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片刻，姜小姐到客厅前面来，正好看见一个丫鬟，托着一个浅口铜盘，铜盘里放着两杯刚沏好的香茶，正向客厅中门走近。

    姜小姐对家里的丫鬟都熟，赶紧向她叫：“小翠！你过来！”这叫小翠的丫鬟见是小姐叫唤自己，应了一声，不敢怠慢，赶紧托着茶水向姜小姐转身走来。

    到边，姜小姐道：“是我爹爹叫你沏的茶水吗？”小翠道：“是的，小姐！”姜小姐道：“他在里头跟什么人谈事？”小翠道：“跟一个年轻人，好像也是个官！只是以前从来没见过！”

    姜小姐明白，心里欢喜，跟小翠道：“你下去吧，茶水我来端进去！”小翠一惊，道：“小姐，这怎么可以！老爷他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我？”姜小姐小姐道：“你怕什么！我会跟我爹爹说的！再说了，我要做的事情，你还想拦么？”

    小翠无奈，只得把铜盘向谷小姐递过来。

    姜小姐接过铜盘，心中欢喜，随口安慰小翠道：“你不用怕，我爹爹宠我，他不会怪你的！”

    话说屋里头。

    姜义成问杨顶天道：“这个事情做起来，需要哪些个要紧人手？”杨顶天道：“需要一个总管，无论总号还是分号，都得一个总管，总揽钱庄的大小事务。总管下面要几个分管，包括账房一个分管，库房一个分管，文书字据房一个分管，商户接洽一个分管，后勤杂务房一个分管；每个分管下面，又要一二个，或三四个事务员。这么算来，总共二十来人。”

    “此外还要一个率领官兵，将银钱于州府总号和各县城分号之间来往运送的都尉，这个都尉也得服从总号总管的差遣。如此算来，包括押送银钱的官兵，总号这里，少不得一二百人手去了。而最为紧要的是，总号、分号中的总管和分管人员，他们得知悉钱庄的事务和日常打理，不使钱庄经营出现问题。这当中，总号的总管尤其紧要。”

    姜义成见杨顶天讲得有条不紊，而且有理有据，感觉十分惊奇，不由道：“小老弟怎么对这个事情如此清晰明了，就好像以前看见有人做过一样？”

    杨顶天心里一惊，知道不能暴露自己的“前世”，急忙扯谎道：“大人误会了！顶天是大成朝的子民，也是凡夫俗子，再者这个事情，无论前朝还是咱们大成朝，都没有先例，因此顶天不可能遇见过！只不过顶天觉得此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因此仔细思索过很久，对于可能出现的问题，脑子里都有梗概了。”

    姜义成也想不出什么毛病，只得应个“原来如此”。

    正此时，房门嘎吱一声响，姜义成和杨顶天侧头看时，见是姜小姐亲自端了铜盘和茶水进来了。这一下，同时出乎了姜义成和杨顶天的意料，因此两人都惊了一惊。

    尤其是杨顶天，他完全没想到端茶进来的会是刚才那个让自己误以为丫鬟的大小姐，所以一惊之后，眼睛都看得傻了。

    却见姜小姐笑嘻嘻的，迈着小碎步把茶水端过来了，这当中还瞅去了杨顶天几眼。姜小姐是美女级别的，因此笑容灿烂迷人，令杨顶天暗暗陶醉，心里也乐得看见她进来。

    姜义成嗔怪道：“菡儿，你怎么又来胡闹了！”姜小姐的全名是姜雨菡，她对她老爹撒娇一笑，道：“爹爹！我闲着无事，给你们端茶，哪里是胡闹了！丫鬟能端，我就不能断么？我孝敬自己的亲爹，难道就有错么！”

    姜义成心里确实喜欢这个可爱女儿的撒娇卖萌，可又觉得她任性，道：“你爹爹正跟客人谈正事呢，哪有闲功夫理你？你这么进来打搅，怎么不是胡闹？”

    姜雨菡知道老爹不是真怪她，略带撒娇地讲她的道理到：“你们谈你们的，我端我的茶，又不碍着你们谈事！”说时，把茶水在她老爹和杨顶天跟前摆上了。

    姜义成趁机道：“现在茶水摆上了，你就赶紧出去吧！”姜雨菡俏丽的身子一转，到姜义成身后，娇笑道：“我不出去，我要给爹爹垂垂背！”说时，便在姜义成后背上轻垂起来。

    杨顶天一旁看着，心里挺是羡慕，想：“好一个老姜的小情人！要是将来我小媳妇也能给我生出这么一个惹人喜爱的女儿来，该多好啊！”

    姜义成一来宠爱这个宝贝女儿，二来她也确实亲近着他，于是不忍心再驱赶。正巧又听姜雨菡道：“你谈你们的事，我不碍你们！”说完，不由得又向杨顶天一眼扫来。杨顶天年轻有点帅，这个也是事实。

    杨顶天这时也正好看着姜雨菡，俩人对眼时，姜雨菡又偷偷一笑。

    不过姜雨菡这时的一笑带了点少女的红晕，杨顶天看来，反倒显得更是美好迷人，也隐约感觉到，姜小姐这么进来，似乎是冲着他来的。

    杨顶天向姜义成道：“大人，咱们接着谈吗？”姜义成道：“谈就谈吧！我这个丫头平时就爱胡闹，也是我宠坏了她了！你别见怪！”

    杨顶天道：“岂敢，岂敢！令爱如此美丽孝顺，讨人欢心，是大人您的福气啊！”姜义成随口道：“过奖过奖！”杨顶天悄悄瞅向姜小姐，见她可能是听了杨顶天的赞美，脸上微笑满满，跟春日里的桃花一般灿烂。

    姜义成道：“你刚才讲到哪里啦？”杨顶天道：“回大人！顶天刚才讲，总号总管这个职位最是紧要，首先得有这个人，往后的事，才好办！”姜义成点点头，忽道：“既然这个事情是你提出的，而且你也讲得条理清晰，不如总管一职，就由你来担任吧！想来这州城里，只怕也没哪个人能有你这么清晰明了的了！”

    杨顶天心里一惊，他只有来这里做参谋和顾问的心理准备，心里真正惦记着的还是长清县县令的职位，所以不怎么想来州城这里做钱庄的总经理。

    姜义成见杨顶天愣住了，不由问道：“怎么，你不愿做？”杨顶天道：“这个总管不仅要熟识钱庄事务，且还要德高望重！顶天虽知钱庄事务，却没有什么资历，只怕众人不服，做起事情来多有不便！不如让顶天去长清县做分号总管，这个没有总号总管要紧，想来顶天能够胜任！”

    杨顶天的算盘是，到了长清县，他一边做县令，一边兼职打理分号事务，因为是自己的地盘，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想用什么人，就可以用什么人，自然能得心应手。

    姜小姐虽然对杨顶天他们谈的这个事情还没弄清楚，不过州府总管和长清县总管这两个明显能听出地点的职务，心里还是清楚的。

    姜小姐见杨顶天竟然要闹着去长清县，心里不乐意了，瞧杨顶天的眼神时，不由有些落寞和怨怪。

    杨顶天瞧了她一眼，瞧见她这眼神，心里不由想：“姜小姐她是对我有好感了？还是她天天待这府里，心里闷得很，看见我这个有点帅的新面孔，而且又捉弄了我一下，心里觉得好玩，还想继续玩下去？”杨顶天想时，也不敢多看姜小姐的眼神。

    姜义成这时忽然不纠结总号总管这个问题了，可能在他看来，杨顶天愿不愿干，或者让不让他干，都由不得他。

    姜义成忽又道：“总管之下的那些分管又怎么样？人手好不好找？”这时，姜小姐忽然插嘴道：“爹爹，你们谈的不是官家的事，而是买卖上的事吗？”姜义成怪道：“你不是说不碍我们事吗，怎么还来插嘴了？”

    姜小姐道：“爹爹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无理插嘴，而是想给你们出出主意！如果你们讲的是买卖上的事，就可以在城中招募做买卖的能人，让他们来打理啊！”

    隔行如隔山，买卖上的事情，买卖人确实更在行，而且国家控股工商界人士经营，也是可行的；反过来，由官府的人去经营企业，反而会有很多弊病。

    杨顶天没想到姜小姐还能提出这样一个精辟的见解，心里微微一惊，嘴上道：

    “姜大人，令爱讲的其实有道理！做买卖离不开精明干练的人，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么多管事人员，大人不妨想想有没有认识的商界友人，招募几个来打理，大人和官家这边只管掌舵监管就行了！”

    姜雨菡见杨顶天竟然赞同她的想法，心里高兴了一下，脸上又恢复了喜色。

    姜义成沉吟间，道：“改日我去严大人处报过了再做定夺。”杨顶天看见姜义成这个态度，猜想他可能有别的想法，而且最终决定权确实也在严辉那里，就不多说了。

    姜义成又道：“你觉得这个事情最快几天能办成？”这个问题杨顶天自己也关心，他也不想在这州府逗留太久，家里还有新婚娇妻等着的呢。

    杨顶天道：“顶天以为这个事情十分紧要，一旦实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还需稳扎稳打，急不得。此外还有一点，州府这里开设的是总号，但钱庄要运行，真正能接纳商户，必须总号和各地分号同时成立。而各地分号远在他县，又不知要办多少个，所以这个时日究竟要多少，还不能断定。不过总的来说，钱庄要能用，总号和分号缺一不可，必须同时设立完备才行。”

    姜义成一边思索一边点头。杨顶天随口又道：“不过州衙做众款御灾这个事情在前，如今有足够资金，再加上州衙中人才济济，这个事情办理起来，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了！”

    姜义成点点头，随口道：“你住的是哪个公馆？”原来州城很大，东南西北都有公馆。杨顶天道：“顶天住的西城公馆丙号馆舍。”丙号馆是州城公馆中级别倒数第二的，所以杨顶天说出来，脸上微微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是倒数第一，他都不敢说。而杨顶天想自己住酒店，又没有钱。

    姜义成道：“距我这里有二三里路。”杨顶天应声，知道姜义成可能打算以后有问题了还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