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津龙门浪遏舟，扬鞭奋蹄驰并州。李世勣与李孟尝一路闲话，议论这次的功勋名录。

    李孟尝为秦王世民的心腹府将，比李世勣熟悉朝臣内幕。李孟尝侃侃而谈：“裴寂一等勋，实封一千五百户。纯是顾及太上皇的面子，稳定朝野人心。不过，众人预计裴寂的善后不良。

    二等勋：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这四个人几年以来一心一意策划对付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功不可没。

    二等勋，其中王君廓将军，他一开始就是太上皇的朝将，而非秦王府将。太上皇早先对王君廓关爱有加，赏赐极多。西宫之外，街西侧的修德坊一所大院，赏赐给大将军王君廓为宅府。王君廓性格孤癖与众不合，恐难以立足于官场。

    三等勋，李孝恭。征蜀汉，战江表。唐朝立国之初，开彊拓士之广，可谓大唐第一功臣。大唐国运艰难之时，劲敌宋金刚直逼洛川关中，幸得蜀汉之地为朝庭补充兵源，战胜了宋金刚。秦王大战虎牢关，一战灭二王，得益于蜀汉兵的增持。碍于有人举告李孝恭拥兵自重，有不良意图，他为避嫌凝，进朝任职。李孝恭勋赏第三等，位居王君廓之下，其实有点委屈他。

    三等勋，燕郡王李艺。论他在幽州的战功，可圈可点有大功。但是与李孝恭的功绩相比，差多了。他原先傍依太子建成，得罪过秦王。太子东宫原有上百个官员需要安抚，李艺授三等勋情有可原。但是授勋等级高了，会遭人嫉妒，会不会有人落井下石？

    四等勋，张公瑾原职右内副率。整个西宫包含：内侍省、秦王府弘义宫、掖庭宫。都是张公瑾公职管辖范围，组织掩护八百勇士进入秦王府。在玄武门独力关宫门，阻止太子卫兵进入宫内，张公瑾立了大功。

    四等勋，候君集、刘师立。在玄武门事变那天，清理了太子与齐王的共十个小王子，免除当今皇上的后顾之忧。干了旁人不敢干的事，功勋四等，实封一千户，理所应当。

    五等勋，只有你与刘弘基俩人。刘弘基是太原起义元首功臣，与当年的秦王｀出则连骑，入同卧起’，战战不离刘弘基。唐公进长安城立国之战，在诸将之中，刘弘基｀功为第一’。”李孟尝说到此处，停顿不言心里想，不便褒贬顶头上司李世勣。

    李世勣接过话头说：“我与刘弘基俩人并列实封九户户，知足了。有啥闲言碎语，尽说无妨。”

    李孟尝说：“众臣评动你的功勋，没有着重当年归唐贡献十郡土地人口的功勋。主要依据是秦王大战虎牢关，一战灭两王。是你抢得先机，占据虎牢关。这是大唐立国后最大的功勋。”

    李世勣说：“早年那十郡土地人口，得而复失，不足以论功行赏。不说则已，说则伤情，秦王与我俩人着金甲京城献俘，齐王元吉嫉妒。自那时起，兄弟矛盾摆明了，最终导致兄弟相残的悲剧。”

    “你贡献十郡土地，灭鲁王徐圆朗，战取江淮寿阳，越地浙杭擒敌首，合起来的功勋与王君廓比较，可是多多了。”

    “不能这么比较，我与李靖相比，他只有八等勋，实封四百户。我实封九百户，两倍有余。李靖战江表，取岭南，纵骑万里江山。只封有区区四百户。其实我与李靖都在外任官，互不熟悉，战江南擒捉伪宋帝，凯旋庆功与李靖第一次见面。咋天三省六部尚书会议，是第二次见面。”

    李孟尝说：“其实李靖的大功勋在战场之外，只是摆不上台面而已。”

    “有哪些摆不上台面的功勋？”李世勣反问。

    李孟尝说：“我除了随你在并州一段时间，其他岁月一直在秦王府中当差，知根知底。隋炀帝在扬州，诏发长安兵赴洛阳讨伐李密。太上皇乘虚而入，进长安城登皇帝位，之间没有经历大战恶战。

    李靖在长安城战败被俘，太上皇要杀李靖。秦王听闻李靖硑究兵书战策几十年，就极力保护李靖免了死刑，留在府中为将。

    李靖年近半百，把平生所硑究的兵学韬略传授给秦王。当今世人都说秦王是天生英才，既然是天生英才，怎么能拜师学艺呢？所以李靖有帝师之实，而无帝师之名。

    李靖在秦王府封为三卫将军，统领亲卫、勋卫、翊卫所有府将。

    第一次大战西秦王薛举，是大唐立国第一次大战恶战。秦王在战场军中大病，夏日痎疟昏睡。李靖是府将，地位低，指挥不了朝庭将军，结果大败死了几万人。李靖率领三卫府将，拼命保护秦王遁回长安城。

    第二次大战西秦王，李靖出谋划策，一举灭了西秦王薛氏。这是大唐立国之后的第一大战功。接着太子建成、秦王世民各领五万兵攻击洛阳王世充。

    战场无优势，太上皇诏令退兵。太子建成五万人马无功而返。李靖为秦王出谋划策，突然杀个回马枪，夺取了宜阳、新安两个州。

    秦王世民连续两次大战功，威望实力远远超过太子建成。

    太子建成设法削弱秦王府的实力。把李靖发配到江表李孝恭的军中，朝庭没有封李靖任何官职。太上皇还秘密诏令刺史许绍杀了李靖。秦王世民预知李靖有难，暗中急驿书函各方疏通打点，李靖免于一死。

    李靖平定岭南，建立功勋之后，只是封爵一介县公。秦王为补偿他，力荐李靖弟弟李客师为右内副率，与右内副率张公瑾同管西宫这片殿院，疪护秦王府养勇蓄士，故而李客师授勋九等勋，实封二百户。”

    李世勣说：“李靖授八等勋，委实偏低。这次晋升为刑部尚书，也是一种弥补。”

    李孟尝说：“外人哪知道其中内幕，李靖晋升刑部尚书，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类似在火上炙烤。老仆射裴寂心心念念太上皇，暗中串联多个郡王，意图恢复皇权。皇上授李靖主管刑部，主要是暗中对付这些反对势力。”

    “李靖的处境比我艰难多了，怪不得皇上与我临别前说：李靖功在战场之外，待后有战事，以他为主帅，还他一个公道。”

    李孟尝说：“我与李靖同列八等勋，实封四百户。先比王君廓二等勋，觉得委屈啊。转念一想，比比李靖，我还赚了。在皇城里杀人，我没有候君集、刘师立这么大的狠心。他们灭了太子与齐王的十个小王子，封四等勋，我不眼红。哈哈，人生不能相互攀比，知足就好。”

    李世勣说：“正因为你不喜好随心杀人，所以我向皇上要你相随。唉，玄武门守将敬君弘、吕世衡、常何将军，他们没有列入一至九等功勋？”

    李孟尝说：“常何将军？他们不是秦王府的人。常何将军性格耿直，秉公执法。严守宫规，忠于职守，阻止太子建成、齐王元吉携带兵器进宫。假如太子、齐王身上携有腰刀，齐王元吉不需要用弓弦勒秦王，直接拔自己的腰刀刺杀秦王，岂不省事。只因常何将军秉公执法，严守宫规，玄武门将士得到很多金银财宝赏赐，没有给予九等之内的功勋。”

    李世勣笑道：“权力中心危险大。你摸摸看看，我项颈的伤疤，就是李密宴杀瓦岗寨主翟让。我也挨了门卫无缘无故的一刀。差点儿没有今日你我畅谈朝官趣事。”

    李孟尝笑道：“都督大人，饶了我吧，我可不是阎王爷。”

    “孟尝将军，自今日起，公众场合称我：都督大人。除此之外，兄弟相称，绝不可客套。”

    李世勣与李孟尝领队卫士，马不停蹄来到汾州府，召集汾州十二府的统军将军，会议咨询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