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庙一哲徐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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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单雄信亡兄

    徐懋功出生一周岁抓阄之后,道长徐洪客为其取名。间隔两年,生了男娃感儿,再间隔两年又生了弼儿。光阴荏苒,一晃几年,娃儿们到了启蒙年记。徐盖回想道长徐洪客给懋儿相面取名之事,只觉得懋儿比族中兄弟姊妹稍微机灵一点点,并无异禀之能,更无非凡天资。徐盖把道长徐洪客说的天花乱坠、玄之又玄的玄言,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养不教,父之过,圣人之言不能忘。徐盖与族人合资请了个老儒生,在祠堂中立私垫,让村中孩子们一起识字读文。临帖练字本是细功慢活,小懋功三下五除二,速速写完了事后,即领同伴们打群架。老先生和徐盖斥责小懋功:“你看看,这是书圣王羲之、王献之摹本的摹本。你的临帖如此的马虎了事,如何能成才,你想气死我这老耶?”

    小懋功毕躬毕敬说:“老师让我抄录的《五经》文句,我能识、能读、能写。儿子觉得王献之、王羲之那样练书法没出息,我所以不愿意慢慢儿临帖描写。”

    徐盖大怒,举掌欲打,老先生拦住说:“徐庄主息怒。懋功,你不该亵渎圣贤!”

    小懋功反驳说:“老师你说过,王羲之诈病弃官,游山玩水。王献之休去结发妻子,娶公主当驸马爷,谁曾想公主规矩大,王献之四十多岁郁闷成疾,一命呜呼死了,都没有出息。”

    徐盖听了儿子此话说得有两分道理,又气又恨又生爱意:“小小年纪,口出狂言。你想学啥?长大了做啥?”

    小懋功挺挺胸膛昂昂头:“老师说的,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想成为年纪最老,最大的将军”

    徐盖又气又恼又好笑,对老先生说:“此子狂言,给我重重管教。”

    ……散财人心聚。单雄信兄弟俩在潞州名声鹊起,白道贸易做得风生水起,蓬勃兴旺。从潞州到曹州沿途十几个县,县县集市都设有合伙商铺,贸易物资互补余缺。暗道生意时常不间断,贪官污吏的不义之财必须要雁过拔毛。二贤庄也修成了像模像样的砖瓦大院。

    一个葫芦分为两个瓢,家家户户离不了。烧饭煮粥瓢舀水,种瓜栽菜瓢浇水,贫苦人家买不起陶瓷碗盏,盛粥喝汤也用瓢。葫芦有葫蒂,葫蒂一锯为二成了瓢把子。瓢把子便于抓握盛物,受救济的贫苦人称恩主为瓢把子。

    从潞州到曹州,西东连贯九个州府,世人称那个救苦救难的恩人为九州瓢把子。可是这位好汉神龙摆尾不见首,官修大道不方便行走,平日里多行走山林小径,时称绿林好汉。世人称那位神龙摆尾不见首的好汉为:九州绿林总瓢把子。

    官场人听闻九州绿林总瓢把子,以为九州是古代夏商周所称呼的,四方八向万里九州大地。乖乖的耶,这个不曾谋面的九州绿林瓢把子比皇帝管的地盘差不多,不好惹,不想惹,不能惹。只要不在本县地界犯事作案,事不关己。单雄信兄弟两个深谙其中奥妙,此县劫到不义之财,去隔一个县散财济贫。

    官财失窃,如果禀报上司,可是要挨批贬官阶。不如再向民众多征收点,补上损失保住官职为第一要务。

    单雄信兄弟俩的黒白两道的贸易生意做得顺风顺水。不期朝政发生了变化,间接导致单雄忠遭受了厄运。

    隋文帝与亲密无间的越国公杨素有点尴尬。二子杨广与越国公扬素私交甚好,设计激怒太子杨勇。太子不知是计,口出怨言。越国公杨素火上浇油,在皇后面前极力赞誉杨广,多么能干多么仁孝。隋文帝听皇后之言,下诏废了太子杨勇,诏立杨广为皇太子。

    为防夜长梦多,日久生变。越国公杨素与新太子杨广密谋,趁隋文帝病卧于仁寿宫,假拟皇帝诏书,赐死前太子杨勇。为防止阴谋暴露,杨广急于早登皇位,随即病中的隋文帝暴毙,新太子杨广水到渠成,即日登上皇位,隋文帝之死遣留千古悬疑。

    隋帝杨广改年号:大业元年。隋文帝暴毙,杨广觉得京城长安有鬼魅作崇,不愿意长住长安。诏越国公杨素、将作大匠宇文恺,营造东都洛阳城。在古洛阳城之西,圈地建城,城墙周长五十余里,征集二百多万民工建筑新的洛阳城。

    为防北方突厥人南侵中原,隋帝杨广又诏:明春征发百万民工修筑长城,再加军队数十万人督管,总共需四百万人工。大隋朝全国八百多万户,边远地区征不了人工,中原地区家家户户都要出役工。南筑洛阳新城,北修万里长城,潞州处于南北之间,是个男人都要上工地做苦工,若上了工地,一条命去,半条命回。单雄信兄弟俩可不愿意去做苦役,只有通融里长乡长向县衙多化钱雇工顶替,这法子累试不爽。可是依赖二贤庄单氏兄弟吃饭的人家可不在少数,单氏兄弟必须要保护这些人家。

    单雄忠寻思,上了工地只剩半条命,不如领这些人劫一批官货,让这些人去深山老林里隐居生活,躲过这段时间再说。说干就干,单雄忠领着一批人截得一批官府物资,准备转移到山里去。

    常在水边走,难免不湿脚。这一次单雄忠翻了个斛斗底朝天,货物在途被官军逮了个正着,一阵刀枪飞箭,单雄忠亡于途中。

    单雄信听到如此噩耗,悲愤欲绝,握拳咬牙思想如何报复。单二夫人劝解道:“穷不和富争,富不和官斗。兄弟俩已去了一个,剩下你一根独苗,无论如何要自重,要珍惜自个儿身子,忍让为先。”

    母亲的话有道理,单雄信花费重金,委托他人觅得哥哥的尸体,脱下哥哥身上的一套旧衣裳,换上新衣袍悄悄埋葬。幸好单雄忠匿名隐姓,异地犯事生涯,没有涉及到潞州二贤庄。

    单雄信双眼瞪着哥哥遗留的随身衣裳发呆,哥哥殁了,如同自己断了一只胳膊,凡事没有个商量。心想请僧人做道场超度哥哥的亡灵,又担心招来官府注意而使案情败露。

    母亲听到单雄忠的噩耗,捶胸顿足,日夜嚎哭,几天来几乎不进饮食。单雄信没日没夜陪伴着母亲,请来郎中为母亲疗疾。郎中说:这是心病,并非金石草头汤药可以治愈。

    单雄信精神崩溃,抡起长棍在院子里乱舞恨砸,把一棵枣树打成光秃秃一根树杆。单雄信背倚枣树杆,想起十几年之前,童年启蒙,老师对雄忠、雄信兄弟俩一字一句教导: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哥哥雄忠领着弟弟雄信,挖坑栽树,培土浇水,春天发芽长叶,夏天为枣树叶捉虫。庠辣子虫刺得小雄信哇哇叫,哥哥张嘴巴为弟弟吸吮红肿的虫口。安抚弟弟:莫哭,莫哭,莫叫唤,莫让妈妈担心,妈妈孤寡一个人。

    可如今……树仍在,人呢?弟弟的心好痛好痛,哥哥,你帮弟弟揉一揉吧。哥哥,你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