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新势力:辽东我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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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八面开花

    中国历史的王朝更迭,其实不止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贩夫走卒的尔虞我诈,还有那五千年贯穿整部史书的字里行间、却不能发一语驳斥的中国大地。

    历来中国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战争,不仅看的是双方力量的差距悬殊,还有因为地利而带来的优势或者劣势。

    西汉的司马迁对此也感慨万千,在《史记·六国年表》中如是记载:“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

    大体意思为,开创事业的人必定出现在东南,获取胜利果实的人常常诞生在西北。

    因为中国的地理原因,占据北方的政权,往往有着天然的优势,而南方建立的王朝,大多是偏安一隅,只知图存,不可谋大,依靠长江天险画地自守而已。

    这里当然也包括了北方人口多于南方的人口,北方的整体文化、经济都高于南方的原因。但不可忽视地理上的因素,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能人志士,就因为这小小的山峡诡道,终生不得完成心中的大业。

    辽西走廊更是一条随着历史推演而改变的南下通道。

    就拿公孙修南下的这条傍海道来说,就是要命的通道,虽说从北端至南端不过四百里,却是极为艰辛的道路。

    现在虽然还只是五月,公孙修率领的燕军就吃了天大的苦头,看似一片肥沃的草地,人马刚一踏上去,俱是陷落。

    邓艾吃惊不已,心想现在还没迎来七月的大雨,便如此难以行进,真要是错过了最佳的时期,堵在傍海道中简直是噩梦。

    为此能做的,公孙修命士卒各自手挽手地走路,有一人陷落,其余数人乃至十余人便可共同发力,将陷进去的兵卒给拉上来。

    当然,兵卒之间还能共同协调,辎重大车就困难了,一旦车轮陷落,八匹马都拉不起来,最后还是无奈搬下辎重,任由大车陷在泥地里。

    公孙修有些苦恼,这也是他的第一次南下,早就听说傍海道难走,却不想难走到了这个地步,苦笑道:“这样可不成,辎重难以通行,大军就算通过了,辎重也要折损大半。”

    邓艾道:“王上,路途艰难是常有的事,幸好现在是五月,若真是到了七八月,舟马皆不可渡,那才是最要命的。为今之计,也只得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了。”

    傍海道由于靠近辽东湾,多处受海水侵蚀,更有甚者积水甚重,跟沼泽没什么区别,大军行进中只能费心费力的填土填平,否则根本无法通行。

    公孙修为了避开司马懿的主力大军,只得选择放手一搏,走这荒无人烟的鬼路。傍海道大部分都是泥泞之路,只能挖土填或者架桥,期间所消耗的力气可想而知。

    傍海道在唐朝以前的古人都不愿意走这条路,在先秦两汉直至隋唐,这里都是泥沼遍布、极难通行,经过漫长的移民开发改造,从辽金两朝开始,辽西走廊才逐渐变得利于通行。

    《旧唐书》中就有记载此地“东西二百余里人马不通”。在辽河套处,直到明代都还有明显的辽泽遗存,明长城的辽东边墙修筑成深V形就是为了避开它。穿越辽泽的通道,起先只有一条,到达辽燧其险要程度不言而喻,就像是冰火世界中的颈泽与卡林湾。后来随着辽泽的萎缩,通道变得越来越多。

    众人苦不堪言,军士难免有所抱怨燕王为何不跟毌丘俭据理力争,去争夺走卢龙道的权力,而不是走这要命的烂路。

    公孙修对此是一言不发,还经常鼓励将士们不要畏惧艰难,并让邓艾、卑衍、杨祚三人,连同他本人跟燕军挑土填泽,共同铺平道路。

    虽然四人只是形式主义的亲力亲为,并未累得有多苦,跟后世植树的下乡小领导,给土坑填个土的小动作,皮鞋套着塑料袋没什么区别。

    可对于三军将士的激励而言,却是不言而喻的。

    行军至五月中旬,前方探路的斥候依旧说没有碰见魏军的身影,这让公孙修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笑道:“司马懿总算是认为孤不走傍海道了,他定然认为燕军会与毌丘俭从卢龙道南下,肯定也把主力调派至卢龙道设防。以我之见,我等行军南下,最多只会在傍海道的南端碰上司马懿留下的小股偏师,根本不足为虑。”

    邓艾、杨祚、卑衍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均是大笑,齐声赞贺燕王的机智。

    公孙修摆了摆手,说道:“这也是搏了一把,司马懿比谁都狡猾,万一他当真走傍海道,咱们在此处与其魏军主力狭路相逢,可就遭了。那时你们就该骂我蠢了。”

    众人连称不敢,邓艾略微思索,说道:“既然我们走到这里了还没碰上司马懿的主力,那现在毌丘俭那边,差不多要跟司马懿在卢龙道碰头了。”

    公孙修哈哈一笑,道:“他自求多福吧,我们只管赶路。”

    ——

    寿春。

    司马懿率领十万大军北上的消息,很快就让王凌得知了,他当即密唤令狐愚前来商议。

    令狐愚压抑不住脸上的喜色,笑道:“舅舅,司马懿北上伐辽,毌丘俭跟公孙修同时起兵南下,没有一年半载,他是绝对回不来的。”

    王凌捋须一笑,盘腿坐于垫子上,笑道:“司马懿这一走,抽调了十万兵力,洛阳就算不说空虚,也已严重削弱,我们此时五万人马已在寿春,又有一年可支粮草,进军许昌,如掌上观文。对了,可把楚王给请来了?”

    说到这个“请”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令狐愚微微一笑道:“舅舅放心,楚王已经在路上了,明日即至寿春,我已命人暗中将知道楚王离开封地的人,都给一并杀了,不会走漏风声。”

    王凌点了点头,喜道:“浚儿这事办得不错,很好。”

    王凌夸的是令狐愚的办事稳妥,做事果断勇绝,然而在他自己的心中却存了私心,楚王曹彪除了太祖之子的正统身份外,什么实权也没有。

    令狐愚视其为傀儡,先把他身边的近臣都给铲除了,易于控制。

    次日天明,一辆马车驶入了王凌的中军大营。

    王凌与令狐愚双双出来迎接,马车帘门掀起,楚王曹彪从里边探头出来,神色颇为拘谨地问道:“此处是哪里?”

    王凌倒是给足了尊重,亲自扶曹彪下马,牵着他的手进入军营,边走边说话,恭声道:“楚王殿下,此地是寿春,我等已备足事宜,人马具备,兵精粮足,正是成就大业之际。”

    曹彪不禁心生恐惧,他被令狐愚的亲信给秘密带到此处,没有谁给他耐心解释过一句,突然间到了寿春的王凌军营,人人告诉他现在是“成就大业之际”,心中不禁悲凉,暗想:“大业?本王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好在王凌此时虽然手握兵权,对他仍是事无巨细的优待,并命三军将士于营外列阵,等待曹彪发表康慨激昂的讲话。

    令狐愚为其事先准备了演讲稿,交给了曹彪一个时辰的时间内背熟。

    曹彪心中略感委屈,却也只得照着令狐愚的稿子背熟,然后不慌不忙地在三军阵前,声情并茂的朗读了讨伐司马懿的动员。

    这其中大量提到司马懿的酷虐,对曹氏亲王的迫害,以及对曹芳处事优柔寡断,致使朝政为权臣所控制等一切怒斥。

    王凌与令狐愚负手立于台下,听完了曹彪康慨激昂的演讲,心中有些恍忽,似瞧见了当年叱吒风云的曹操,眼眶竟自红了,喃喃道:“浚儿——楚王依稀有当年的魏武雄风,你且不可随意欺辱。”

    令狐愚叹了口气,明白舅舅是忠于魏氏的良臣,当即点了点头,正色道:“我知道了,今后一定效忠于楚王,为其多树威严。今后楚王坐天下,咱们也跟着与有荣焉。”

    王凌澹澹一笑,对外甥想当权臣的意图看得分明,心中却想到:“我等拼尽一切,不过是为了苍生社稷,至于生死,不过置之度外。全族老小能保住也就不枉此生,哪还奢望与有荣焉呢?”

    在曹彪以大义之名,皇族长辈的口吻训斥下,一份讨伐曹芳、司马懿为首的檄文,传告天下。

    兖、扬二州的少量本部兵马,以及司马懿所给的五万征吴大军,举兵杀向许昌。

    霎时间,天下为之震动。

    有别于公孙修跟毌丘俭的起兵南下,两人的矛头不过是司马懿而已,王凌的起兵口号极具杀伤力,竟然是另立新君。

    洛阳。

    司马昭手握檄文,快步奔至司马师的书房,皱眉道:“大哥,不好了,王凌谋反!”

    “这老东西是不是活腻了?”

    正在与钟会等一众心腹商议大事的司马师,在听到了这一消息,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澹澹地说了句:“檄文拿来。”

    司马昭赶紧递上檄文,司马师看完后,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摇头道:“此人当真是不知死活,竟然另立新君,推楚王曹彪为帝。”

    众心腹闻言皆笑,钟会更是嗤之以鼻:“王凌终究是老了,竟能做出此等愚昧之事。”

    司马师笑了笑,浑然不把王凌的谋反放在眼里,澹澹道:“他以此名义起兵,不得人心,是他自己要反,不是三军将士要反,我等引兵攻之,取得首战大捷,必可传檄而定。”

    钟会道:“太傅当日所忧,就是怕有异心之人,以拥诸王之名义起兵作乱,却没成想竟是王凌跟曹彪。”

    司马师哼了一声,道:“速速调集禁军,会战王凌。他是瞅准机会,见我父亲引兵北上,看来是欺我年轻不如他。我今日倒要看一看——王凌能闹出多大的风波。”

    钟会对司马师尊敬有加,正色道:“子元不可大意,王凌多年用兵于吴,斩将杀敌骁勇至极,又是魏国名宿老臣,我们应当调集大军,迅速扑灭,以安人心。”

    司马师点了点头,脸上仍是不动声色:“莫要着急,自乱阵脚是大忌,你领我命令,先去长安调兵,与王凌会战,保住洛阳跟许昌,由我亲自平乱。”

    钟会精神一振,连忙道:“是!”

    快步出了门外。

    司马师镇定自若,又分付诸事,法度严谨。若有部下不明白之处,则噼情入理,一一细说赘述,各大心腹都领命而去。

    在众将都散去,司马昭感慨大哥的临危不乱之际,却见大哥脸色不悦地坐下,长叹一声。

    司马昭愕然不已:“原来兄长的镇定,竟然是装出来的。”

    司马师只觉左眼生疼,用手帕一抹,兀自流出脓来,他沉声道:“子上,当此非常之时,要万事小心。”

    他吃了一惊,忙道:“大哥,你的眼睛——”

    “不碍事,别声张。”

    司马师左眼缓缓睁开,已然有些泛红:“我等下自去寻医问理,现在父亲北上伐燕,又遇毌丘俭之乱,寿春又有王凌作乱,天下震动——当然,王凌不足为虑,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蜀汉跟东吴那边,也会趁乱而起。”

    “当在勉励,若扼天命。”

    司马昭心下惊惶,若是按这样算下来,燕国的公孙修、幽州的毌丘俭、寿春的王凌,以及蜀汉跟东吴,五股势力同时伐魏,其规模之大,要比三国鼎立以来的任何时期都要恐怖。

    司马师左眼犹如刀剜一般,实在是痛苦难当,他揉了揉眼睛,解释道:“蜀吴莫惊,皆可挡在陇西跟合肥之外,公孙修跟毌丘俭由父亲率兵北上拦截,应该也起不了什么大问题,最忌讳的当是王凌,要迅速灭之。这老贼借伐吴之名调走了五万大军,本来是好事,现在坏事了。”

    司马昭点了点头,脸色复杂。

    吴国,建邺。

    孙权听着手下的汇报,脸上掩盖不住的喜色,点头道:“这一局面,除非司马懿生出三头六臂,否则也得脱层皮。王凌名义上伐吴,实际上伐的是司马懿,如此一来,我等北上之路,将不再有更大的阻拦。”

    说到这里,顿了顿:“元逊,朕命你率二十万大军,攻下合肥。”

    诸葛恪手持芴板于阶下,正色道:“臣领命,必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