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第一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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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临行

    马车缓慢行驶。假装车夫的铃铛平稳的驾驭马车,拐弯时忍不住羡慕的往后看。

    他完全没想到啊:以秦鹿刚过十五的年纪,竟然做了实权的外管家?

    贾府是豪门贵胄,内部的分工非常细化。用那个侥幸从鹿爷手边活下来的周瑞,对下人们的训话来讲:就是‘个人做个人的,不与他人相干’。

    而这个庞大家族的运转,只说男性就分为六个部门。

    有清洁类,就是院子的打杂;有交通类,就是轿夫、马夫和车倌儿;有侍应类,负责回事、传话、听差和做跟班;再往上的是厨房类,以厨子为首,下面是帮厨、伙夫和打杂;

    铃铛属于更高端的第二等,在门公、门子、更夫、守夜和护院里属于最高等级。

    以前看不上秦鹿,碍于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把秦鹿当成自家的半个兄弟对待。

    但是现在呢?

    总管、账房、采买、管库、收租……

    秦鹿只是个外管事,但是在最高等级的管家类中竟能占据了三席?

    属于集‘总管’、‘收租’和‘管库’三项大权于一身的大豪奴了……

    “鹿爷,前面过了两成甬道,进入东城一直往东。到了东三牌楼就是出了盛京大城,距离咱们的庄子就不远了。”

    铃铛挥动马鞭发笑。

    东三牌楼,是矗立在东城墙正门内的一座六柱八间冲天式铁木牌楼。属于驻扎弓箭手的地方。因为有向东三个斜角箭塔的关系,被称作为‘东三牌楼’。

    西城的那边也有一个,叫做西龙牌楼,防御力更强。

    铃铛想起他也曾浴血奋战,凯旋归来。当时他和众兄弟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威武亲兵,西龙牌楼上的三百弓箭手连射九箭,迎接他们这样的将军凯旋。

    而如今做了鹿爷的车夫,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以前的威风?

    他苦笑道:“等到了山庄,劳烦鹿爷给我安排地方常住罢!”

    因为帮助秦鹿的关系,他只能改头换面,离开贾府。

    他的金大哥,他的兄弟们也要遭了凤奶奶的针对,日常难得快活。

    所以他有点后悔。

    秦鹿掀开车帘道:“小事情。”

    想要返回车厢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笑道:“从真佰味酒楼的门口过罢。”

    “听鹿爷的!”铃铛调转马头,向北转弯。

    …

    …

    东田山庄在盛京城的东南方向,马车可以一路往东,然后出城向南。

    这是两条直路。而且经过的所在大街是通往盛京东墙正门山海门的主要路口。从东方三道各省、各府陆路而来的商旅和货物,都要从卢沟桥进入东城山海门,经菜市口向北入东西两市,货物周转再进入全城各处。

    商旅频繁,往来众多,所以本来要经过的路上很是开设了一些店铺、酒铺,还有饭馆——

    秦鹿可以购置很多东西,在东田山庄里收买人心也是好的。

    可是因为秦鹿的吩咐,马车先是往北,进入更北边的两城甬道……

    “来了!是府里的马车!”

    甬道漆黑,仿佛藏着凶恶猛兽。只有两边透着光明。

    突然发出低沉、阴狠,甚至有些尖细的话语。周瑞的下巴上缠满绷带,双手捂着下身,脸色痛到青肿的恶声道:“你们帮我拿了秦鹿,我给你们银子。然后我杀了他!

    那厮还只是个奴籍的身份!最多赔马!”

    泼皮头子周三儿摸着嘴笑:“得加钱。”

    “加什么钱?甬道两边的士卒都被我买通了。你们这是无本的买卖!”周瑞心疼银子。

    事实上,他很有钱。但那是他从凤奶奶的手里偷、摸、骗来的!

    凤奶奶可是个好相与的?他赚的是辛苦钱!

    周三儿诡异嗤笑,不再说话,恰时秦鹿的马车到达甬道口。

    秦鹿打开车帘,和几个士卒打了声招呼,士卒们就连连喊着‘鹿爷’,请安问好不提。周瑞刚刚发现不对,两腿的腿弯就是猛然一疼,被人踹着跪下。

    “周三儿!你?”周瑞愕然失声。

    他铁迷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三儿却是对着充当马夫的铃铛拱手。马车经过时,他带着手下的泼皮点头哈腰,笑着连连喊爷,却半句不提秦鹿的名字。

    秦鹿的马车也毫不停留,穿过宽阔甬道,进入甬道外的大片光明。带着青石板路的淡淡烟尘而去…

    “周瑞大爷,您虽是有钱,虽是个自由身,但是没有那一位的本事大呢!”

    等秦鹿走后,周三儿把周瑞浑身的衣服扒了,钱也拿走。

    他让周瑞只剩下贴身的不值钱的里衣,囫囵塞进旁边拖车上的稻草里。脱掉鞋,拽出发黄的裹脚布条堵住了周瑞的嘴。

    “啪!”周三儿一拍大腿。

    他装模作样,一副官老爷的做派道:“周瑞这厮害人不浅,坏事做尽,合是个该死的。但是咱们不能做杀人的买卖;某位大善人也不想做杀人的买卖。便把他发配北海道,狠狠的流放两千里罢……

    这是某位大善人给咱们的过路钱,也是辛苦费。

    兄弟们吃好喝好,把周瑞这厮送去北海道那个没有荣国府势力的苦地方去!”

    闻言,几个泼皮无赖接过非常充裕的银子,推着稻草车快步离开。

    临出甬道时,有士卒想要检查,被他们的头领狠踹一脚。

    “不过是一堆稻草罢了!”

    士卒头领低声怒骂:“稻草易燃,若是不送走它?留在咱们盛京城里烧坏了某个善人,每天几万灾民的嗷嗷待哺是你来养?”

    …

    …

    马车在真佰味酒楼的门口停下。秦鹿和袭人、宝珠打了声招呼,直接带走了吴十方。

    他的一成股给了宝哥儿,其实没什么变化。

    秦可卿的七成股份就不用说了。便是宝哥儿那边的银子,他想拿就拿,晴雯那个爱惜钱的都不想管。

    知道他是个能赚钱的,还巴不得他拿。

    “袭人姐,宝哥儿让你管账,你可要仔细我的话。还有宝珠……”

    秦鹿看一眼宝珠,觉得不太舒坦。

    宝珠长得也俊。但是和瑞珠比起来,对秦可卿的忠心就明显不够了。

    也正因如此,瑞珠要留在秦可卿的身边,预防贾珍那个小娘养的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只能派来宝珠。

    他叮嘱道:“酒楼里不甚忙了,有柳嫂子在就可以,我把吴十方带走另有它用。

    另外你们记好,不要改变我定下的生意规矩。万万最重要的一点,绝不许凤辣子的人插手酒楼!”

    袭人向来贤淑、懂事,她知道轻重,连忙点头。

    宝珠更不敢违逆秦鹿的意思。因秦鹿一句话,瑞珠得势;秦鹿当然也可以用另一句话,让她这个宁国府一顶一的大丫鬟变成‘花落成泥碾作尘’了去。

    而此时秦鹿在铃铛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他身形矫健,一跳即上。奈何铃铛坚决要扶他上车,眯眼低声问:“鹿爷,对付‘龙潭虎穴’前的准备都做好了罢?您的后方可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