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世子除魔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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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问话

    徐诚连忙摆手说:“没有,他平时默不作声,一直这个样子,只是那段时间他说过想家了且总是叹气。”

    陆凡看了看屋内,问:“他可有东西留下?”

    徐诚尴尬的说:“我们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身上也无银钱,这两年便也没有添置什么,吃住书院都管,我们……也就这两身衣衫。”

    “他衣衫鞋子都不见了?”

    “是,正因为没有,我们才觉着他可能是回家了。”徐诚答。

    “你可知他家住何处?”

    “听他说过,之前住在清泉县,因清泉县离白麓山太远,他家人在他进书院读书时便搬到春阳县投奔了亲戚。”

    “既然近了为何三年没有回家?”

    徐诚叹口气说:“再近也是需几日时间才到,景月说近些是为了方便通信,且好像他们家在清泉县也很是艰难。”

    陆凡点头又问:“他总有笔墨纸砚和书籍留下吧?”

    徐诚挠了挠头看了眼李勋,这才不好意思的对陆凡说:“以为他回家了,我们便将他用的东西……该扔的扔了,该分的分了,没扔的都混在一起,分不出来了。”

    陆凡挑了挑眉说:“二哥带我去见见张景月的家人吧,他家是谁来的?”

    “两个哥哥。”李勋说着已经站起身了。

    陆凡余光看到徐诚松了一口气。

    ……

    张景月的两位哥哥坐在屋中正自叹气,忽听门外有动静,老大忙起身迎了出去。

    陆凡一见这哥俩儿,心中忍不住的哀叹。

    哥俩儿的年纪都不算大,二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可眼前这二人身材干瘦,脸上皮肤黝黑干裂,略显呆滞的眼神让陆凡看着同情心顿起。

    这二人一看便是老实巴交的农夫,见到陆凡想说句客套话,支吾半天没说出来。

    “你们住在春阳县?”

    两个人点头。

    “到书院需要多久?”

    “五日,走了五日。”

    “张景月与你们月月有书信来往?”

    二人又点头。

    “他最后一封信中,可有说些什么你们觉得很怪异的话?”

    两个人想都没想赶紧摇头,迷茫的眼神中还带一丝的期许,让陆凡心中不是滋味。

    陆凡又问了问过去三年中张景月是否按时给家中去信?谁接的信?又是谁念给他们听?

    信是送到县城一处药铺,这家的学徒与张家是亲戚,张家人便是投奔他家来的。

    “你们一家从清泉县搬到春阳县只是为了离张景月近一些?”陆凡问。

    老大搓着手答:“吃不饱肚子,便来了。”

    陆凡又问:“到春阳县能吃饱了?”

    “嗯。”

    陆凡没有再多问,又说了两句劝慰的话,刚要转身离开,老大突然抓住陆凡的手,声音哽咽的问:“我兄弟……不会有事吧?”

    陆凡看着那张被阳光晒得黢黑的脸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勋忙说:

    “在没找到人之前,你们千万莫多想,想多了也无用,若是找到了,问清楚缘由,他若是愿意继续读书,书院虽说有院规,可也会酌情处理,若是……你们放心,景月在书院出事,书院自有责任,总会有些安排……”

    “我们不是……”

    “我知晓你们担心景月安危,多少银子也换不来人好好的,眼下书院也在尽力寻找……”

    陆凡没有听李勋的劝慰之词,快步走出屋子,上一世他也是见不得被害人家属,怎么劝慰能有用?张景月失踪月余了,他身上没有银两,长途跋涉回乡本就说不通,很大的可能是凶多吉少。

    陆凡站在院中,等了良久李勋才出来。

    二人一路无话,想来李勋心中也不是滋味。

    陆凡不免对李家人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读书,有人奔着书中的黄金屋,有人奔着书中的言如玉,显然李家是后者。

    陆凡心里感叹着,随李勋回到他的院子。

    进屋后李勋便问:“我一路没问你,你与徐诚交谈良久,却不太愿意理睬张景月的家人,这是为何?”

    陆凡见李勋误会了,忙解释道:“我并非不愿理睬,而是排除了张景月家人作案的可能,自然少问一些。”

    “嗯?”李勋皱眉。

    “查案子,尤其是命案,任何人都不能因为与被害人的关系而直接排出嫌疑……”

    “命案?你是觉着……”

    “张景月在书院读书,你们管吃管住还不收学费,莫不是每月还有月例银子拿?”

    “当然没有。”

    “书院可会对寒门学子发放多余的饭菜?”

    “不论住在书院内还是书院外的学子,午饭都是在书院中用的,书院有专门供学子们用饭的地方,像张景月,徐诚这样的学子是由书院负责膳食,不收取费用,每日饭食自然不能随意……”

    “书院可允许他们将饭食带回学舍?”

    “自然不能,除非生病,会有巡院将饭食送到学舍。”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张景月从不缺堂,所以授课老师以为他病了,并没有多问,也就是说张景月没有生过病,没有在学舍用饭的机会。”

    李勋点头。

    “张景月的家离书院需五日时间,他身无分文,又无干粮如何回去?只靠多带一身衣衫吗?”

    李勋愣了一下,而后‘哎呀’了一声说:“真是,当初为何没有想到这一点?!”

    陆凡笑了笑说:“你们出门身上自然不会带着银两,自有下人安排妥当,你想不起来也合理,但徐诚想不起来可就说不通了。”

    李勋一惊,忙问:“你是说,徐诚……可疑?”

    陆凡挑了挑眉,寻了张椅子坐下,说:

    “现下还不好说,不是说他们穷苦人家的学子会经常凑一起吗?还有那些家境好一些的学子,分成两拨,我今晚都见见,不能只听一人的,张景月失踪时,同屋的以为他睡在别处,未加理会,转日学堂之上不见人,他们之间不会问一问?尤其是你也说过,张景月从不缺堂,若真是经常缺堂倒好说……”

    “这一点我还真问过,之前也跟你说过,张景月平时很少言语……”

    “我明白,他是容易被人忘记……但徐诚与他最亲近,刚刚问话你也听到了,张景月的家事张诚都知道一些,可见二人关系确实不错,别人不记得他,徐诚怎会不记得?即便一日不见没想起来,两日没见还不知道找吗?为何非要等到第三日才发现不对?”

    “或许是之前二人关系还行,后来因张景月性子太过孤僻,二人也就远了。”

    陆凡垂头想了想,而后说:“那他为何不说明?没事,晚上支走他吧,我先与其他人谈谈。”

    ……

    用过晚饭,陆凡再次来到徐诚所住的学舍,只是徐诚并不在,屋里是局促不安的四人。

    陆凡原本想与他们推心置腹的聊一聊。然而这四人都十分的内向,只知垂首坐着,陆凡问起什么,他们要么摇头不知,要么可能大概,陆凡绞尽脑汁拉进距离,四人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陆凡只好起身告辞。

    李勋安排人等着,带着陆凡回到李勋的院中,此时屋中是李勋叫来的几位张景月的同窗,与学舍中那几位自然也是同窗,只看装扮便知家境上这几位学子可是比徐诚他们强上许多。

    陆凡先是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开始直入主题:“你们眼中的张景月是个怎样的人?”

    一名学子忙答道:“景月为人质朴,心性耿直,学习更是刻苦,我们平日里与他甚少交谈,但日日学堂相见,总还是能看出来的,他比徐诚他们几人要多份傲骨。”

    陆凡挑了挑眉问:“徐诚为人如何?”

    几位学子相互看了看,一人答道:

    “别的方面不知道,我只知他家境很是贫寒,时不时的要找我们借银钱,每次都是家中有急事,反正借的也不多,前两年他只要张口我便应允,可也架不住总借,这一年我便找寻各种借口不借了。”

    其他几人都点头。

    陆凡皱眉问:“他找你们都借过?”

    几人又点头。

    “最近你们都不肯再借钱给他?”

    几人又点头,一人解释道:

    “并非我们小气,只是他找的借口越来越荒诞,他爹娘不知道病了多少次了,兄长说亲,小妹出嫁,我记得他祖父最少死过两次了,总不能明知他说谎,我们还照借不误吧?他这是品行不佳,若真是救急,我们自然不会拒绝,可确实知道他扯谎,又不知他要银钱所为何事?索性离远一些。”

    陆凡看向李勋。

    李勋的面色已很是难看,几人见状忙起身告辞。

    屋中只剩李勋和陆凡,二人沉默片刻之后,李勋先开口问道:“你怀疑张景月失踪之事与徐诚有关?”

    “我说过,张景月不可能回乡,他平时刻苦研学,又怎会突然间吃不了苦?你看他两位哥哥……他是全家人的希望,既然已经学了三年了,又怎会中途放弃?”

    “可……徐诚……”

    “我今晚单独与那几位寒门出身的学子见面,按理说我是个生人,又穿着普通,我与他们闲话家常他们都不肯开口多说两句,要说其中有一两个人不善言辞还说的通,四人都不说话,极有可能是有人嘱咐过了,既然说多错多,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总要有个缘由吧?”李勋有些急了:“他们同窗已三年,过往又无任何交集,哪来的深仇大恨?”

    “读书究竟是为何?有人增加了见识、智慧和格局,有人反倒是助长了邪念!徐诚屡次找同窗借钱这事儿你们可知晓?”

    李勋摇头。

    “如此看来,张景月或许是无意中发现了他借钱的用处。”

    李勋深吸一口气,说:“他们离开书院若没有出门的门条尚且要寻机会,更何况是带着一具……尸体。”

    “若是根本就没有离开书院呢?”

    “你是说……就埋在了院中?”

    “徐诚为何要等第三日才开始找人?”

    “他用了两日时间清理?不对啊,学舍内又不是只住了他一人,其他人瞎了吗?”

    “是啊,为何他们都会帮徐诚遮掩?”

    李勋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怎知他们为徐诚遮掩?只因他们今晚没有好好回答你的问题?”

    陆凡看着李勋问:“即便我明日找到张景月的尸体,也能推断出谁是真凶,可我手中没有实证,如何让徐诚开口认罪?一旦县衙来人,便会有可能屈打成招,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要能找到实证或者人证,可今晚见的这几人为何要帮徐诚遮掩?”

    “你问谁呢?”

    陆凡深吸一口气,说:

    “一个多月前,正是秋风扫落叶之时,两日时间落叶足够将院中翻新的痕迹遮掩,如今已经过去月余,更加无迹可寻,张景月所有私人物品皆被销毁……但大晚上的,他们不敢带着尸体走太远,理应能找到尸骨,只是,人证物证去何处寻?”

    “他们?不是徐诚一人所为?”

    “此事他一人做不来,书院不比外面,他们怎会有单独相处长时间见面的机会?且行凶后还要掩埋,埋在何处能避开巡院和旁人?”

    李勋垂下头思考片刻说:“那便先找到尸骨再说其他,想来你心里有数,该去何处寻尸。”

    ……

    陆凡跟着小厮去了李学甫为他准备的客房,李勋则急急的奔向李学甫的院子。

    流云等在屋里面。

    “怎的这么久才回?又查出眉目了?”流云问罢,打了一个哈欠。

    “你这是今日登山看景累到了?”陆凡在盆架上洗了洗手,扭头问道。

    “哪里就能累到我?实在是无事可做,我自小最烦有书籍的地方,看到书籍便犯困。”

    陆凡没说话,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

    “今日李姑娘一直陪着你?”流云凑过来好奇的问。

    陆凡这才想到一下午没见到李识秋,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忙着问话,没再见到她。”

    “明日黄昏便是两日时间的期限,你今日这般勤快是为了尽早回到县衙牢房?”

    陆凡皱眉说:“对啊!我太快查明,岂不是要回到牢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