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海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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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生存

    大明的火器生产开始统一由中央有军器局和兵仗局制造,嘉靖年间起许多火器生产权又下放,辽东、四川、广东都有兵工厂,研发生产力量强,生产规模极大。

    比如明朝在登州设炮厂,引进生产欧洲红夷炮,澳门来的葡萄牙工匠,来了就吓一跳,连呼欧洲也没这大阵仗那时都已经是崇祯时期了。

    现代战争里的常规火器——水雷、手雷、机关枪——明朝都有雏形,国外传入的先进火器只要入了大明法眼,就能青出于蓝,震天雷、鸟铳、鲁密铳、佛朗机、红夷炮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大名的军器局和兵仗局都能够生产,而且质量要强于西夷方面。

    但是大明这套生产体制有个大毛病,就是管辖部门极多,相互制约也多。隆庆年间起铁腕阁老坐镇,朝廷下决心拨专款,自然能开足马力出成果。

    可等到万历帝亲政,这位皇帝出名的事就是几十年不上朝,虽说国家照常运转,但军工生产没有银子维持,各个军工厂都开始向外私自制造武器出售,来维持自己的运营。

    随着万历中后期财政危机加剧,明朝的军费也常年一缩再缩,火器产量大减,各个军工厂也把质优的武器高价私自卖出去,拿那些粗制滥造的应付差事。以至于一些军队拿到朝廷发的火器,都是先倒手卖掉——换钱请工匠自己造好的。

    王家的寿宴结束三天之后,林王氏带着小姚氏,还有道观的那些愿意跟着走的家属都走了。

    不过林夕的奶娘也给他留下了几个人。其中便有他的同吃他奶娘奶水的陈小花,这是林夕的生母小姚氏做主留下的,放到林夕的身边伺候他,实际的就是让李小花当林夕的妾室。

    王铁锤是得到林王氏和林父的支持的明媒正娶的正妻。而这个李小花不但是自己的奶娘的女儿还是林夕生母定下来的媳妇儿都是有后台的。

    而小姚氏为林夕定下这个妾室的原因是因为林王氏曾经跟小姚氏表示过以后王铁锤生下的儿女,会按照以前的约定姓王的。所以林夕的生母又给他定了一个妾,这个妾生下的孩子会姓林的。至于为什么是李小花,那就是因为林夕奶母陈张氏的原因了。

    本来林夕的脑袋十分疼,因为林夕可以想象,以后他的后院儿肯定不会太平静。可是小姚氏却告诉林夕这个时代重金娶妻,娶的是门当户对,八抬大轿,抬的是大家闺秀,明媒正娶,娶的是知书达礼,三书六聘,聘的是贤良淑德。所以妻和妾的要求是截然不同的。妻子的要求是掌管后院,相夫教子,而且只是以色娱人和传宗接代。

    同时还有七个和林夕岁数差不多的小男孩儿留在林夕的身边。

    奶娘临走时跟林夕说要好好对待这些人。这些人陪在林夕的身边给他当下人,林夕也是通过奶娘的这个动作了解了林王氏为什么要把他的道观的那些佃户全部带走。

    实际上这是限制林夕势力发展。因为这些人就是林夕天然的亲信,而且这些人是道观的世仆知晓很多世家大族秘密,而这些秘密恰恰是林夕所不知道的。

    世家大族和寒门小户的区别就在这些秘密上,而林王氏把这些人带走,虽然不会一直阻碍林夕知道这些秘密,但是很多世家大族应该做的事情,由于林夕的身边没人指点,就会阻碍他势力的发展。

    林王氏的离开并没有带走林夕。林海侯给林夕的解释是一个月之后有粮城来的送货的货船要停泊广州,让林夕等人跟着那艘货船里去。

    林夕还是住在孙家的院子里,因为看房子的老夫妇也希望林夕住在这里,因为人如果林夕走了,那人就太少了。

    林夕也没有换地方随同那些人留下来的,还有他的妹妹林月华,用小姚氏的话讲,把她送到他的大嫂身边,跟着大嫂学一些管家的本领。

    这里说的大嫂是林长石的媳妇儿,他的媳妇儿可是海家的嫡亲小姐。

    林夕看着正拿筷子戳着碗中早饭的林月华。一边听林月华给他讲他那个亲舅舅的故事。

    林夕的这个舅舅。石松亭也是十分传奇色彩的发家经历的。

    他跟随林夕的亲姥姥回到石家之后长到了18岁,按照石家人的规矩,每到这个年纪他就要出去谋生。

    每一个出去谋生的人会给25两银子,时间是三年。

    疍户的长老根据这三年时间的表现来看,这个人是否能够担任但疍户人的首领。

    当然这不是代表着要把他赶出家门去,而是让他自己养活自己。他的这个舅舅就来到了广州的码头上开始给人搬运货物。

    六月的天气,太阳一出来,地面上就好像下了火。在码头扛活的力棒们喝了半瓢凉水,又紧了紧系在腰间越来越显长的草绳子,三三两两地向码头边上走。后晌周善人家传出话来,说今日码头上会有一个大活儿给众人做。

    广州这边的码头上的活都是有人承包的。来码头上的商船要有这,要有这些头领人接触。然后再由这些头领。号召码头上的这些。力棒们。来卸船,这些头领人可以保证船上的货物不丢失。同时也保证这些外来的船不受本地人家的欺负。

    这年头能赚到钱的活计可不好找,每个码头都是有专门的人控制着的,能够这样不要求。不规定人员的范围,而是大家来了都有活儿干的事情,一年也碰不上几回。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人憋足了劲儿准备今天大干一场!

    到码头,有人心中的热乎劲儿已经消了一半。远远地就看见近几百个与自己打扮相仿,身材年龄类似的汉子蹲在河岸边把周家的那个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同样是找活干,得讲究个先来后到的规矩。迟了一步没抢着好位置的人懊恼得直跺脚,骂骂咧咧地抱怨了几句,垂头丧气地蹲在了人群后失望之余,没有任何填补的肚子愈发显得干瘪了。

    临出家门时灌下去的那那些稀汤寡水的食物。早被头顶的日头给蒸成了汗,顺着毛孔滚滚排出。

    码头上的等待卸船的人肠子肚子却咕咕噜噜,响声隔着二十步都能听得见。丢人丢到这份上,照理说大伙不如躲得远远的,等肚子里的动静消停了再过来排队。

    可那周大善人的货物没来之前,还真没人舍得走。万一活多得令排在前边的人做不完呢?多等一会儿,说不定就能赚上个三瓜倆枣儿。

    每年的这个时候并不是海贸的旺季,很少有商船靠岸。这些靠搬抬货物吃饭的人,家里的米缸已经扫过三遍了,今天再不弄点儿吃食回去,明天就得给儿女头上插草标。

    反正周围的肚子你响我也响,大伙儿谁也别笑话谁。

    大家蹲在码头上熬时间的时候。没有注意周家的窝棚中有人拿起了一个棒槌,敲着挂在窝棚中的那个铜钟。

    “叮叮当当!”清脆的钟响让人听起来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钟声响起,说明有活,有活就有收入。只要今天能获得个三五斗米,只要在这半个月再捡点河蚌、海鲜、海菜之类的。这一个月又熬过去了。

    熬过了这个月。海贸的旺季也就来了。今年就算躲过去。家里的孩子也不用插上草标带到人市上去了。

    早有眼神儿好的,立方已经跳起来,指着宽阔的水面高喊道:“船,船!快看船,好大的船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

    虽然喊话的人说的有些夸张,在码头上围着人那几百双茫然眼睛立刻放出了精光,不用招呼,大伙一个接一个跃起,摩肩接踵向岸边凑。

    靠近码头边儿上的人立刻被挤得站不住脚,一边用尽全身解数死撑着,一边扯着嗓子大叫:“别挤,别挤,老少爷们儿,再挤就出人命了。”

    这是一个尖利的声音。喊道:“哎呀,我的鞋,老子昨天刚卖的新鞋。”

    “得了吧,二毛,你还有钱买鞋穿?讹人吧”人群中有大声,有人大声的戏谑道。

    不过人群也停了下来,不再涌动,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真要把人挤到海中,还没干活,先淹死几个人,那就出大事了。

    石松亭站在码头的人群之外,喝着娘亲给自己装的凉茶。

    他拿着装着凉茶的竹筒,开始仔细的观察正在靠向码头的大船。

    靠向码头的这个船队有12艘的三号福船,船尾部有巨大的船楼,三根桅杆在船身的前、中、后部各一根,中间是一张巨大的硬帆,前后帆要小得多,在港口都落了帆。

    甲板位置不多,因为福船前部也有船楼,二三十米长、五六米宽的船只被前后船楼以及其他设施占用。甲板不过有六七十平方空地,甲板上是不放货物的,货物都在船舱里。

    福船内部因为是水密舱结构,所以没有通层夹板,里面是一间一间的舱室,装卸货物都挺麻烦的。福船是比较优良的货运远洋帆船,操作性、适航性都比较优秀,但是速度就是非常慢了。

    不知道这个船队里装的是什么货物。不过你每艘三号福船能够装载达到万石左右的。规模来计算这就是要有十万石左右的货物。石松平有些了解为什么周家说是个大活儿。众力棒眼巴巴地看着十几艘货船慢慢向码头靠拢。

    原本很宽大的码头立刻显得狭小起来,两艘头船被前面的人七手八脚用纤绳拉靠了岸,其他船立刻没了地方停,只好落了帆,挤在码头旁。

    码头上的力棒们非常高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船多意味着活多,力棒们高兴得直跳脚。互相簇拥着靠近等候周大善人的管家开价钱。

    周家家丁们支起了凉伞,桌案,伺候管家周诚在胡凳上落座。

    周诚梳着一缕山羊胡子的慢吞吞地喝了几口茶,然后咀嚼着嘴里的茶叶,等咀嚼烂之后把它咽下去这是他年轻时候当海员养成的习惯。他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后轻了轻嗓子向旁边的家丁示意了一下。

    立刻有一名身材瘦小的家丁爬上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桌子上,大声的冲人群喊道:“船上装的草袋和箱子都有五尺长,两尺宽,身高不过七尺的,就别向跟前儿凑乎了,免得累坏了你们,伤了我家老爷的阴德。和以前的规矩一样。干活之前,周家每人发两碗米粥。”

    “周大善人心肠顶尖儿好!就是诚管家您老,也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

    众力棒们在脸上堆满笑容,异口同声地拍管家马屁。

    然后熟练的从身上掏出碗来,排着队从周管家的面前经过。从旁边的粥锅里接过每人两勺粥也就是周管家家丁所说的两碗粥。

    这是管家周诚举起端着茶盏的手,用小拇指挑着人群中几个身量不足的少年喝道:“别再往前踮脚尖儿了,看看你们那身板儿,一旦把箱子摔到地上,虽然货物比较粗笨,不怕摔磕。但是伤了你们几个的身子我如何向乡亲们交代?

    回去歇着吧,大热天的别耽误旁人挣钱。平时多吃点儿好的,身体长足了再来!”

    说罢,他又满脸慈祥地坐了下去,低头品茶,再不看在他面前走过的人群一眼。

    大伙不敢辩驳,纷纷用怜悯的目光看向那几名身高不足七尺的少年人,被大伙看得窘迫不过,几个少年低下头,黯然退出了人群。

    在这里排队的人都知道因为什么。其实就是故意找麻烦,显示他的威严,让一会儿谈价格的时候,众人不好涨价。

    其实那几个人即使一个人背不了一袋儿,但也可以两个人抬,并不耽误干活儿。

    石松亭这时从周诚的面前走过,他看了看石松亭然后低下头继续喝茶水。

    石松亭属于这里的坐地户,有很多族人在码头上讨生活。是周家也不敢得罪的势力,虽然他长得比刚才那几个少年还单薄,周管家也装作没有看到一样。

    等到领完粥的人们吃完饭之后,号称“活菩萨”周诚放下茶杯,笑着向大伙拱手。

    “感谢各位老少爷们来到码头,给我周家捧场。周家也不会亏了大伙,只要将船上的货物卸下来,从码头搬到旁码头上的那些马车上就算一趟。咱家的账房在那边等着,每人每趟会给大伙发一根竹签。”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留点时间供众人将自己的话理解透彻。

    众力棒立刻七嘴八舌地回应,“你老就接着说吧。规矩我们都懂!不就是按竹签结算么,自打有了这码头,哪回不是这样?

    “对,您老接着说。我们明白明白规矩。我们都是靠身体吃饭的,绝不会坑蒙拐骗,东西也会轻拿轻放的,绝对不给您添乱!”

    “说吧,大伙听着呢!”

    周管家见众人没有异议,高兴地点点头,笑着从家丁手中抓起一根长半尺,宽一寸的竹签,举到面前:“老夫也是防患于未然,免得起了误会,坠了我们老周家的名头。竹签,大伙看好了,是这种涂了红漆的竹签,上面有的花押。大伙千万别拿错,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这乡里乡亲的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如果闹得都不好看,甚至闹翻到衙门也是我们周家不想看到的。”

    “不会,谁敢弄假的充数,大伙第一个不饶他!”众力棒们有求于人,心里骂老家伙狗眼看人低,口头上却不得不说些场面话来响应。

    “那就好!我也知道大家都是实诚人,但是丑话必须要说到前面。”周诚继续点头,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好似庙里的弥勒佛。

    “干完了活,大家凭竹签到我这儿领工钱。每二十根竹签换糙米半斗。或者换铜钱十文,即点即发,绝不拖欠!”

    周诚话音落下,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人群立刻如泼了冷水的炭火般炸了开来。底下顿时议论纷纷,还有一些人激愤的举起手来,指责站在台上的周官家。

    “什么,二十趟才给半斗米,这也忒黑了些吧。上个月给官府干,还一根签子换一个钱呢!”

    “就是这价钱压得太狠了。大伙没法干啊。去年这个时候,可是七根签子就给一斗米!”

    周诚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激起民愤。其实也不怪众人抗议。码头距离停在官道上的大车。确实不算远,但是这节码头到大车之间却有一个大斜坡。

    这个大斜坡是码头上的石坝,是为了抵挡不多见的天文大潮的。也是为了防止海盗们冲入广州府的一道防线。

    大家背着百十斤的草袋爬坡,即便是有经验的老力棒,一天也顶多走四十个来回。辛辛苦苦一天只赚一斗米,累坏了的人自己就能吃掉其中一半。剩下的那点儿拿回家去,也就够老婆孩子们喝上几天稀粥的。

    若是类似的活经常有,大伙还咬着牙能答应。可这种大活儿一年也就干一次,今天做完,明天就再无其他营生可做。那就意味着一家大小要挨饿,意味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让众人怎地不为自己而争?

    周诚伯将脸色一沉,冷冷地道:“去年是什么黄历?去年一斤新米不过五个钱,今年这城里,少了十个钱你能买到陈米么?”

    “小老儿我是看在乡亲的份上才开这个价儿,不信你们去城里边打听打听,我们如果把这些活儿包给那些疍户家的汉子不给工钱,光给顿饱饭吃,也有人打破脑袋抢着干!”

    谁也不敢与管家硬犟,纷纷低下头去,在心里计算自己努力干上一整天,能否给家人赚回一顿饱饭。个别胆子大的,则坚持诚伯按照官府先前的旧例支付工钱,否则大伙就干脆都不接受,任船上的货在码头上晾着。这种情况在每一次卸船之前都会演一遍,当然周家开的那个价格是不可能的,多少会涨一点,具体多少就要看这些人团结不团结了。

    那周诚这一回好像有底气一样,丝毫的不受要挟,他咧嘴冷笑了几声,用小拇指点着众人道:“呵呵,还真有人不知道好歹,拿不卸货来压小老儿。我问问你们,家里还有吃的吗?如果不是周家拦过这条大活儿,你们再过个三五天就要妻离子散了。”

    周诚这时冷哼的一声:“昨天就有疍户家的头人找过来说要卸我们这卸货,我们周家还是看着乡里乡亲的份儿上才给诸位留一口饭吃。难道你们不干活儿,我们又找不到人了吗?”

    说着他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看着面前的众人。

    这时人群中站出来几个岁数比较大的人,连忙冲周管家躬身说道:“小老儿,这就跟老少爷们儿赔礼道歉,大爷您说开多少就开多少,小的绝不会压价!”

    汉子们纷纷身体闪开去,沮丧得就像一群看到屠夫的绵羊。同时有人嘴里哼哼的骂的那帮贱货。居然想撬我们的口中之事等他们。到码头上来打折他们的腿。

    这时石松亭周围就有人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身边的这些人,石松亭身边围着的都是那些贫苦的疍户人家是来码头上找一口吃的。周诚仅凭三言两语便打掉了众力棒们的威风,他在心内更加十分的得意吓唬几句话把这群汉子戏弄于鼓掌之间。

    他收起怒容,重新换上平素里那副童叟无欺的菩萨面孔,笑着道:“这人呢,不能不知足。世事艰难啊,谁活着都不容易。像我们老周家这样考虑乡亲们生活不易,给大家找口找口饭吃的已经很少见了,换了旁人,未必肯照顾你们。”

    “大伙心里放明白些,别踩着鼻子就想上脸。还是那句话,每二十根竹签换糙米半斗或者换钱十个,即点即发,绝不拖欠!想干的,站前边来。不想干的,麻烦让一让,别耽误乡亲们挣钱!”

    石松亭看着有些蠢蠢欲动的人群,心中暗道不好,如果让周家把这条件推下去,这帮人恨不恨周家放一边儿,但肯定会恨这些疍户的,这样以后疍民就无法来码头上讨生活了,这件事情肯定不能让周诚这样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