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庙一哲徐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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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章 李世勣败走黎阳

    淮安王李神通所辖太行山东,梁州、邢州、赵州、洺州失守,另有几个州主动归降夏王窦建德。李神通退兵黎阳城,保护皇妹同安长公主。相州刺史吕珉战亡,窦建德挥兵向南逼近黎阳。

    黎阳总管李世勣之前与窦建德关系较好,当年窦建德也向李世勣大伓山仓借过粮。俩人地界相邻多年,一直没有发生冲突。如今可不一样了,当年借粮给我的是徐懋功,而现在变成唐皇李渊的族人李世勣。唐皇李渊到太行山东抢土地,李世勣是李渊在山东的帮凶,应该围而歼灭。

    兵马进入黎阳州境界,夏王窦建德转念一想,我与当年的徐懋功交情蛮好的,都以仁义响誉山东,当下刀兵相见,真有点不仁不义。传令远离黎阳城三十里,改道南去滑州。

    大伓山顶中军亭,李世勣闲坐深思。淮安王李神通于九月初率兵来黎阳城,至今两个月了。

    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归唐改徐姓李,受皇诏【运粮以饷淮安王神通】。我作为李神通后勤军保障供给一年了。每与李神通提及瓦岗寨初期战略战术。敌进,我退;退向两翼到敌后去活动,吸引敌军离开瓦岗老寨。敌退,我进;恢复原来的势力范围。与隋军张须陀所部纠缠两年,打了几十仗,隋军没能进入瓦岗老寨一步。以机动兵力,远袭敌后,转移战场目标,保护了瓦岗老寨男女老少。

    淮安王李神通显得不屑一顾说:“瓦岗寨初期小打小闹,后来靠李密才壮大力量了。”

    李世勣每到深思军政事务时刻,就会盛到颈脖子伤疤隐隐作痛。生死经历证定,官场上说话只能点明为止,不能强行自己的成见。否则颈脖子刀疤会痛的?

    郭孝恪来报告:“主公,下属各县已经将土地人口册籍隐匿转移。谍报消息,窦建德领十万人马进军河南,不日将到黎阳境界。不知淮安王如何应对?”

    “淮安王的策略就是守,各个州府各自为战,各自护境。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方得自安。安排骑兵队巡视边界。”李世勣随即下山,去黎阳城内向同安长公主请安。

    窦建德行军,常分左、中、右三路。辎重车队位于中央,步兵骑兵为左右路,与中路军相隔二里多路。窦建德领一千骑兵队先行,已过了黎阳城三十里地。

    李世勣的副将丘孝刚,领二百骑兵巡防边界。丘孝刚骁勇善战,马术长槊武斗功夫超群出众。

    正在巡逻的丘孝刚望到侧前方旌旗招展。丘孝刚双手按住马鞍,脚踩双蹬,身上一弓一跃,就站立在马背上。居高眺望夏王骑着高头大马,位于两列夏王大旗中间。近千骑兵护卫夏王窦建德缓缓而行。

    丘孝刚回顾左右骑士,举起拳头说:“弟兄们,侧前方旌旗下就是夏王窦建德。擒贼先擒王,弟兄们,敢不敢跟我冲进敌阵,擒拿夏王窦建德。敢不敢?”

    作为侦骑不能大声喧哗,众人举臂响应。丘孝刚一马当先,挺槊直前。没有军旗招展,没有进军鼓声,没有呐喊声。二百骑士悄然冲向夏王窦建德坐骑。

    夏王窦建德正前方几里外,有一个骑兵小队探路。因为方向偏差,没有发现斜前方的丘孝刚骑兵队。夏王窦建德身边的卫队初始望到一队骑兵,以为前方探路的骑兵回来了。

    直到距离百多步,才辨别出不是自己的人。纵列行进的卫骑们来不及列队出战阻截,只有把夏王窦建德团团围住,掩护夏王缓缓后撤,即时射出了一连串响箭。

    丘孝刚率二百骑士横冲直闯,把被动应战的夏王卫队一千骑兵杀得鬼哭神嚎。

    二里外的左军、右军,听到响箭声,急急驱军向前,左右合围丘孝刚这二百骑士。飞箭齐发,丘孝刚落马被斩。残余的骑兵冲出包围圈,回黎阳城报信。

    窦建德差一点被偷袭丧命。怒火中烧大骂:“好一个徐懋功!你改徐姓李,贼性不改。你不识好歹,想偷袭谋杀我的生命。我顾及朋友仁义,绕开黎阳不与你开战。你不仁,我不义。给你点颜色看看,十万大军把小小黎阳城碾为平地。”

    李世勣得到消息,丘孝刚阵亡,夏王窦建德回军攻击黎阳城。李世勣叹息:孝刚呀孝刚,千不该万不该,行事莽撞丢了生命。

    亡者已逝,在世人为生存而奋争。李世勣催马离开仓城,瞬间来到黎阳城。向淮安王李神通禀报紧急军情。

    李神通说:“我失将丢兵,避强敌退军到了黎阳城。这里是你的辖地,由你决定战守事宜。”

    秘书丞魏征说:“事已至此,怎么样用兵我无能为力。皇上给我使命是陪侍同安长公主,长公主无厄难我苟生,长公主遇难我殉葬。”

    李世勣说:“山西军情危急,皇帝把京畿所有的兵马都调给秦王对付宋金刚,长安已成了不设防的空城,眼下不指望有朝庭援兵。那年我固守黎阳仓城对抗宇文化及,靠的是李密在外围牵制。若无外援,敌方火石强攻,只有玉石俱焚。我方应该遣派一支人马远遁城外,到时内外夹攻,牵制敌军。”

    徐盖说:“淮安王所部军兵都是外乡人,出了城无立足之地。懋儿,你的人马都是本乡人,到了郊外才能生存。”

    李世勣说:待夏王窦建德围城,我领兵出大伓山仓城,冲击敌方主营。黎阳城中兵内外夹击,侥幸一击致胜。如不能得手,我远遁山西寻找唐皇或秦王,再作计较。”

    淮安王李神通说:“依世勣总管之言,咱俩处人马两面夹击。”

    徐盖说:“我职守散骑常侍,眼下常侍长公主,必须要有始有终。争战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从未上过战场,尚武者不以懦弱者为对手,窦建德不会为难我的。如何军事布措,你必须要进内府告知长公主。”

    李世勣进内院谒见同安长公主,阐明为长公主担扰。李唐皇家巾帼不让须眉,唐皇李渊从长安驿送的机密军情,同安长公主都知情。

    大敌当前,同安长公主淡吐自如:“世勣将军,皇兄有点急难,近期难以向山东增兵。皇兄今年五十二岁,老身五十整,半百之龄啥事儿没见过。夫君王裕在长江边随州职守刺史,没有与窦建德结冤,想来窦建德对我不会过份苛刻。”长公主停止说话,抬臂伸手从自己的发髻上拔下金簪。

    长公主将金簪递给李世勣说:“国运艰难,非常时期。人与人之间互不相信。这支金簪是皇宫内务府特制,若委派他人西去联络,皇兄、太子、皇子都认识此簪。你带去作个凭证,你所作决策我都认可的。军伍之事,你该咋办就咋办。”

    “谢长公主。”李世勣辞别同安长公主,回到大伓山仓城。郭孝恪、张亮、潘飞等在城门口。

    郭孝恪说:“主公,前方哨探夏王窦建德大军片刻后即到。”

    “快,向长安发出军情简报。”李世勣写了个三言两语,卷成细长卷,塞入三寸长一截芦苇杆中防湿,滴了几滴蜡烛油封口,专使飞马出仓城。

    窦建德率领大军回过头来攻黎阳,三十里路程三个时辰就到了黎阳城外。因为被丘孝刚偷袭揍了一顿,窦建德变得小心翼翼。大军结方阵,掩护筑营工兵竖栅扎营,整个过程无懈可击。

    夏王窦建德缴获宇文化及和李神通两军的辎重、攻城器械,铁木设备机巧齐全。

    李世勣立在大伓山顶中军亭,观察夏王如何安营扎寨。只见千辆大车按旗令列队行进,围成一个大大的四方形。一声鼓响,千辆车上的栅排同时竖起,打桩斜撑稳固。眨眼之间,大营外栅完毕,夏王窦建德已经在营中竖旗发令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丝丝入扣,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瞬间成了营寨。

    李世勣叹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比我当年瓦岗寨军野外筑营快了好几倍。夏王有如此完备的攻守器械,淮安王对其采用正面攻战术,自讨苦吃。”

    没等黎阳城中淮安王李神通反应过来,夏王窦建德扎营、布阵、围城,片刻完成。

    李神通打旗号,点烽烟,击鼓传讯,约李世勣出兵攻击。

    张亮说:“主公,夏王窦建德把黎阳城四面合围,而没有围困咱大伓山仓城。玩的啥把戏?”

    李世勣说:“这是个圈套,夏王他要的是仓城中的粮食。生怕战个鱼死网破,一把火烧了粮仓。夏王不围仓城,诱惑我军出击,咱三千步兵出城,被他几千骑兵滚瓜切菜,全做了祭品。咱们的黎阳子弟兵,不能做无价值的牺牲品。”

    郭孝恪说:“黎阳城中有皇妹同安长公主,皇帝族弟淮安王,奇货可居。咱们是虾兵蟹将,贵贱不一样啊。夏王当然先招待黎阳城中贵客。”

    李世勣面色凝重,说:“我轻敌,冤死了丘孝刚兄弟。传令步兵守仓城,所有骑兵随我出城冲阵。”

    李世勣、郭孝恪、张亮、潘毛,各领一个百骑队冲向夏王窦建德中军大营,与守营兵展开近距离格斗。李世勣奇怪,夏王的骑兵怎么不来应战?

    瞭望兵报告,夏王军骑兵已经堵住了仓城,后续步兵也紧跟其后挺进仓城。

    又一瞭望兵报告,黎阳城淮安王军兵被夏王军堵回城内。

    李世勣眉头一皱,大声呼喝:“跟我走!”长槊直接阵外,几百骑士脱离交战,奔向原野。

    张亮骑马驰骋,回头望望后面说:“夏王孬种,不敢出兵追击,不好玩了。”

    潘毛说:“咱回马再冲一阵,夏王就会派人跟咱玩玩了。”

    李世勣摇头叹气说:“丘孝则阵亡,少了我半条臂膀。多伤夏王几个人无济于事,骑马涉水过永济渠,去童山乡间避一避,吃饭喂马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