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顶天提出要去察看母鸡丢失的地方，其实也是好奇而已。当然，杨顶天也发现了，昨晚他担心的，他眼睛是不是要失去色彩的问题没有发生，天亮后，他眼睛一切正常。

    晓月应声后，杨顶天道：“咱们瞧瞧去，看看那夜猫子、黄鼠狼是哪里进来的？有时间了也好修补修补。”杨顶天说时，二人往鸡窝一边行去，晓岁也急急忙忙地跟了过去。

    到边来，瞧见鸡窝其实是一个猪舍改造成的，里边横竖三四根大小不一的木头。杨顶天看见这些木头，感觉很奇怪，问晓月到：“放着这几根木头多碍着人啊，为什么不把它们取出来呢？”

    晓月发现杨顶天似乎不懂，也感觉奇怪，道：“这几根木头是让那些鸡站上面睡觉的，鸡跟林子里的鸟儿一样，夜里是站着睡觉的，而且喜欢站高一点的地方。顶天哥你家里不养鸡吗？”

    杨顶天忽然想：“我爸妈是城里上班的，我家住在十多楼那么高的地方呢，种点花花草草是可以的，养鸡是真不方便了……”嘴上道：“我爹娘可能是做小买卖的，他们可能不养鸡鸭……”杨顶天是心虚了，说自己家里的情况都用“可能”这样的字眼，就好像说的是别人家的一样。

    不过有点傻白甜的晓月却没注意到这点，她好奇道：“你家是住城里的吗？城里才能做买卖呢，比如这屯子里的人，就没有做买卖的。”杨顶天不敢扯太多，担心多了露出破绽来，随口道：“好像是住小县城里的……”说时装作老壳疼的样子道，“反正以前的事情我是记不大清了……”

    杨顶天说时，看见鸡窝里头有几个破烂背篓，背篓里是稻草，而且他看见了其中的一个破背篓和稻草上面，有只母鸡正窝在上面，眼睛一闪一闪地对着杨顶天他们看，知道这母鸡可能是在下蛋，或者孵蛋什么的，他为了转移晓月注意力，还是问到：“这几个破背篓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呀？”

    晓月还没来得及回话，晓岁抢道：“是让母鸡下鸡蛋和生小鸡的！我都知道！”杨顶天转头往小妹妹看来，见只有自己半个个头的她正举着小脑袋，眼睛正看着自己，好像在说：我知道的，你都不知道！

    杨顶天感觉小妹妹挺可爱的，笑道：“晓岁比顶天哥厉害！”晓岁对这一句却不怎么感冒，她没有什么反应。正好见晓月伸出小手向里头正窝在破背篓上的母鸡道：“那不是正有一只在孵小鸡吗？”杨顶天“嗯”的应了一声。

    再观看时，杨顶天发现这旧猪舍上头破烂之处太多，无从补起，便后悔前刻说的修补的话来，只随口问晓月：“掉落的鸡毛在哪里？”晓月伸手儿向角落一指，道：“那里。”

    杨顶天看了几下，随口道：“确实是掉下来不久的。”凝神看间，杨顶天忽然觉出了鸡群气味以外的一股明显的腥臊异味。杨顶天鼻子动了一动，不由道：“难道这就是夜猫子的气味么？还是黄鼠狼的？腥臭的很！”

    晓月大奇，道：“哪里有什么气味？除了鸡和鸡粪的气味，我一些儿都没闻到别的味啊！”杨顶天难以置信地道：“这不是挺浓烈的吗？你当真闻不到？”

    正好晓年上完了茅厕，于旁边经过，晓月赶紧道：“哥哥，你过来！顶天哥他说这里有气味，我闻不到！”杨顶天心里一惊，思想到：“我知道了，肯定是我的鼻子也出问题了！好像变得比常人灵敏很多倍了！”继而想到：“我他吗的从天上掉下来一次，就全身上下都出问题了？都没有几个正常的地方了？”

    果然，晓年到边来，往鸡窝里扫了两眼，又特意嗅了几下，道：“不就是鸡尿和鸡屎的味道吗，哪里还有别的？”晓年到底是不良少年，男儿汉，讲话比较粗俗，也可能是晓月是他亲妹妹，他在晓月跟前没有杨顶天心里的那种纯真、朦胧与美好的心动感，因此心里像一湾惊不起浪花的死水一样，说出来的话也就很直接。

    不过晓年不笨，他瞧见地面上掉落的鸡毛，看出来比较多，而且是什么小动物抓落的，心里大奇，望杨顶天道：“大哥你当真能闻出夜猫子和黄鼠狼的味道么？”

    杨顶天心里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因此不惊讶，随口道：“我鼻子天生很灵敏，怎么啦？”晓年惊奇道：“那你的鼻子可是比狗鼻子还灵啊！”

    杨顶天眉头一皱，道：“你那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听得一旁晓岁拍手叫到：“好厉害好厉害！顶天大哥的鼻子比咱们家旺财的鼻子还厉害！”杨顶天苦笑一下，往一旁的晓月瞅来时，见她也正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

    晓年忽然来了一个主意，急望杨顶天道：“大哥，你的鼻子既然如此灵敏，咱们可以去山里寻野味啊！寻着野味的话，那就有钱啦！”杨顶天心里亮了一亮，感觉晓年的话，好像有些道理。

    这时，杨顶天忽又想到他的另一样特异功能，就是能听到别人说话的那个，不知道一觉醒来它还在不在。

    杨顶天想时，不觉又想到林爹林妈来，脑中浮现出他俩样子时，果然耳中响出林爹的话声道：“他两个要是真挣了钱，能往家里送回来的话，要我管他俩叫爹，我都乐意啊！”林妈急忙笑道：“你得了吧，这大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杨顶天听见，没忍住，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晓年和晓月大惊，连底下的小妹妹都向杨顶天看来。晓月问到：“大哥，你是怎么啦？看见你走神了一下，然后忽然就自己笑了？你那样子吓人的！”晓年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或者说难以置信：那不是跟昨晚的情景一模一样么，难道他白天站着也做梦捡钱？

    杨顶天忽然回神来，瞧见二人满面惊奇，连旁边矮了一大截的晓岁也举着头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自己。

    杨顶天忽然有点尴尬，想到电影《美人鱼》里的情景，于是照里头编道：“那个，我想起了开心的事情……”晓月信以为真，脱口道：“什么事情那么开心？”意思是说出来，让咱们也开心开心。

    杨顶天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继续编道：“去年的今天，我在县城里头捡到了鸡蛋那么大的一个银锭子，花了好一两个月才花完呢，那感觉真好，真让人开心！”晓年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心里想：“怎么又是捡钱？”

    听得小妹妹开心道：“那么多的钱，是不是可以买好多好多的蜜糖和糕饼呀！”杨顶天想起了昨夜她俩的话，伸出手来摸了摸晓岁的脑袋，道：“是啊！等大哥有钱了，就给你买好多的蜜糖和糕饼，好不好！”晓岁开心地应了一声。晓月道：“那你的运气可太好啦！”

    晓年还是将信将疑，大概是觉得这人不大正常。听得林妈出来叫到：“饭菜好啦，过来吃晚饭啦！”

    饭桌上坐下来后，林爹看林晓年道：“晓年，你杨大哥刚才说的，寻个地方干活挣钱去，你觉得怎么样？”林爹的言外之意是：这注意好啊，你俩得去啊！

    晓年道：“我们已经有主意啦！大哥他鼻子特别灵敏，好像比狗的还灵，因此我们寻思去山里打猎去！打着好的猎物，也是能卖钱的嘛！”杨顶天干巴巴地听着，觉得那“比狗还灵”的话总有些不大对味。

    林爹忽然瞪起眼睛，十分惊奇地道：“竟能比狗的鼻子还灵？！”晓月马上眨起美丽大眼睛，很认真地“嗯”地应了一声，道：“而且还灵敏许多呢！鸡屋那里昨夜留下来的，不知道是夜猫子还是黄鼠狼的气味，咱们家的旺财都闻不到，顶天哥他却能闻得到了呢！”林爹林妈闻言大为惊奇。

    杨顶天听着二人的话，越听越觉得别扭和古怪，心里想：“比狗鼻子还灵敏，那传出去的话，我还是它吗是人么？”

    听得林爹道：“不过白天捕猎是不行的，猎物跑得快，即使是看到了也捉不到，你们可以去山沟里捕蛇！”杨顶天道：“捕蛇能换钱么？”

    林爹道：“五脊山里有一种黑纹白条的毒蛇，这蛇可贵了，一条蛇能换好几百钱呐！”杨顶天道：“黑纹白条的毒蛇？叫什么名字呀？”林爹道：“黑纹白条是它背脊和背脊两边的颜色，它的腹部，就是它行走时，贴着地面的那一面，生长有金黄色的横条纹，因此名叫‘金腹’。”

    杨顶天应了一声，忽然想起读书时读过的《捕蛇者说》：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

    听得林爹续道：“用这种蛇做药饵，能治愈麻疯、手脚拳曲、脖肿、恶疮这些很难治的恶疾，因此在药铺里卖得很贵。这种蛇白天伏着不动，傍晚和夜里才出来，不过它们身上有一股尿酸味——”

    杨顶天奇道：“尿酸味？！”杨顶天觉得这个气味有点奇葩。林爹道：“不错，就是猪圈里猪的尿酸味。这股气味不强，普通人要挨近它了才能闻到，你的鼻子当真比狗鼻子还灵的话，应该是很容易就能闻到它们的这个味，能闻到了，自然就能找得到它们了嘛。捉到一条的话，咱家这大一个月都够花销的了。”

    林妈道：“贵是贵，只是太危险！人被咬到的话，那是治不了的！”杨顶天听着林爹林妈的话，依稀记得《捕蛇者说》里面写得，发现是一模一样的，才知道他俩所说的怪毒蛇可能就是《捕蛇者说》里面的蛇。

    林爹道：“这金腹蛇爬得慢，如果不是要捉活的回来养，那是没有什么危险的。药铺里是要用干蛇做药饵，或者是泡做蛇酒，死的活的没多大区别，你俩看见的话，只管打死了就是了，死了就不会咬人了。”

    林妈也晓得这个道理，想想也就不说了。杨顶天道：“既然这个蛇这么贵重，怎么村子里没有人去捕捉它们呢？”林爹道：“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它们白天在隐秘的地方，窝着不动，几乎是找不到它们的。而等到傍晚或者夜晚它们活动时，人们又看不见了。不论是拿着火把，还是提着灯笼去找，都难得很。灯笼和火把的光亮哪能有大白天这么好？所以经常找不到，再者夜里寻蛇也危险得很，或者被蛇咬，咬了就死人，因此就没多少人敢去捉它们了。”

    杨顶天随口道：“不错，听着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继而又道，“这个蛇一般白天会窝在什么地方呀？”林爹道：“一般在高大的树林的树叶底下，或者是干净的小洞穴里面，反正是能让它们掩藏身体的地方，而且还要洁净一些的。像那些很杂乱的野草堆，或者灌木丛，是很少有的。”

    杨顶天应了一声，感觉也有头绪了。林爹道：“今天你俩便去试试吧，捉到的话，咱们一家人晚上吃一顿好的。”杨顶天应声。

    早饭过后，杨顶天跟林晓年便望那五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