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盆地之我是庶子怎么逆袭
繁体版

关城门

    萧正躁怒,噌地一下从堂中站出,“大帅,让我出战,什么三首猊不三首猊,我这“斫山双斧”对着他一斧头一个,砍他三首给公孙夷报仇!”

    韩重山知晓萧正此人战力不俗,比之公孙夷则有过不逊,见萧正激勇正好搓一搓单声冠的锐气,便许了他去战。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又接斥候飞报,“上将军萧正被单声冠一戟戮于马下,其兜鍪(头盔)挂于乾国旌旗之上!”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讨论声更加激烈,所有人都有些慌了神,连他们平日里所敬仰的韩大帅听到这消息都突生了几根白发,怎么可能!

    华酢听得气急,“匹夫辱我冀国!”

    萧正、公孙夷皆是韩重山一手提拔出来的将才,今日他等以身殉国,韩重山的心里除却心痛更多的是慌乱。

    此时他才发觉坐在这场棋盘上与他对弈的敌人有多么的可怕,首战拿三千人填江攻城现在又是与玄国合兵一再猛攻,不计伤亡只要胜的军队让他看不透,他被逼得有些乱了心思,有倒悬之危。

    “大帅,这该如何是好啊。”

    “大帅,那三首猊如此羞辱我冀国将士定不能轻饶啊。”

    “那你说让谁去上战?”

    “华将军晓勇,不如华将军去……”

    一个个将领又开始叽喳不休,吵得韩重山头疼,韩重山捂着他,视线随之落在了韩丕白的身上。

    韩重山对这庶子其实没多大的印象,他的儿子众多,自己都不知晓具体有多少,光团圆饭桌上的儿子都能坐满两大长席,任凭他穷思极想也都记不起这韩丕白到底是他的哪个妾室所生了。

    上次让人去查族谱时才发现韩丕白的生母一栏竟是空的,问遍了将军府的人也只知这孩子生母已故,正因如此韩重山才头疼。

    没有把柄的人,再如何神勇他不敢放任其肆意壮大。

    这原本带韩丕白入营也只是因一个玩笑。

    那日除夕,大军整装待发,他忙得焦头烂额时惠师突的携酒邀他作乐放松,两人饮酒时,惠师称怪说起有个怪人跪在他院中三日,他笑着反驳:惠师拙眼,将院中石椅看作了真人。

    两人打笑争持许久,他不肯信这冰天雪地里会有人真跪三日而不走,惠师见他固执便要领他去看真假。

    那一日天地白得似乎上下相连,风雪簌簌,似情人软语,院中人影憧憧,往来交替,却真一人静跪于此。

    他踱步走至韩丕白的面前问他,“你是谁?”

    “韩忍。”

    “韩姓,你是我的儿子还是旁支亲族?”

    “韩氏族谱韩重山庶系第十六子。”

    “我的儿子啊。”

    韩重山也并不吃惊,低眉问道:“那你跪在这里作何?”

    “求大帅给我一条出路。”

    “出路?你是不想待在将军府中了?”

    “我想从军。”

    “从军啊,那你武艺如何?”

    “能赢惠师。”

    韩重山听此狂言觉得可笑,便玩笑道,“你口说无凭,惠师乃名动九州的剑客,何来大话能赢惠师?不过我到愿让你同惠师交手试试,能赢的话,我不仅带你入军营还可以封你为将军,若是不能赢,你就留下一臂作为惠师肯对你出手的谢礼。”

    “好。”

    韩重山不记得当时详尽的过程了,回想起时也只有一个模糊之景,两点身影翻飞似雪舞,剑光反耀似月华,最后的场景只定格在长剑落于剑客颈侧,少年的左肩被划出大片血迹,曾经声满五国的剑客败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儿手中,风浩荡而起,入目苍茫,似乎那一夜的飞雪汇成了如今披甲在前的玄甲少年。

    此刻他应该张口求韩丕白的,这或许是他们唯一能赢的希望,可他张口哑言,似乎只要说出那些话就要落了他一生的威严。

    韩丕白察觉到了韩重山的视线,他抬首忤视。

    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眼中已尽是疲老之态,多年的京都富贵消磨掉了他那些风劲角弓磨出来的锐利,年轻时的沙场血性在那诡谲的权利之争下早就丢得半点不剩,他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哪怕倒悬垒卵也只肯向他漏出些许恳求之态。

    他想起了儿时仰头只见鼻息的日子,此刻的亲父就连恳求也不愿放下丁点自尊,韩丕白突然裂唇一笑,他心里到底为什么还会有期待两字出现,明明赌的就是这个局。

    即使韩重山不求他,剩下的半局他自然也会走完,“末将愿领火字营前去支援。”言讫,众将声寂,这是他们都喜欢的结果。

    韩重山眸中微闪,“准!”

    韩之去信给冀军大营后就带着暗卫在玄吴边境绕路躲藏,其间刺杀的人也一直追随,先后又折了两名暗卫后才摸到了吴国的天穹平原末端,他抬眼见到了两军对垒,其南面军队旗帜上画的是紫金鸾凤,是玄国的军队,那北面旗帜画黑白双蛟的便是吴国军队。

    韩之见此眼皮一跳,没想到这玄国没有按约前来助冀又暗中屯兵,原来是为了攻打吴国,这吴国一直未有良将,如今乾国攻打冀国,冀国也抽不出人来援助吴国,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玄国先是失信天下,后是匿声伐吴,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玄国若是吞掉吴国与乾国平齐,那冀国最后也只会成为两虎相争下的肥肉,韩之伸手压揉了一下一直跳动的右眼皮后不再踌躇,快速往吴国大营奔去,他不能让吴国输。

    临冲终于撞破了荆水城的城门,第一个冲进城门的乾兵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被韩丕白一刀割破了喉咙,鲜血溅起三尺。

    韩丕白的战马惊起前蹄又落下,震地嘶鸣,他举起横刀大喝“死守城门!”

    萧正战死后殷树华就将木字营全部交接给了任和调配,自己补上了前锋位置,乾军威猛难敌,他一直被逼得后退,直退到了城门口,此时听到身后传来韩丕白的声音,他立马丢心落肠,一改疲惫之态重燃斗志,也紧跟了一句“死守城门!”

    斥候撕裂般的尖叫着来报,“不好了,城门破了!城门破………”

    报信之声还未说完韩重山就已甩出长剑插穿了斥候脖颈,然城门已破这个消息被截止得迅速也依旧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韩重山身旁的裨将顿感大势已去,心生降意,“大帅!这前线抵不住了,要不咱们就降了吧。”

    韩重山眉眼尖冷的看向了他,裨将被这眼神一吓,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还欲解释时,韩重山已拨出了那裨将身上的佩剑,一剑斩下了他的头颅。

    头颅落地翻滚出了堂外,鲜血淋了满地,黏稠又刺鼻,这血液淋身的热度似乎烫起了韩重山心底弥留的一丝峥嵘之感,他厉声斥道:“我只有一句话,亡将亡帅不亡国,今日就算是倾全城之力也必须死守荆水城!”

    “如有逃乱者,不论老幼妇孺,皆杀!”

    听得荆水城城门已破的讯息杜佚心中轻快,只觉胜利在望,“将五万后援军调上阵,继续施压攻城,今日务必拿下荆水城!”

    “是!”

    伯仁也松了松握在手中的玄晏给出的绢布,她手心的汗水早已将绢布打湿,粘在了手心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她踹踹不安地转动手指蹂躏着这块绢布。

    “报,城门前线久攻不下。”

    杜佚神色不快,“是谁在守城门。”

    “看不清。”

    “不管是谁,齐射城门。”

    乾军有几次探报就换了几个斥候,这白雾之中看不清的不只是冀军,乾军的所有战情也全部靠人力在前面奔走探查。

    茂密的箭矢突然只瞄准了城门处,盾阵还在城墙上没有调下,韩丕白横刀飞快的翻转抵挡来箭,他冲身侧的李壬喊道:“去关城门。”

    李壬得令就往城门靠去,好不容易摸上城门边就被一箭划破了脸颊,他又不得不挥刀劈砍抵御箭矢,“将军,箭矢太多我一人关不上。”

    韩丕白听到并不不意外,火字营的唯一优点就是冲劲足,缺点却是数不胜数,他们这群人杂鱼杂虾的基本上都不会武,杀敌用的是街巷斗殴上的末流招式,战场上要让他们一边抵御箭矢一边推动城门那就是难比登天。

    韩丕白看着还在往内涌入的乾军他没有回答李壬的话,城门缺漏如水东泄,非是他与李壬两人所能拦住。

    再有一乾军冲过城门后,就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乾军往城内涌去,韩丕白心中冷意更盛,在强大又众多的敌军面前他一木难支。

    可他不肯就此认输,也不能输,似乎有人相助一般,他的身后霍地冒出了一大批百姓,他们毫无装备,只以无畏死的勇气赤身裸体的将这些入城的乾军往城外挤出去。

    原本拼杀的殷树华也察觉到不同,回头看去时内心盛怒,“谁让百姓冲到前线的!?他们中间怎么还有妇孺!?”

    马背上捏着调军令的华酢回答了殷树华的问题,“大帅有令,全城死守,百姓不例,如有逃乱者,不论老幼妇孺,皆杀!”

    韩丕白一刀救下了原本要被乾军杀死的女孩,那女孩心下恐惧的同时似乎认出了韩丕白的身份,面色带喜的往韩丕白的身后躲。

    乾军来报“报,城门突然被万人堵住攻入不了!”

    “加用临冲,碾过去!”

    看着城门口被堵上任和立马下令,“关上城门!”

    百姓察觉此意哭声动天,满地血肉,或附于马蹄,或籍与人足,“不要关,不要关,我们不想死呀。”

    “关上!”

    殷树华听到这哭声实在不忍,冲城墙上的任和叱道,“不准关!”

    “任和!今日你要是敢关这城门我就和你没完!”

    任和无视其威胁,“不关城门,你守得住这荆水城?”

    “我殷树华今日就算戮尸枭首也不愿将百姓推至敌军刀剑之下!”

    任和看着城下似有反涌之势的乾军,不想与他辩驳“退不了乾军,你说再多有何用?”

    “关上城门!”

    关城门的将士被任和斥责也没有立马执行军令,他们知道一旦关上城门,这些百姓就得全部死在乾军的刀下。

    这明明是他们多年征战所守护的妻儿弱小,可现在他们居然要将原本守护之人推出替死,用无数生命的献祭保一座没有生命的城池,他们不知道这算不算本末倒置。

    任和看着动作犹豫的士兵急怒攻心,“军令在此,速关城门,不从我者,就地杀之!”

    任和不懂这些人到底在迟疑什么,不关城门,荆水城失守整个大冀都得跟着玩完,死去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殷树华一边杀敌一边也冲城门旁的士兵下令,“不准关门。”

    “今日若行此事,之后大冀的百姓该要如何看待我等!不可关门!把百姓撤回来!”

    那些百姓早就被顶在了最前面撤不回来了,殷树华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也说服不了自己眼睁睁看着那些在敌军手下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老弱妇孺一个个惨死在他面前,可他也救不下这些人,他满腔悲愤,竟情难自控落下泪来,“我可恨!可恨力不能及!大冀亡矣!”

    任和将手中长剑直指城下士兵,“我再说一次,关上城门!”

    殷树华咬死不肯,“不准关!”

    韩丕白见两人在此相持不下,神色冷凝,若是再过夷由定会人城皆失,他当下冲到城门门后下马亲自推门,又向其他士兵下令道,“别犹豫了,关上城门!”

    “听我的,一切后果皆由我担,不要犹豫直接关上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