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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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新官上任要烧火

    片刻后,杨顶天几个骑马过了河,没有马匹的兵丁走木头桥。

    这木头桥,因为长而且不是很牢固,犹如吊桥一般,中间往下陷落,人走上面时,距离水面只有一二十厘米,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掉了水里去。杨顶天也因此觉得,修一座桥是有必要的。

    因为杨顶天众人过河时,有屯人看见了官兵,跟着惊动到了保长,然后屯保长急急忙忙地跑了跟前来,招呼杨顶天众人。

    来人低头哈腰,惊慌拜道:“几位…几位大人!怎么…怎么忽然来毛家屯了!小人不知大人们到来!接驾来迟……”

    杨顶天见对方慌张得连话也说不清楚,心想:“难道我忽然来到这里,把他们给吓着了?”想时,安抚道:“我是咱们绿柳乡新上任的乡正,本官来查看你们河桥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不必害怕!”

    对方这才缓和一些,应了句“是!”杨顶天随口问道:“你是毛家屯的保长?”来人道:“小人叫毛实家,正是屯保长!”杨顶天听到“毛实家”几个字时,就想:“难道这个屯子的人都姓毛?”

    于是又问:“你们这屯子里的人果真都姓毛?”这一句问得轻松,保长毛实家总算没那么紧张了,道:“回大人,不是都姓毛,而是姓毛的占多数!”杨顶天心想:“原来是这样,倒也有道理。”

    毛实家身后有两个陪同人员,或许是他见杨顶天众人阵仗大,生怕自己一个人应对不了,急忙之间,临时叫的。

    起初说话时,两个跟班头不敢抬,也瞧不出是官,还是民,不过杨顶天想,既是这姓毛的保长拉来的,多半是屯官的了,只是屯官皆无品无流,公家有事便是官,无事是农人,因此瞧不出他们是官还是民,也正常。

    杨顶天问毛实家道:“他两个也是屯官吗?”毛实家道:“回大人,他俩一个是书记,一个是什长!”杨顶天道:“也都姓毛?”

    身后俩人,行出一个来,低头哈腰,应到:“回大人,小人姓毛,是书记,他姓龚,是什长!”杨顶天应了一声,总算听到一个别姓的了。

    可能之前有刘彬和王海的事,杨顶天这时对屯主官都有点提防,不过他看望时,见这姓毛的五十几岁的样子,表面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当然,杨顶天有天赋异能,只要记住了对方的相貌,离开后,就能偷听对方谈话,所以杨顶天不担心对方会做小动作。

    不过,杨顶天因为见过的人越来越多,所以他即使能偷听,同时又有各种事务和身边的人,还有自己的思考时间,所以一天下来真正能有时间偷听的,其实只有最为要紧的几个。

    杨顶天道:“你们来了正好,咱们进屯公所,说正事!”毛实家应声,领了杨顶天众人进屯公所去。

    片刻,到了公所,杨顶天发现还能看,没有像瓢子屯刘彬的公所那么乱。杨顶天心想:“看来这个毛实家比刘彬要好一些!”

    片刻,几人坐下,杨顶天随口问毛实家道:“那屯口河面上断桥的事情,你们有法子么?”毛实家瞅了一眼杨顶天旁侧的郭泰,见郭泰心不在焉,只得道:“回大人,主要是钱…钱不够!”

    毛实家可能是害怕跟官老爷们谈钱,因此又有点紧张。杨顶天道:“那桥整修好得多少钱?”毛实家道:“回大人,小人们曾合计过,觉得要四万文左右。”

    杨顶天道:“这屯子里的人不愿意出钱么?”毛实家迟疑一下,似乎在思考该不该说实话,跟着道:“有的人可能不愿意……”

    杨顶天琢磨一下,道:“我这么问吧,这里有多少户人家?如果是中等水平的人家,他们能拿出多少钱来修桥?”

    毛实家道:“本屯共有一百零六户,这里中等人家,一家大概能有两个壮年劳力,两人一月能挣两百钱左右,所以要他们拿出一半,也就是一百文出来,想必是可以的!不过……”

    杨顶天见对方欲言又止,道:“不过什么?”毛实家道,“小人是觉得,仅靠咱们毛家屯,只怕是不够的,无论劳力还是钱财,只怕都不够……”

    毛实家的意思杨顶天早已想到了,他道:“听说这毛家屯往里,还有两个村屯?”毛实家微微一惊,心想:“难道这个大人早已考虑到了?这样的话,可就再好不过了!”

    嘴上赶紧道:“不错,往里过去还有吉下屯和曲溪村,两个村屯的屯人百姓都是通过这个河桥去乡城赶集和办事!”杨顶天道:“那两个村屯距这里多远,有多少户人家?”

    毛实家道:“吉下屯在东南边,曲溪村在西南边,距这里大约都是二十多里路。两个村屯加起来大约两百来户人家。”

    杨顶天想了想,转头向郭泰道:“郭兄,我决定招两个村屯的屯官来这里,合计筹钱修桥的事!你即刻叫出两个兵勇来,然后让毛家屯这里再出几个人,两边人分头往吉下屯和曲溪村村去,通知他们所有的什长、书记和保长,务必于午时正抵达这里!”

    郭泰应声,让副手去叫人,又让毛实家这边也安排人手,片刻后,两边人分头而去。这边,杨顶天要来了笔墨纸砚,亲自起草向县廷报告的文书。

    郭泰是四十来岁的人了,而且只混了个乡游徼,是大成朝品次垫底的官员,所以对事情不大热心,思想已经疲沓。他见杨顶天思维敏捷,事情想到就去做,不拖泥带水,此时还自己起草报告文书,于是对这个年轻的上司颇为惊奇与佩服。

    毛实家做保长有些年,对郭泰是认识的,杨顶天起草报告文书时,他向郭泰请示道:“郭大人,我要不要准备午饭?”郭泰想了想,道:“杨大人说了的,午时末便要开会了,既然这样,午饭就免了吧!”

    毛实家也不笨,改口道:“既然如此,便准备午后的饭菜好了!”继而问到:“杨大人和郭大人你大约几时能回去,好准备饭菜!”郭泰觉得这个安排正好,道:“估摸着午后未时正能回去!”

    毛实家道:“既然这样,小人这便去安排人,做饭菜!”郭泰道:“你这里的下酒菜有什么?”毛实家晓得郭泰是担心炒出他不想吃的菜,道:“鸡鸭皆能有一只,四五斤大的,此外一些家常小菜,能够么?”

    郭泰心里欢喜,道:“嗯,差不多够了!既然这样,你便去安排吧,这里杨大人有事,我再知会你们!”毛实家听见这一句,也安心,便和书记官,回家叫人准备饭菜去了。

    片刻后,杨顶天放下笔墨,出来见郭泰。郭泰随口道:“大人文书写好啦?”杨顶天道:“写了个大概,因为有些事情还不确定,所以得等会议结束了才能补上去。”郭泰应声。

    杨顶天道:“毛保长呢?”郭泰道:“他和屯书记给咱们准备午后的饭菜去了!”杨顶天应声,跟着跟郭泰随口商议他的设想,晓年此时如同杨顶天的副官,也在旁听取。

    一阵后,毛实家安排了做饭菜的人手,又回头来陪同杨顶天等人商议。

    首长要做事情,只要不是太离谱的,做起来都不难。就这么,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吉下屯和曲溪村的什长、书记和保长,连同通知的人员,都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这期间,毛家屯的十个什长也到齐了。

    时间正好午时正,三个村屯的三十来个村屯官,都来到了毛家屯的公所里。

    当然,这些村屯官基本都是一帮山屯土人。比如,杨顶天看左边的一个,见他身上衣服的补丁多得都数不过来;看右边一个,见他头发乱糟糟的,跟林家的鸡窝一样;看前面一个,见他穿着破旧灰布鞋,前头几根脚指头已经露了出来,而且脚指头黢黑满垢,好像今年还没洗过脚的;再看后头一个,胡子稀疏,面黄肌瘦,好像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杨顶天心里只得叹道:“时代落后啊!偏远山屯人的精神面貌,真的太抱歉了!一个个生得跟传说中的丐帮的长老一样!难怪县官们理都不愿理!”

    毛家屯的公所是一个硬山顶一层的大屋子,屋前有个小平场,平场两边种了几株梨子和枇杷数,树木都大了,枝叶掩映,景色倒也可以。

    众人坐下后,杨顶天坐大堂正位,开讲道:“本官是绿柳乡新任的乡正杨顶天!今天叫大家伙来,便是要解决这里屯口河面上断桥不便同行的问题!办法本官已经和身边的人员谈论过了,觉得还是咱们老祖宗的做法,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只要咱们齐心协力,这断桥便一定能修成!”

    杨顶天说完,留意了一下底下三十多人的反应,依稀听得众人中有人低声道:“闹了半天,原来是要咱们出钱卖力来的!钱都是咱们辛辛苦苦挣来的,朝廷没有法令,怎么能叫咱们出钱呢!”

    “就是啊!这个事说起来容易,可哪些人会出钱,哪些人愿出力,钱出多少,力又要出多久?谁知道呢!”

    “不错不错!人多口杂,而且各有各的小算盘,哪有那么容易?齐心协力自然好,怕就怕不能齐心协力呢!”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也不能拿咱们小百姓开刀啊!”——“不错不错,说的就是!”

    杨顶天见这些村屯官中,老实的说了真心话,滑头怕事的,干脆装聋作哑,闷不做声,还有些不想出钱出力的,恨不能鼓动众人反抗。

    杨顶天紧紧盯了片刻,众人见长官似有训话,都收了话声,重新安静下来。杨顶天道:“大家伙的忧虑和难处,本官已考虑到了!所以今天这个会议,就是要大家明白本官的用心,然后确定一个事情下来!”

    杨顶天取过众人到来前,准备好的一张大画纸,拿起来道,“首先,修桥补路是好事,既是官家的事,也是咱百姓自己的事!本官这里有一张大画纸,今天便从咱们在场的众人开始,无论出钱还是出力,都记下姓名来认捐!姓名和认捐的钱与劳力记下后,便得按期兑现,否则本官严惩不贷!”

    众人闻言一惊,虽然没有人出声,但各有所思,大概有人认同,有人反对,有人叫苦,有人暗骂,有人觉得杨顶天会引来众怒,等看他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