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已灭
“那接下来呢?”
孙老五声音缓缓说出的同时,脸上意外变得冰冷无情。
令本是温度就不高的室内骤然间降温,仿若,一瞬间来到了冰天雪地之中。
关键,所谓的石头叔居高临下站着,黑暗的身影笼罩在躺靠在墙壁上的陈亮脸上和身上。
致使其霍然意识到对方行将要对自己出手的事实!
问题是,陈亮理应该感到害怕,或出现别的相关等情绪。
但实际上呢?
此时此刻,他内心不是一般平静!
陈亮迎着对方那犀利的目光,真心道:“叔,能不能别玩了?”
本是看起来像终极大反派的孙老五哦了一声,又恢复成最开始的普普通通:“怎么?”
“你如果真想对我怎么样,我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对方伸手挠了挠头:“这样啊!我就说你怎么都不怕的!”
然后,其一屁股坐到了旁边刚陈亮搬动的那旧竹椅上:“话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和孙老五对视着,陈亮也没有隐瞒:“这之前没想过,但若能逃出此间……我想我应该会回青木寨。”
后者不由为之奇了起来:“回山寨做什么?当山匪?”
“……算是吧。”
空气再一次忽然变得安静。
孙老五注视着躺靠在墙壁上的陈亮,缄默中,终于再次出声:
“虽然我不太清楚内里的状况,可就你刚才作的那诗,感觉你十分有文才,真就没有抱腹了?”
实话,陈亮刚给出的回答呢,只能说是心中的单纯想法,现在听其这么一问,他沉默了。
在不久之前,当他忽然领悟到自己郁郁不得志的症结所在,他只觉得自己异世界的生活一定会很绚丽多彩。
可现在真静下心来一想,身体其实很累的他却没有了最开始的想法。
他还记得自己在现代因为负债而焦虑的疲惫。
那时候,他真的想什么都不再图,就简简单单过生活。
想人生最初的时候,他因缘际会意外获得起飞机会,人生像是开了挂般,年轻有为。
而他的好哥们,在他向更高处攀登之际,却是籍籍无名。
他当时也没有想着关心一下身边的人,后面自己落魄之后,霍然发现数次追女失败的对方已经成家很多年了。
虽然是没有所谓的立业,但上着稳定的小班,凭着自己的辛苦与努力养着一家几口。
该说不说,尚还是孑然一人的他反倒羡慕起对方。
也因此,尽管和面前的孙老五乃萍水相逢,他还是十分真心道:
“我也不是很肯定,但至少现在,是没有了!”
得到他的确认,对方只觉得很无语:
“你怎么回事呀?这么快就变得意志消沉?刚看你还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呢!”
“而且,以你刚才的杀人狠劲来看,你若真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绝对不是问题。”
“叔倒是看的起我。”陈亮不禁笑了:“我其实很菜的,仅是因为运气略微好点,不过,好运也已经用光。”
“看不出你这么年轻,倒像是经历了很多坎坷。”
“其实事业不事业真那么重要吗?叔你实力明明很高强,却不也是在这牢房里当差吗?”
“我和你不同,我在此间,自然是有我的用意。”
说着,其转移注意力道:“对了,你前面吟那首词叫什么?能再念一遍给我听听吗?”
“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茫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孙老五认真聆听着陈亮的背词,不由赞赏了起来:“作的确实挺好的。”
说话间,其上下打量着陈亮:“以你的相貌,还有书生气质,再加上这诗才,如果去山寨,真的会埋没了。”
经过这一小段时间歇息,陈亮已然恢复力气,他也没有为之多解释,而是起身去旁边对一干尸体搜身。
不一会儿的时间,他便在内里收获了不少银子,其中,更有银票的存在。
陈亮伸手数了一百二十两递给面前的对方:“叔,这是答应你的一百二十两。”
孙老五也没有客气,信手接过:“既然你心中有了计较,我亦不劝你了。”
“额?”
“勒马庄的势力确实不小,但也因为如此,内里的守备其实很松散的。”
“这么说,叔已经事先帮我安排了?”
“你从山庄的后门走,那里系着一匹马。”
“不愧是叔。”陈亮朝对方抱以了灿烂的笑容:“这个叔真没有白叫!”
孙老五没有应声,只是用一种让陈亮心里发虚的眼神盯视着他。
“那叔,我先走了。”陈亮知道对方不简单,怕其真瞅出点什么的他赶紧开溜。
目送着他离去,孙老五也没有加以阻止。
好一会后,孙老五才不由为之感叹:
“还想着他跟一般的书生不太一样,结果……书生就是书生!”
陈亮一路小心翼翼地摸黑赶到了山庄后门处,果见旁边系着一匹棕色的马。
他身居高处,吹着夜晚的冷风,不由回头瞥了一眼这之前所呆过的山庄。
想及自己在地牢里所经历的一切,陈亮只觉得嘘唏,整个人更是有一种恍然如梦的强烈赶脚。
不过,他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的情况,亦因此,稍微感性了下,其便解下旁边的马匹,毅然骑着棕色的大马往山林里赶……
“你是说,他们出事了?”
一间宽敞的女子闺房,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端坐在桌旁,在婢女的陪同下,听着刚被带进来的下人禀报,她玉脸不由为之陡地一变。
“是的,小姐,已经确定封乐他们全都被人杀了。”
“封乐他们全都被杀了?”美女子听出一丝话外之音:“也即是说,陈公子没有?”
“这个属下不清楚,王堂主他们还在搜找。”
“那好,你去告诉王堂主他们,只要一日没有找到陈公子的尸体,就不能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