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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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你还忙着督造过沟石桥呢

    杨顶天偷听时,徐光瞥见他全神贯注的样子,笑问到:“杨大人!你又在琢磨什么好诗歌呢!”徐光因为三四天前杨顶天向刺史严辉献诗而得严辉赏识的事,知道杨顶天会写诗,所以来了这么一句,其实有说笑解闷的意思。

    柳夕也收到过杨顶天诗,而且是情诗,因此留意起来。却见杨顶天一笑,道:“徐兄取笑小弟啦!小弟哪有闲心琢磨诗歌,在想这个案件呢!”

    徐光认真了几分,道:“哦?你想到了什么?”杨顶天不能暴露身上秘密,随口道:“目前咱们掌握的情况太少了,我实在没琢磨到什么呢!”徐光反而得意了,他哈哈一笑,道:“可不是么,查案断案不容易,以后你就明白啦!”

    原来徐光也不喜欢杨顶天样样都行,如果那样,也就显得徐光样样都不如杨顶天了。是谁谁都不乐意。

    杨顶天笑道:“正是呢!有机会得多多地向徐大兄请教才行!”徐光哈哈一笑。几人高头大马走得快,又有官兵鸣锣开道,一路畅行无阻。片刻后,便到老槐坊的公所衙门来了。

    公所的大小官员们,有事的办事,没事的睡觉,听见报说县尉大人驾到,管事的急忙起身来迎接。

    不过徐光是来查案的,而且还有柳夕和杨顶天在旁,于是赶紧让人传长官孙金念。

    孙金念还没到,杨顶天本想问徐光,他准备怎么向孙金念问话,但这么一问的话,显然是对徐光有些放心不下的意思,很可能还会引来徐光误解,刚才都吹捧他了,现在又质疑,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杨顶天就不敢问了,心里其实有点担忧。

    一阵后,孙金念传到。孙金念二几年纪,可能比杨顶天还小一两岁。当然,他能做乡正主要是靠他伯父孙修仁,而不是科考或者像杨顶天那样弄出大事情。

    孙金念看见徐光旁侧除了自己胞妹,还有个他不怎么喜欢的杨顶天,心里微微一惊。杨顶天紧紧留意孙金念的反应,不过这见面一刻,孙金念没什么特别反应,除了对徐光笑脸相迎。

    杨顶天微微一惊,才意识到,孙金念可能还不知道徐光来这里做什么。

    同时,孙金念和孙金果,作为孙家的两个坊市长官都离不开孙修仁的袒护和提拔,徐光也是孙修仁的左膀右臂,对孙家的这一点很清楚,因此对孙氏兄弟也比较熟悉,所以双方见面就聊得比较热乎。

    柳夕随母姓,其实是孙金念的亲妹妹,也不知道这个案件的嫌疑犯之一就是孙金念,所以看见孙金念跟徐光谈得开心,心里也开心。

    杨顶天见双方如此,心里就叫苦,觉得这个案子应该是难办的了,杨顶天因此在心里暗暗思考备用的方案。

    客套过后,孙金念问徐光到:“不知徐大人来此为的什么事?”杨顶天听出,孙金念是正在试探徐光的口风。徐光也不是来扯闲话的,于是道:“有街坊告说,这老槐坊里有胆大妄为的贼人诱骗良家女子,逼其为成为娼妓,不知金老弟察觉到了这些事情没有!”

    杨顶天觉得不妙,心想:“你这样问,不是打草惊蛇了么!”果然,孙金念微微一惊,随即定神,道:“我这坊市一向太平,从未听说有这样的事情呢!不知大人的讯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徐光道:“你这老槐坊里,可有楼馆、妓院等消闲场所?”杨顶天心想:“这一句倒是问得对了,且看他怎么回答!”

    孙金念果然迟疑了一下,道:“有一两处,不过都是本分经营,都是受了咱们官家管控了的,里头的姑娘都是自愿卖身讨生活的,从未听说有逼良为娼等事呀!”

    古代社会,楼馆、妓院遍地,孙金面这样的回答其实也正常。杨顶天也觉得孙金念不会承认,否则他也没有暗中袒护不法团伙的能力了。

    这时,一旁的柳夕道:“三哥,这个坊市里有一家姓丁的百姓,他先是被赌档的人骗赌,跟着又把他家闺女骗走了!这是我亲眼见到的,这说明你的坊市里确实有人做坏事呢!”

    孙金念大概是没想到他的亲妹子也知道了这个事情,心中一惊,脸色也变了一变。杨顶天很欣慰柳夕能说这一句。

    跟着,杨顶天见孙金念的神色,以为他要乱了,却不想,孙金念还是不愿承认,他道:“这些事情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既然有这样的事,下官陪同徐大人和柳大人去查办便是了!”柳夕见他三哥称呼她“柳大人”,而不是妹妹,神色微微一变,不过也觉得,这是办公事,没什么不妥。

    杨顶天见孙金念不提他,知道对方还是没把自己放眼里。

    正巧这时,丁达和传唤他的官兵赶来了。不过孙金念一惊过后,竟然能坦然说出配合徐光查办的话来,也让杨顶天感觉有点意外,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

    丁达相貌不怎么样,看见许多官兵,心里又有些害怕,于是显得更是猥琐,徐光毕竟是县廷高官,有几分高傲,所以看不起丁达这样的平庸下民。

    徐光问道:“你就是那个卖了女儿的人?”丁达见长官眼神冰冷,话语带烦,一哆嗦,急忙跪下,道:“回…回大人!小人正是!小人…小人糊涂!才卖了闺女!”

    徐光果然没给丁达脸色,重声道:“我看你是该死!”丁达大骇,急对徐光磕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丁达磕头如捣蒜,额头很快就破了,都渗出了血来,徐光却看得不以为意;在徐光眼里,对方是死不足惜的下民。徐光不像杨顶天那样仁慈,他一两句话就能把不喜欢的人整了。

    杨顶天见这不是办法,急忙上前一步,对徐光低声附耳道:“大人!丁达这事情是自赌档引发出来的,咱们何不让他引路,去查一查当初他赌钱的赌档?”

    杨顶天毕竟有可能做县令,徐光还是不敢轻易得罪,而且也好奇,这里头究竟有什么猫腻,所以应声了。再说了,丁达磕了这么几个大响头,徐光看着也舒坦了几分。

    徐光道:“你起来,前头带路,去赌档!”丁达赶紧应声,慌里慌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额头上的破损和血渍也不敢去擦。看得杨顶天也不由笑了一笑。

    杨顶天急忙看孙金念一眼,发现他眼睛躲闪,确实有惊慌之色。避过杨顶天的眼神后,孙金念也很是吃惊,他大概想不明白,为什么杨顶天会插手这个事情,而且一向要面子的徐光,竟然会听杨顶天的建议,而且他看杨顶天的眼神,感觉他好像知道什么事情一样。

    孙金念心惊间,忽向徐光道:“大人!下官也要随你们去吗?”徐光一奇,道:“刚才你不是刚说,要陪同我们去的吗?怎么,现在又不想去了?”

    孙金念道:“不瞒大人!您刚才传唤下官时,下官正在北门里街督造一段过沟的石桥呢!下官因此想,如果您不需要下官,下官再去看看,免得工匠们偷工减料,或躲懒取巧,把桥给造歪了!”

    杨顶天闻言心疑,想:“他怎么刚才没说这个事?是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他还是个好官了!如果是假的,那一定就是想提前一步去通风报信的了!”

    听得徐光道:“原来你还在忙着督造过沟石桥呢?怎么刚才来时你没说?”孙金念道:“刚才以为徐大人你只是问几句话便是了,还没想到要去查办案件呢!”

    徐光还没想到孙金念会是案件的从犯,没疑心孙金念,因此也想不到他是在找借口。而孙金念仗着他伯父是县令,也敢扯谎骗徐光,换做其他乡正,都不敢对徐光胡乱撒谎。

    徐光信了,其实也是把孙金念当成自己人,于是道:“既然你有事情忙,那就去忙你的吧!”孙金念大喜,道:“多谢大人!等下官去察看几眼,交代好了工匠们,再来追随大人,听候大人差遣!”

    孙金念这两句,其实是一箭双雕,既卖足了徐光面子,又让他通风报信后,能够再回到徐光身边,留意徐光和杨顶天等人的动作。

    徐光不知内情,只以为孙金念巴结示好于他,心中欢喜,道:“好!你赶紧去吧!等忙完了再过来找本官也不迟!”孙金念告退。

    杨顶天一旁看得仔细,也隐约察觉了孙金念的目的,却不能说破,因为说破了他就难以“自圆其说”,除非让别人知道他有偷听异能。

    不过杨顶天心急一下,随即想到他可以偷听孙金念说话,知道他的布置,所以也不必太担心。

    孙金念离开后,徐光带了柳夕和杨顶天,还有十多个官兵,又骑上大马,向赌档出发了。

    丁达发现这个领头的大人,不喜欢自己,所以卖命地在官兵们前头引路,跑得比马匹还快,其实是害怕徐光出现在他身后,看他不顺眼,又想去整他,吓唬他。

    上马正行时,杨顶天浮想孙金念的样子,果然听得他的话声道:“你赶紧抄近路,务必抢在徐光他们前头,去告诉蔡岚,徐光和我妹妹要来查他们了!要他把该藏的赶紧藏好,该挪走的赶紧挪走,如果有些许迟缓,出了纰漏,让徐光他们查出什么来,可别怪本官不保他们!”

    杨顶天心里道:“原来赌档的幕后主人是叫蔡岚!”这时对方话声已停顿,这表明,孙金念的这个下属杨顶天没见过,或者想不到会是谁。杨顶天也来不及去想会是谁,他只想细听孙金念的话。

    停顿一下后,真的又听到孙金念说话了,他道:“还有!告诉蔡岚他们!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千万别把本官扯进去,否则别怪本官翻脸不认人,不给他们好果子吃!”话声又停顿,不过杨顶天也能猜出,对方一定是应声了。

    杨顶天听了孙金念这两句,心中一惊,不由想:“看来柳夕的这个三哥不简单,做事果断,也心狠手辣!他可能是仗着孙家的权势,对蔡岚他们这些地痞流氓,好像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徐光好像对杨顶天挺在意的,杨顶天这么出神偷听时,他又发现了,徐光又向杨顶天问到:“杨老弟,你又再琢磨什么呢?”

    杨顶天知道孙金念已安排人去通风报信,不敢开玩笑,但又不能照直说,于是变通一点,道:“小弟我是想,如果赌档那边真的有什么见不得官家的事,则他们一定有防备,而咱们又这么大张旗鼓地去,很容易让对方察觉到动静!如果对方在我们进赌档之前,把可疑的人和物都藏了起来,或是弄去了别处,那咱们不是打草惊蛇了么?”

    徐光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沉吟间,又看向旁侧的美女秘书长柳夕,道:“柳大人觉得如何?”

    柳夕经过这许多时日的相处,对杨顶天比较信赖,发现他认真办事时,通常都没错。

    柳夕道:“不妨听听杨大人有什么主意!”徐光于是又看回杨顶天,道:“小老弟觉得怎么样?”杨顶天道:“不如我跟丁达,抄僻静小巷,赶先一步去看看,看看赌档有没有异动!”

    杨顶天的这个主意是让他自己跑腿,成与不成都跟徐光没关系,而且徐光此时也好奇,好奇赌档和妓院究竟会有什么猫腻,所以应声了。

    徐光斥问前头领路的丁达道:“那人!这里距赌档还有多远?可有近路可达?”

    丁达赶紧回过身来,低头哈腰道:“回大人!赌档是在老槐坊挨近高台坊的西南大街的古庙巷口里,距离这里还有二三里路!如果走小巷,穿过白家屯和广口里,可以少走一里多路,不过那些小道窄得很,马匹多的话,只怕不好走!”

    杨顶天急向徐光道:“大人!我跟这丁达抢先去就可以了!真有马匹不易通行的窄道,我们徒步跑过去便是!”徐光动容,大约是让杨顶天的敬业精神感染了,道:“好!就让陈双贵和周沧陪你一起去,有什么紧急情况,让他俩照应着你,回来报我也行!”

    杨顶天认得陈双贵,他就是当初州府回县城来时,徐光请杨顶天于“春光楼”吃喝消闲,然后叫来陪同的两个属下之一,其官职是“贼曹少郎”,品阶从八品。

    当晚陪同的另一个属下是秦穹,不过此时秦穹不在这里。徐光作为县廷的三当家,下属自然不会只有一两个而已,比如这里的另一个下属——周沧,杨顶天看他的官服,是浅蓝色的,而且胸口绣着的鹌鹑是金红色线,这表示他的官阶是正九品。县衙没品的吏员至少在百数以上,能够做正九品其实也不错的了。

    于是乎,杨顶天和陈贵双、周沧两个,还有前头领路的丁达,抄小道,急忙奔跑去。徐光和柳夕他们十多个官兵,也鸣锣开道,走大街而去。丁达已经说了赌档的地址,所以官兵们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