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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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好处越大,事情约重要

    欢喜一下,杨顶天又道:“孙大人他们去了多久了,怎么还没回来?”柳夕道:“去了个把时辰了,可能快回来了。”继而又道,“这个事情就发生在县城里,距县衙没多远,我伯父他才亲自去查看,如果是在其他远的乡城里,他可能都不会去看。”

    杨顶天想:“那也是,失火烧了一两个屋子,既不是官府的责任,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孙大人那么忙,哪里会跑远去看。”

    这时,杨顶天想起柳夕说县令是同县尉徐光一起去看的失火现场,不由浮想出徐光的样子,跟着响出徐光的话声:

    “……他这两帮人都是有刀子的,这么打起来,自然都见了血了。好在兵勇们去得早,他双方都没有倒下的。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两帮人既然要闹,死他一两个也是活该!”

    杨顶天听见徐光讲的显然已经不是火灾的事情了,像是两个帮派打架斗殴之类的事,心里不由一惊。

    杨顶天急又浮想孙县令的样子,听得他道:“他这两帮人,一帮卖牛肉,一帮卖猪肉,各卖各的,怎会闹起事情来?”

    杨顶天不由又想:“原来只是一帮卖牛肉的人和一帮卖猪肉的人打架!我特么还以为是青帮、洪帮或者斧头帮之类的呢!看来我是港片看得多了,思想有点灰暗……不过也难怪徐光说他们都是有刀子的,原来是卖肉的城民。”

    又听得徐光道:“后来卑职我去那里查看了才知道,他这两帮都在那一块地方摆摊子,却没有明显的地盘界线,有时双方难免会抢占对方的摊位,时日久了,积怨就深了。”

    杨顶天听到这,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也确定县令他们应该不是在火灾现场了。

    柳夕发现杨顶天莫名其妙地走神了一会,好像自己在他跟前变得看不见了一样,不禁大奇,道:“你怎么了?是在想什么事情吗,想得如此出神?”

    杨顶天随口道:“我在想,那里也不是什么十分要紧的事,如果孙大人他中途转去别的地方了,不来县衙这里了,我今天还能不能见得着他?或者我该不该先回乡城里去,督促修桥的事?那个事情可耽误不得呢。”

    柳夕对她伯父有些了解,觉得杨顶天说的有道理,于是也考虑他要不要继续等下去。

    正此时,一个小吏进厅来向柳夕报道:“柳大人,孙大人他们回来了,正在户部房正堂里谈话。”柳夕和杨顶天微微一惊,然后杨顶天随柳夕行往户部堂,准备拜见县令。

    户部管的事情都比较重要,比如百姓户口、徭役、赋税等事,所以户部是一个很重要的部门。不过,这个朝代有规定,县乡两级的各部后面要加个“房”字,州府及以上,才可直呼为“部”。

    不片刻,俩人至户部房正堂,柳夕看见公堂的大门开着,就知道县令他们谈的不会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柳夕又往里瞅了一眼,见县令孙修仁几个神情也都挺随意的,于是直接领了杨顶天进去参见。

    堂房里头坐的是三个人,其中两个杨顶天认识,就是县令孙修仁和县尉徐光。

    另外一个是新面孔,看着六十来年纪,穿的是浅绿色官服,官服胸腹腔之间、小腹和大腿之间绣的是鹭鸶鸟,绣线明黄色。

    杨顶天知道浅绿官服是六品官穿的,如果衣服上的禽类是用明黄色线绣的,则表示他是从六品。

    杨顶天再瞟了一眼中间坐的孙修仁的官服,见他的鹭鸶鸟是金红色线绣的,心里即刻明白过来,这六十来岁的官老头就是县丞方建德。县丞搁在二一世纪就是常务副县长。

    杨顶天猜想到方建德时,柳夕便开口向他伯父说话了,她道:“大人,绿柳乡的乡正杨顶天来了,他向您请示毛家屯河桥修建的事。”

    这是谈公事的场合,所以柳夕以正式称呼叫她伯父。本来杨顶天来是因为孙修仁说了一句要见他,他这才会来的,但柳夕见几个主官都在,不便跟她伯父提这个事,所以就这样说,显得杨顶天来求见是为了公事。

    杨顶天此时低着头躬着身子,这是下属对上司恭敬且敬畏的模样。方建德、徐光等人见杨顶天态度好,是一个小下属的模样,心里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唯一的想法可能就是这个乡正比他们可年轻多了。

    孙修仁四个,最年轻的是县尉徐光,不过他也大出杨顶天十五六岁。

    柳夕说话时,杨顶天低头哈腰装作一副极是敬畏的样子,其实心里是在留心孙修仁的反应。孙修仁听了柳夕的话,又看来杨顶天,才想起昨天柳夕跟他说的事,是他让柳夕去把杨顶天叫来问话的。

    孙修仁望杨顶天道:“柳夕说你筹了三万钱?”杨顶天赶紧抬起头来,拱手道:“是的大人,是毛家、吉下和曲溪三个村屯的屯官和百姓一起捐赠出来的。”

    这一句,听的孙修仁、方建德和徐光几个都惊了一惊,他们的反应显然跟刚才的柳夕的反应一样。

    孙修仁道:“他们竟愿意把自己的钱掏出来?”杨顶天道:“正是。那河桥是他三个村屯去乡城和县城的必经之路,卑职用心劝说了他们大半日,他们便答允了。”

    杨顶天觉得他跟柳夕说的那些,不必跟县令他们说,觉得他的想法和办法,他们未必会认同,他们应该只是想知道结果而已。

    柳夕听见杨顶天跟他伯父说的,与跟她说的不一样,心里明白了杨顶天的想法,柳夕也觉得她伯父和方建德、徐光等人的思想跟杨顶天的不大一样,他们不会像杨顶天那样对待山屯里的下民,没必要跟他们说杨顶天的方法。

    柳夕又想到杨顶天关于共同出钱抵御火灾的设想,因为官家能从中赚钱,她伯父一定能感兴趣,于是道:

    “大人,刚才杨顶天听说县城里出了火灾,然后他针对此事,提出了一个既可以让街坊百姓抵御火灾,弥补损失,又能让官家赚钱的办法,我觉得很不错,您不妨让他讲来,你们听听。”

    孙修仁三个闻言惊奇。孙修仁脱口到:“既能让街坊抵御火灾,又能让官家赚钱?天底下还能有这么好的事情?”方建德和徐光两个也大为心奇。

    杨顶天向着孙修仁拱手道:“回大人,这个法子可以称其为‘众款御灾’,意思是广大街坊民众,一同出钱来抵御火灾,或者其他灾难。”

    杨顶天想到保险业务的表现形式,同时“保险”两个字,或者这个概念,这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所以用这四个字简单概括。

    孙修仁道:“你继续说。”杨顶天道:“现卑职假设,咱们县城里共有五百户人家,一户人家一年出二百钱,总和起来是十万钱。这十万钱由县衙安排专门的吏员看管,而后这一年中,出了钱的人家,他们的房屋如果失火了,县衙就从这十万钱中取出一二万,或者二三万来补给失火的人家,如果这一年中,没有人家房屋失火,则这十万钱便都是官家的。”

    “这其实是一种买卖,一户人家一年二百钱不多,而出了事故,却能得到百倍,甚至更多的补偿。倘若百姓信得过官家,他们就会这么去做。”

    杨顶天说得清楚,而且他是往好的方面说,所以孙修仁几个都听得明白。果然,孙修仁眼睛一大亮,点头道:“听着确实不错!”徐光也连声应和,显然觉得杨顶天这个主意不错。

    县丞方建德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他对杨顶天不太喜欢,他没有表态,不过刚才他听杨顶天讲时,脸上掠过一丝惊奇的神色,他心里显然也是惊叹于这个想法的。

    徐光欢喜间,随口道:“听起来确实是个好主意!如果一户人家能交三百钱,一年就是十五万钱,那就更好了!”

    杨顶天猛然听了徐光这一句,觉得这个人果然是贪钱的性子,而且对保险可能存在的风险和问题一点都不知道。

    杨顶天于是回应徐光道:“徐大人讲的有理!比如对于大户人家,咱们一年让他们交四五百钱,他们或许也会交!不过他们的房屋当真失火了,咱们赔他们的钱,也要多的多,比如一户可能要赔五六万!也就是说,交了钱的人家,他们的房屋最好不出事,如果出事了,官家能赚到的钱就不会太多。”

    孙修仁听见这是个古往今来,从没有人提到过的赚钱的好主意,也没去想什么问题与风险,只想着能大赚一笔,或者他觉得他能有办法让问题与风险沾不到他身上,所以他问杨顶天道:

    “若本官将这个事情交由你去做,你能把他做成么?”杨顶天看见孙修仁眼睛发亮,满面期待的表情,知道自己是成功把他套住了。

    杨顶天心中欢喜,道:“多谢大人抬举!如果大人能给卑职人手,放手让卑职去做,卑职愿竭尽全力,不负大人之望!”

    孙修仁欢喜,他正要说话时,方建德忽然开口了,他道:“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倘若街坊百姓们信不过咱们,不愿把钱交你手上呢?”

    杨顶天听出了这个老副县长对自己不大好感的意味,知道这个人要给他面子,特意迁就他一下。

    于是杨顶天专门对方建德一弯腰,一拱手,道:“大人讲的有道理!所以咱们首先要做的是设法让街坊百姓相信咱们!为此,卑职有个想法,觉得可以从今天已经遭受火灾的那两家人入手,设法让街坊百姓相信官家!”

    “咱们可以以官府救助遭灾户的名义,无偿赠送一些钱给他们,这样一来,知道这个事情的街坊百姓就会觉得官家对百姓的生计还是关心的!然后趁这个机会,跟他们宣讲这个‘众筹御灾’的法子,卑职觉得,只要咱们诚心去讲,街坊百姓们会接受的!而且这个事情,真正做起来,官家和交钱的百姓,双方都要立字据,拿契约的,双方都耍赖不得!”

    方建德心里其实觉得是没问题的了,只是杨顶天不熟,心里有点嫉妒,嘴上还不愿意为杨顶天点赞而已。

    孙修仁越听越觉得好,他欢喜间,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由你去做吧!做好了本官亏待不了你!”

    杨顶天欢喜,忽然觉得这个事情好像比毛家屯河桥的事情重要得多了;这个事情做好的话,他在县令心里的地位和分量,或者说整个长清县县廷的知名度,都得提升很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