑就能点火。”

    “一般都是傍天明点火,特别是第一窑。”

    这时,林长石打断了张发树的絮叨,说道:“看窑的师傅要要包砖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发树看到林氏兄弟来,就知道他们要问这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有些隐情,他不好意思说所以就一直在绕圈子,没想到林长石根本不给他机会。

    张发树看着林长石还是说了出来。咱们这里干活的是两伙人。一伙人就是粮城和粮城周围的这些村子里的人。另外一伙人是山里的“汉奸”。

    林夕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眼神一蹦,但是看看面前的两个人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对汉奸这个词说出来就好像这个人叫张三,那个人叫李四一样,只是个名字。

    依夕压下心里的疑问,继续看着两个人说。张发树看了看林氏兄弟,见他们没有什么反应就继续说下去。

    “大公子,你也知道汉那帮汉奸?每次下山来,都是全家老小一块儿来的。免不了就有一些年轻的女子跟在当中。”

    林长石点了点头,林夕心中的疑惑更大了。张发树接着说。

    “大公子也知道咱们军户人家。尤其是那底层当兵的,娶个媳妇儿十分不容易。烧窑的那些匠人,有很多都是没有娶媳妇儿的。他们想求娶汉奸人家中的那些女子。”

    林长石听到张发树如此说,眉头逐渐蹙了起来。

    “可是那些人家的女子,哪是那么容易求娶的?再说对你又不托底,谁敢把轻易把闺女嫁给你,又不是卖女儿。”

    “所以那帮小子就开始使坏,开始挑剔人家打出来的土坯不合格。想以此逼他们就范。但是那些汉奸人家中也有懂得烧窑的,便自己开了几口窑然后卖青砖给我们。所以,那帮窑匠们就又想出了一个包青砖的主意。总之是想逼迫那些汉奸人家嫁女儿而已。”

    林长石和林夕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然后便离开了。

    回到了羊山堡中,林夕刚想对林长石说些话,还没有等他开口。

    林长石对林夕说:“明天你那砖窑如果能正常的烧出青砖了。这件事咱们就当做没有发生,还按照以前的样子办。如果你烧不出来青砖。就立马给匠户营的窑匠结账,让他们滚蛋。这帮王八蛋居然想学乡绅地主逼迫佃户那样,逼迫那些‘汉奸’不是找死吗?”

    林夕看着林长石说:“张发树说的那些汉奸是怎么回事?”

    林长石毫不在意的说:“那都是污蔑。那些人都是在山外活不下去的百姓和逃亡的卫所官兵。他们跑到山里土司的地盘上靠着手里的刀枪在山里立寨。但是土司和官府有矛盾的时候,经常雇佣他们和官府打仗。那些卫所的军官也都是笨蛋,打不赢土司,他们就污蔑是因为有这些逃亡到山里的汉人帮助土司,所以他们才打不赢,就给他们取了个汉奸的名号。”

    林夕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此时的汉奸和他那时代的汉奸根本就是两个意思。

    第二天。林长石带林夕来到窑场,张发树领着他们进了窑屋,把何繁东介绍给大家。

    何繁东刚添完炭,放下锨,从腰里抽出烟包让烟,矮桌上放着大半坛酒,一把香,还摆着几碗菜,整鸡整鱼的,都没动。

    林夕就问:“这么多菜呀,怎么到这个时辰光了还没吃饭?”

    “这是昨天晚上我们祭窑神摆的供,何师傅说中午让大伙一块吃。”旁边的张发树连忙解释道。

    “烧窑祭是什么神啊?”

    “这是老规矩,新窑点火和每年的第一窑,都要祭窑神。俺们匠人讲究这个。”

    林长石和林夕在何繁东的窑周围逛了逛,然后就来到了昨天林夕点火的那个新窑。

    这时那砖窑已经烧了九个时辰了。林夕围着新窑转了一圈,见除了烟囱以外,其余的地方都不再冒烟了。便让人打开窑门,向里面运进了昨天准备好的500斤煤炭。然后把窑门重新垒上,用黄泥封死。只留下了一个进风口和观察口。

    林夕通过观察口,看见里面的煤炭逐渐的由黑变红,等变得彻底通红、看不见一丝黑色的时候。

    林夕让人将通风口和。观察口全部封死又等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连烟囱也整个封死了。然后就往窑上面垒起的那个饮水池里倒水,直到水齐平于旁边土埂便停了下来。然后林夕对周围的人说:“等着吧,三天之后开窑。”

    这是林夕根据自己了解的。烧窑的原理,制定的烧窑方法,具体行不行,还得等三天之后。

    因为砖坯放在砖窑中煅烧(900℃-1100℃,并且要持续8-15小时)便制成砖。粘土中含有铁,烧制过程中完全氧化时生成三氧化二铁呈红色,即最常用的红砖;而如果在烧制过程中加水冷却,使粘土中的铁不完全氧化则呈青色,即青砖。

    青砖是粘土烧制的,粘土用水调和后判断窑内砖烧成后,要进行两项工作,一是加煤,二是密封窑体。密封窑体的目的是通过窑体密封,隔绝窑外空气(氧气)输入;加煤是通过煤炭燃烧耗尽窑内、砖坯内的氧气,两种方法结合,能快速耗尽窑内氧气,也就是还原烧结。

    当达到还原烧结后,如何隔绝外界空气侵入,将这种状态持续到完全冷却,先辈们利用了水遇高温变为蒸汽的简单原理,也就是下水洇窑。因为水渗入窑内遇高温,水变蒸汽体积膨胀,在窑内形成正压,正压隔绝了外界空气的侵入,确保了砖瓦在缺氧的气氛中一直冷却到无法再次氧化的温度。

    接下来,林夕准备自己新的砖坯的配方来制作新的砖坯来匹配这种烧窑方法。

    其实新的砖坯和原来的砖坯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往里面添加了3%-7%的碾碎的煤沫。这也是林夕从他养父的剪报中得到的方法,这种方法可以减少用煤或用柴的用量,而且烧出砖的质量要远好于纯土坯的砖。如果在其中再加一些铝矾土,就可以烧制出耐火砖。

    林夕又指导跟随他的匠户开始拓砖坯。拓砖坯也是个技术活,要头一天洇好土,水不能太多也不能少了,必须正好把土滋润透。

    第二天一早和泥,至少要和三遍,不能留一个土疙瘩,更不能有石子儿。因为近处的山都是石灰岩,地里有块小石头就是石灰石,如果混在了砖坯里,等砖烧好时它也变成了石灰,不用大了,哪怕有核桃大小的一块,这块砖就废了。

    泥和好了接着是拓坯,把泥盛在模子里,盛满压实,再用一个竹丝做弦的弓子把多余的泥刮掉,拓到撒了细沙的平地上晾起来。上午必须拓完,再晾晒半天,傍黑好上撂。摞坯子也有学问和打土坯一样。

    不怕左右摇摆,就怕前仰后合,倒了摞就前功尽弃了。第一层摆正,第二层斜着压缝,依次一层层摞起来稳当。

    起初都只敢摞两三层,窑匠说慢慢来,能摞到六七层就成高手了。

    这套程序都是各干各的,便于检查数量和质量。

    林夕这新拓砖方法,往干土中加入煤粉后。然后一点一点往上淋水将土的洇润之后。把土装入木模之中,用夯土锤像打桩一样将其夯实,然后打开砖模,一块砖坯就出现了。

    然后接着打下一个,这样的做法。虽然比和泥拓砖坯要费些事,但是这种制作砖坯的方法比和泥的那种方法少了一个晾晒的过程。稍微晾晒一天之后,就可以入窑烧砖了。

    三天之后,林夕指导的砖窑开窑了。随着窑内一块一块的砖被人取出码放在窑前。

    青灰色的砖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在围着人群看热闹的何繁东等人脸上有些焦急。

    这时候从他们中间走出了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来到青砖面前,随手在其中挑出了一块儿狠狠的朝地上一摔,青砖在地上弹起来了个翻了个面。

    那个年轻人不信邪的从旁边找完了一块儿石头。狠狠的砸在青砖上。青砖碎裂成了四块。年轻人把青砖的碎块拿起来。看一下里面的芯儿和外表面是一模一样的便长叹了一口气,把碎砖扔在了地上。

    紧接着,林夕在这三天拓出来的砖坯也被送进了窑内,闭窑点火。

    三天之后,又一轮青砖烧出来了。而且这窑青砖比以前的还好,两块青砖相互敲击,居然发出了清脆的金属之音。

    而那些烧窑的窑匠也不再要求包砖了,而是老老实实的干他们自己的活儿。

    林夕的任务也完成了,跟着林长石回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