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海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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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词牌

    “陈学正身旁那些是什么人?”林夕好奇的问

    林长钰挠挠头然后向林喜介绍道:“中间那个是杜大儒,左边的是的邢举人,右边的是陈学正。是素衣老者不知道是什么人,以前从未见过。”

    “进士堂又是什么来头?”林夕听到这个名字,感到十分奇怪。

    这时,旁边也是一名军卫的士子代替林长钰说道:“进士堂是杜大儒开的私塾,专门为有志会试的举子授课。”

    “你有所不知,这位杜大儒是不爱当官,偏喜欢教书育人,最爱才子。他曾经中过二甲进士。但是,担任了两任知府之后,便丁忧回家了,之后便再没有回到官场,门下教出的弟子就有十多人考上了进士,入进士堂学习后考出的举人就有将近百人。所以杜大儒在琼州府虽无官职,威望却高。”

    “十多个进士弟子!进士堂的真有过百举子么?”

    林夕看着那个胖乎乎团团圆圆的,像个弥勒佛的的老人好奇的说。

    “哪儿啊!”与林夕交谈的古尼封小声道,“那进士堂只要秀才或举人交了银子就能进去听课,弟子却是真正收入门下的,不一样,不一样的。”

    林夕心里顿时了然。没想到这个杜大儒的进士堂居然就是和后是那种高考提高班,委培班差不多的教培机构。

    林夕看着满楼乱窜的一众人等向旁边的古尼封询问道:“这里应该不全是外地来的童生吧?”

    “不是,”古尼封说着朝左手边第一位身着湖蓝云纹团花云锦长袍、长得有些秀气的男子抬了抬下巴。

    “看见没有,那个就是琼台有名的学子程天佑跟在杜大儒身边已经学习了四年了,听说是想再磨一年打算明年下场。”

    几个读书人顿时都明白,这定是奔着解元之位去的了。他频繁参加文会的原因么,自然是为了扬名。

    唐伯虎当年就是走的这一条路,只不过他到了京城没有收敛。结果着了别人的道被污蔑为舞弊最后被判了一个罪名,剥夺了功名。

    这种风气的最初来源是唐诗科考时的行卷制度。利用名声来保证自己中举。不过,这样走这条路的人,其实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李长乐带着琼山的几位学子上前,自然从容的将几位大人物引向左边的长桌了。末了还得意的瞥了林长圭一眼,似乎是在炫耀什么一般。

    切幼稚,林夕撇了撇嘴,不知道他的兴奋劲打哪儿来。

    随着大人物到场,身穿裙装的侍女们便送来了酒水和佳肴。琴声从珠帘后传来,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珠帘后已经端坐着一位佳人,面带纱巾,身形婀娜,一袭白色的拖地长裙。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蓝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地垂落双肩,将吹弹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雪白。

    林夕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可以朦胧朦朦胧胧的感觉到她的身材和眉目。

    这样的打扮,把八分的人衬托出十分的光彩。林夕心里想,朦胧之美。看来这帮青楼中人对这一套很有研究。

    那珠帘后的美人伸出两双支玉手抚摸在她面前的一张瑶琴之上。琴声婉转,仿佛化成暖流,涌进了学子的心头,令人很快便沉迷其中。

    林夕一直以为中国的古琴的音色要逊于钢琴,只是如今看来,这个想法过于想当然了,这还得看是谁在弹奏了。

    这琴音让人想起了白居易的那首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主人在马,客在船。…大珠小珠落玉盘……,音乐带着无穷的魅力,当即让人感到了几分醉意。

    林夕坐在桌前,静静地聆听着。此时酒楼里的人鸦雀无声,人们偶尔的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或者伸出竹筷在碗盘中夹起一小片食物放在嘴中慢慢的咀嚼。或者必物用手里的扇子随着琴音的节奏击打着手心,半闭着眼睛仔细的回味着。这首乐曲在酒楼的梁柱之间来回缠绕。

    一曲作罢众人纷纷感慨。但也有人带着幸灾乐祸的说出了一则传闻。

    “此乃天音,我等凡夫俗子能够听闻一曲真是无上的荣幸,飘云姑娘的琴音果真是天下无双啊,不愧为怡红院的头牌。但是听说她要被广州的天香楼挖走了。如果再想听如此美妙的琴声,只好去广州了。”

    “这位兄台,你就有所不知了,他本身就是广州天香楼的姑娘。只不过,是来咱们这边怡红院来献艺的。”

    林夕听到旁人揭露了那个女子的身份,不由得感到奇怪。酒楼请歌姬来表演,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为什么这个人会大声宣扬?不过旋即又想,难道这个人是托。

    林夕看了看那个人的衣着虽然穿着比较整齐。但是从他的衣摆的磨损处,可以看出这件衣服已经穿了很长时间了。

    林夕又稍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这间酒楼的意思,觉得这间酒楼做了一笔划算的生意。虽说是免费承担了这诗会的所有开支费用。但却不仅为这酒楼打了一次广告,吸引了在这个时代比较有钱的高级客户就是这些赶考的士子。

    他们每年都会来这里来考试。所以他们的口口相传只要来琼州府城考试的士子,就会来这座青云酒楼坐一坐,会来这座酒楼吃饭的。还帮怡红院又做了一番宣传因为怡红院的主要客人也是这些来考试的童生和秀才们。

    台上的飘云姑娘演奏完毕,站起来向众人道了一个万福,便俯身抱起了瑶琴。她抱着琴去隐去身形时候六名身着宽大霓裳的舞女开始在台上表演歌舞。

    台下侍女们将一张张雪白的宣纸摆在学子面前,然后又送上笔墨砚。这些侍女也是来自于怡红院。

    这终究是一场诗会,文斗才是这次的主题。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才名从何而起?虽然是在这种诗会中。特别是现在还有学正大人在场,又有怡红院的头牌飘云姑娘旁观,便更拔的头筹博得才名。

    林长圭的动作很是利索泼墨挥毫,写下了一张纸条,然后拿起来用嘴吹了吹。林夕好奇的探头过来看了一下,撇了撇嘴,因为上面写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林长圭身边有一位好友好心的劝:“你知道这见一面怡红院的头牌。飘香姑娘有多难吗?就你这两句话,如果能约到,不要说当入幕之宾,只要她能和你喝一杯茶。你在怡红院花的钱我都掏了。”

    林长圭一意孤行,招手叫来一个侍女,便让他将纸条送了过去。

    陈学正成为宴会的主角,捏胡捋须显得颇有兴致。他却同样想看看这些后辈的水准,看能不能如同去年般惊艳出现。

    刚才陈学正为代表出了本次诗会的第一个题目。明月

    陈学正吟诵了李太白的《月下独酌》。

    作明月诗并不难,难的是体会李太白作此诗时的心境。这首诗看似借明月表达知音难觅的寂寥,实则抒发壮志难酬的苦闷。

    去年是天纵英才府试案首张容献横空出世,一首仲夏诗赢得了去年诗会的魁首。并且力压琼州府所有的士子,不过去年他觉得自己没有夺得院试案首的能力并没有参加院试。

    这时,赵公子率先起身交了卷。

    众人下意识抬头望一眼香炉,发现一炷香才燃了一小截。这等比试当然是有时间限制的,否则让你叽叽歪歪半天还憋不出一个字来,那还比个啥呀,干脆让回家写好再来得了!

    但此时时间尚未过半,就写好了,还是让围观的人大吃一惊。

    杜大儒和颜悦色地伸手,“拿过来吧,我们先看看。”

    不过他知道向去年张容献那等奇才,百年难遇。

    有书生陆续将写好的诗交给了漂亮的侍女。侍女则是将诗递给一旁请来的评委,而后会从中取出一份,走上舞台进行朗诵。

    陈学正等人偶尔会点评一番。而被点评的学子喜不自胜。起身便朝着对面做一个长揖。诗会的气氛很是融洽。一场诗词交流会有序地进行着。

    “在下琼山县案首李长乐。我听闻我堂弟李长成说林案首的诗文难得一见,今日齐聚一堂,何不作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啊。”

    李长乐领着几个书生走向林长圭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眼睛里自然难掩一种幸灾乐祸。

    虽然诗文对科举的作用并不是很大。但若是将这个问题放大,特别是在学正大人面前出丑,那林长圭就会成为一个笑柄。

    打击的还不仅是林长圭一人,还会直接重创整个卫学的学子。连诗都做不好的人,却拿了南海卫的案首。这不正是矮子里面挑将军吗?这风评若是差了,得不到大人不刻意关照,他们,恐怕也不会给太多的名额。

    正是此时,林长圭接到了侍女传回来的纸条。上面是漂亮的小楷字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识云。

    他心情正郁闷着。结果李长乐来了,便烦躁的挥手。“哎呀,李贤弟没心情。”

    “哈哈哈哈。这话却是可笑至极,你是不敢吧?”李长乐身后的一名叫贺涛的学子满脸讥讽的说道。

    “此情此景,又有学政大人在坐,你焉能没有心情写诗?”

    跟在李长乐后面的几个学子数落起来。而且这家伙的本领确实是高,不仅抬了学政大人出来,而且绵里藏针讽刺林长圭。

    这边的声音不小,顿时让这里成为整个会场的焦点。对面的陈学正等人也望向这边。

    陈学正接过一个书生亲自送来的诗,开口询问:“嗯,他是何人呐?”

    那个学子躬身回答道:“他便是咱们这次府试南海卫的案首也。”这个书生话中满是讥讽之意。

    “哈哈,原来是那个赤膊案首啊。”旁边的老者呵呵笑道。

    “哈哈哈。那些军卫的武夫,遇到事情就知道动拳头。”另一个举人同样笑。

    年轻一辈的地域之争,其实源于老一辈。故而,这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和举人,都带着一种地域的优越感。

    如今军卫突然出现一个府试的案首,便想将其压下去。

    旁边一直不吭声的素衣老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端起酒杯,有几分索然。这只是当下大明士林的一个缩影罢了。

    “你贵为我琼州府试的案首,不如代表我等在这儿提诗一首,也好让学政大人指点指点。”站在陈学正案前的李姓书生朝着那边的林长圭朗声道,颇有狐假虎威之嫌。众人而且隐隐猜到,这人定然是受人驱使的棋子。

    “忍不了,拿我那首诗啊,来震震他们。”陈天赐压着声音怒道。

    林家兄弟来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做准备,他们也准备了几首诗,应付今天的诗会。其中分配给陈天赐的诗,就有一首是写明月的。

    林长圭瞥了他一眼,不过,他摇了摇头,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按捺不住要持笔作诗时,却看到他的手伸向盘中的一只肥鸡,顿时落下了无数的眼球。这是个吃货呀。

    虽然大家都显得极是惊讶与气愤,但林长圭还是我行我素的扯下了那只肥鸡的一只鸡翅膀,然后放在嘴里撕咬一下上面的鸡肉。

    在李长乐忍不住要发作前,林长圭才慢吞吞地说:“诗呢?我不是很懂,词倒有一首零半阙。”

    李长乐暗想他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吗?诗不会写,会填词做梦吧?别以为这么说,我等就会放过你,可笑。想找借口躲过去,今天我就把你那身画皮扒下来。

    “别呀,你骑在张容献的身上殴打他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难道写词就只能写一半吗?”

    跟在李长乐身后的一个胖子阴阳怪气的说。此话一出,厅堂中的学子哄笑一片。

    林长圭将鸡翅膀的肌肉都吞入腹中然后吐出骨头。把那些鸡骨头按着原来的模样摆在了桌子上面,看着笑声稍微消停,便一本正经的说:“呃,那不是诗,是我想到的词句,不过却只有半阙词。”

    “半首也行啊,让我欣赏欣赏吗?”李长乐眼睛一亮,对着他继续恭维,并投给同伙一个眼神。

    “以林案首的大才做出的半首词,也能让我们开开眼界啦。东西贵精不贵多。有才半首足矣。”

    众学子领会到了陈长乐的眼神,纷纷起哄,让他将那半首词给写出来。

    跟着这些起哄的学子不同,那些军队出身的学子心里在想。这词都填不满一首拿出来恐怕也是贻笑大方,林家兄弟真的要沦为笑谈咯。

    “好。既然你们非要听这半首词。我本来费尽心思想添了上半首。但死活填不出,上半阙词来。今天我就把那下半阙词写出来。也许哪位兄台高才能填出上半去了,也算了了我的心愿。”

    林长圭却仿佛没有看出李长乐等人的心思,将吮吸干净的鸡骨头往桌面上一放,倒不需要他动手,一些热心的学子便给他铺上了纸张,还有人将墨都给磨好了,一个个的活脱脱的要看林长圭的笑话!

    林夕看着别人眼里的讥讽神色,心里暗暗的偷笑。自己这个大哥虽然学问是不知道怎么样,但是应变能力却是现场所有人中最强的。他有现成的诗都不写,而是拿出半阙词来,明显是给现场的众人在挖坑。

    林长圭站起来便动手池袖,泼墨挥毫,洋洋洒洒将林夕熟悉的开头写了出来,长亭外,古道边。

    林夕看到这个开头,就知道他二哥到底要想写什么。因为这是取自于民国时期的李叔同大师的送别。

    林长圭之所以知道这首半阙词,是因为林夕把他当做一首歌交给林月华。

    而林月华非常喜欢这首歌。把它唱给了家里人听。林夕这才知道,这不是一首歌,而是词牌阮郎归的下半阙。

    林长圭也没有说谎。因为林长圭这段日子来。一直想给它配一个合适的上半阙的词,却一直没有如愿。

    芳草碧连天。在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在大家即将弹冠相庆的时候,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将前面两句串联起来,但添加一句后,整个词句都活了过来,令准备笑话的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晚风吹拂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没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接下来的一句放了出来,像是被揍了一拳后,一座山峰突然间就从他们头顶压了下来,前面显得清淡,但越到后面越感到词的威力。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送别》,它的词作者正是李叔同,也是送别挚友许幻园的原创作品。林夕心里在唱着这首送别的歌曲,却不明白为什么。林长圭只写出了上半部分,而余下的两个部分他却没有写。

    虽然只有半阙,但这已经让众人动弹不得,随着那个声音甜美的侍女在李长乐等人的怂恿下,站在林长圭的身侧,林长圭写完一句。那个侍女眷朗诵一句。此时已经将词句朗诵出来,整个会场显得落针可闻。

    李长乐的脸由嘲讽转为了震惊。那双藏在袖子中的手竟然微微哆嗦。

    陈学正捏须胡,结果不小心扯掉了两根胡须。那个素衣的老者倒是沉得住气,只是那一直未曾碰过的酒水却给他一饮而尽。

    朱帘晃了一下,却不知道是谁揪开,偷偷朝外面看那个给他递纸条的书生。只有半阙但却将在场的众人震得七荤八素。

    “词倒是不错,但怕是没有词牌名能对的上吧。”李长乐率先反应过来,冷冷的质疑起来。

    “对,根本就是胡一通。词句倒是不错,但是可惜对不上词牌名啊。”

    “别以为写几句漂亮话就是词啦,你还差的远呢。”

    众学子听到之后,都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纷纷出言附和。在他们看来,这词仍然是狗屁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