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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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难怪人人想当官

    半个多小时后,杨顶天回到乡公所,正巧晓年和郭泰,还有包工头的宋简伯也回来了。杨顶天正好听宋老板讲他的河桥设计方案。

    杨顶天把主持公所日常事务的伍绅也叫了进来听取方案,觉得他毕竟是副镇长,有必要团结他。再一点就是,杨顶天要是天天跑县城的话,这里主抓日常事务的便只伍绅和郭泰了,所以要让他们两个互相监督。

    果然,伍绅见杨顶天邀请他参与讨论方案,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包工头宋老板,好像也是爱财的,起初他提出了一个颇为高大上的方案,但预算至少要七万钱,河桥能有一丈五的宽度,除了皇帝和王公贵族的车马,其他的这个时代的所有车马都能够通行,并保证能使用一百年。

    杨顶天这时也顾不得面子了,想都没想就摇头否认了,说县廷虽然批准了毛家屯河桥修整的事,可还没拨款下来,公所里只有三万钱,如果过段时间,县廷能拨款,就可以凑到四五万,但无论如何超不过五万,所以老宋所说的七万,那是月球上的东西,搞不到的。

    而且,杨顶天压根就没想造出一百年才能垮的河桥出来。他现在都二十四五岁了,在这个医疗科技水平极端底下的时代,能再活个四五十年都不错的了。而这四五十年中,会在这绿柳乡住多久也说不定,所以根本不需要河桥能用一百年,三十年不垮足够了。

    至于那除了皇帝和王公贵族的车马,其他车马都能通行的事,也没必要。毛家、吉下和曲溪那些穷山沟,恐怕几百年都不会出现一次州官、县令的车马,毛驴和牛羊能够安稳走过,就足够了。

    当然,工程款短缺还是杨顶天面临的主要问题。此外,杨顶天按照明天县城那边的计划,再挪用一两万钱的话,公所手头上掌握的钱就只有一万四五千了,跟所谓的五万钱,相差可大了去了。

    不过,杨顶天知道这个内幕不能让老宋知道,否则老宋他还不连夜跑了。

    杨顶天难为情地摇头后,老宋才知道对方手头上只有三万钱,还有一二万,正在积极争取中。本来能不能争取到,杨顶天没底,但不能那样跟老宋说,只说县令已经表态了,至少一万钱是可以的。

    老宋不得已,只得把河桥设计和施工方案降等,定位在四万五左右,其实这也是贴合实际的方案。

    杨顶天安心,发出两点指示:第一,河桥得像样子,别丢了公所的脸,言外之意是别丢他的脸;第二,三十年内不能垮塌。

    老宋搞清楚了首长的这两点指示,心里也清楚了,同时想到工程的施工人员是足够且免费的,就算是三万五千钱,他也能稳赚个七八千的,于是拍胸脯答应了。

    然后,杨顶天又作最后安排,老宋负责河桥设计和具体施工,郭泰负责施工安全和劳工管理,晓年负责双方的配合与协调工作,其实是替杨顶天监督双方;伍绅负责公所日常事务,同时要配合郭泰和晓年的工作,最后限时:工事十五天内必须完成。

    这般布置后,伍绅、郭泰和晓年三个都明确了自己工作任务,心里也都安定。尤其是晓年,从一个二十来岁的无所事事的少年,一下子成了跟宋老板和郭泰平起平坐的“大人物”了,心里真的有点欢喜得意。

    不过,众人回过神来,却忽然发现杨顶天自己好像没有事情干了。

    杨顶天这才说,他受了县令孙大人的嘱托,要去给县衙办理些事务,往后几天可能时常要往县城跑。

    众人听得杨顶天竟然得了县令的亲自任用,都感到很惊奇,伍绅、郭泰等人甚至还有些羡慕嫉妒的意味。

    杨顶天又鼓励他们说,只要配合他好好把绿柳乡的事情办好,那么日后他得到提拔了,便把伍绅和郭泰俩人都升级。伍绅俩果然欢喜,纷纷表示愿意效命。

    郭泰如今三十五左右,在乡游徼的位置上干了五六七年了,心里自然想升个一两级,过一过副镇长或者镇长的瘾。如果能够做镇长,就是三四年后致仕,他也愿意。

    事情布置妥当后,杨顶天带了晓年和郭泰,去看丁大山五个,准备把刚从县里带回来的健勇服装和官刀给他们。

    果然,三人来到公所的小校场时,丁大山五个看见杨顶天身后由两个兵丁抱着的新衣服和宝刀时,一个个眼睛亮得跟看见了自己新娘子一样。

    在他们的眼里,这两样东西穿、带回瓢子屯去的话,那在父老乡亲们面前,那是老有面子的了。

    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能让他们五个由当初的无所事事、一无所知、土里土气的山屯青少年,变成官家簿子里能够查找得到名字的公家人员,怎么没有面子?

    所以,丁大山五个接过衣服和官刀时,发现它们都是新的,心里特别开心,对大哥杨顶天的能耐也特别的心服口服。

    跟着,四点半左右,杨顶天又带晓年和丁大山他们去租房。到宅子外,看见有几个人在那里张望着。

    几个人见杨顶天他们来,又急急忙忙地跑开了,不过他们的穿着有几分体面,再看他们的神色,也不像是做贼的。他们看见杨顶天时,表情还有些欢喜,似乎专等杨顶天他们回来一样。

    杨顶天他们感到很惊讶,想把那些人叫回来问话,他们却走远了。

    跟着,杨顶天七个进宅子观看布置。丁大山五个受了两三天的“军训”,有了一些变化,比如思想稳重成熟了一些。

    不过,不要以为他们变黑变瘦了。他们都是村屯土人出身,而且这个温饱都可能是大问题的时代,村屯土人本来就是面黄肌瘦的,总之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二一世纪二十年代的那种满大街随处可见胖子的情况。

    所以对于丁大山五个,反而是乡公所的伙食有所保证,时日久的话,他们身子会变壮。

    丁大山五个第一次进租房,里外看了一个,个个赞不绝口,不过可惜房子不是杨顶天大哥的。众人正要布置时,忽然院门里咿咿呀呀地走进了一小群人来。

    杨顶天他们听得声响,出来观看,见来人共十个,从他们的穿着和神态,可以看出他们都是一个主子带着一个仆从,且刚才看见了杨顶天就跑开的几个家仆都在里面。

    对方见了杨顶天急忙低头哈腰,笑容满面地拱手,当前一个道:“小民几位参见杨大人!”

    杨顶天见对方五个主子穿着打扮虽是平民,却都光鲜得体,想来是这乡城中的小财主和富户之类的,而且他们身旁的仆从手里都提有礼盒。

    杨顶天心里微微一惊,不知道他们来找自己为的什么事,又见对方低头哈腰,态度极好,于是拱手问道:“不知诸位来见本官,可有何事?”

    当前的一个恭敬笑道:“小民等人不为别事,只是听说杨大人升任了咱们绿柳乡的乡正,特地带了一点小礼来祝贺!”

    杨顶天心里一惊,想:“专程上门来送礼祝贺的?我跟他们素不相识的,还有这样的事情?!”

    又听旁侧一个道:“本来我们前两日便想来了的,因听说大人您不住这边,不得便利!昨日听说您在这边有了宅子,因此今日来了!”

    杨顶天心里明白了大概。又听开始讲话的那个道:“小民姓曾,是城中做布匹买卖的商户!”左侧一个道:“小民姓罗,是城中‘日日香’姜醋坊的当家!”旁边一个道:“小民姓胡,做的是猪牛羊肉生意的,是城中屠宰铺的当家!”

    右侧一个道:“小民姓陈,是城中‘和顺酒家’的当家!”旁边一个道:“小民姓陆,经营各种金属农具和其他家用器皿,是城中‘陆氏杂货铺’的当家!”

    杨顶天听他们一一介绍完,那匆忙与仓促,心里也记不住几个,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正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时,却见对方五个转身从一旁的家仆手中接过了礼品盒子来,跟着笑容满满地向杨顶天递来,一个个还恭恭敬敬地道“不成敬意,望大人笑纳!”等话。

    大大小小的这么多礼物,同时扑面而来,而且还是素不相识的人递上来的,弄得杨顶天一下子有点懵。

    杨顶天身后的晓年六个更是目瞪口呆,这其实是这个时代官场人情世故中的一种情形,因晓年几个从没见识过,也想不到,因此惊讶。

    对方见杨顶天他们有点不知所措,急忙解释说,他们来只是送些见面礼物,庆贺也是欢迎杨顶天做乡正,并没有什么歹意,解释完便将礼物硬塞给了杨顶天。当然,很多东西不能硬塞,但钱财可以。

    结果,杨顶天一来是见对方态度颇好,二来是觉得礼盒不重,里面可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于是稀里糊涂地就伸手接住了。

    跟着,杨顶天还没有真正搞懂是怎么回事,对方五个就恭恭敬敬地跟杨顶天告别了,弄得杨顶天是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众人出去后,晓年六个迫不及待围上来,想看看杨顶天怀里兜着的究竟什么东西。杨顶天自己也心奇,于是进屋里拆开礼盒。

    拆开一个,众人看了眼睛微微一亮,见是一个煮茶的提梁壶,铜做的,重量差不多五六两,一两铜正好可以换十个铜钱,五两就是五百铜钱,加上这个茶壶刻工很好,所以价格至少三百钱左右。

    跟着拆开第二个,眼睛又一亮,原来是红铜做的一个碗,重量看起来三四两。铜的颜色越红,表示铜含量越高,反过来,如果颜色发白发灰,则表示里面钳、锡的成分多,也就不值钱。所以这个铜碗,如果只是按重量估算,价值四十钱左右,不过铜碗有工艺价值,所以价钱就在一二百之间。

    杨顶天又拆开第三个,是一对“龙凤呈祥”的酒盅,也是铜做的,两个加起来重量二两上下,考虑到工艺价值,其价格估计也有一二百钱。

    又拆开最后两个,其中有一个小长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银发簪,发簪重量加起来可能不到一两,不过它是银子做的,而且有工艺价值,所以价格应该也有一二百钱。另外一个是大铜镯,颜色发红,可见铜量一样很足,结合工艺,其价格估计一百钱左右。

    至此拆开完,杨顶天又惊又喜,估算下来,觉得这这些东西加起来,至少一千钱左右了。

    杨顶天起初有点不安,但随即想到这是一个特殊时代,几乎无官不贪,比如昨晚上林爹还收了屯人的野山鸡,就是例子,所以就心安理得了。

    晓年六个起初也是心惊肉跳,跟着才缓过神来,知道顶天哥是大官了,所以有人来送钱财巴结。不过,杨顶天还是严令丁大山五个,不可传扬出去。

    末了,杨顶天忽然想起当初柳夕来给他送乡正的任命文书,并跟他说县令他们给的房贷,但却不担心杨顶天会还不上的情形来。这时想来,可能是柳夕是县廷秘书长,知道官场上的许多事情,她知道杨顶天身上会有这样的情形。

    于是,杨顶天最终也心安理得了,正好他现在缺钱得很,有一点算一点。也觉得古代的官是真好,还会有人大白天邀着上门来送礼行贿,也难怪人人想当官。

    当然,这个时代的“行贿”,可能不是真正的行贿了,而是像买护身符,或者交“保护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