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皇朝
繁体版

160 原来县令他爹这么管用

    孙修仁的宅子,也就是现在杨顶天和晓年的宅子,坐落于古井坊清塘里中大街的第一横巷中,距离县衙一里路左右。

    宅子的有一丈来高的院墙,四方围住,院墙宽四十米左右,南北纵深五六十米。里面有一个纵深十多米的前院以及纵深十七八米的后院。

    前院有倒坐房、影壁、小抱厦等建筑,后院没有建筑,由花木坛子、石凳、石台等景物组成,主要是宅子主人们休憩的地方,上面还有一个大秋千,可供宅子的女眷或者孩童玩乐。

    前后院之间是中院,上面就是宅院的主体建筑。其中西边有两间大厢房,厢房既可以放杂物,又可以让下人家仆住。

    中院正中靠前有左右两间大厅堂。两间大厅往后,挨着四间卧室,其中最大的一间在东北角,长宽都在两丈半以上。

    卧室再往后是茅厕,有东西两个。客厅和卧室的东边,前半侧有一个马厩,后半侧是厨房。马厩和厨房都建得很规整,规整得跟瓢子屯里的林家的正房一样气派好看。

    一阵后,林家人在一路城民百姓的指点和低议中,走向孙宅来。

    此时的孙宅是空荡荡的,宅子里外,除了不值钱的,比如破木头、碎罐子、坏扫帚、旧抹布,或者不便搬动的,比如石磨、大树、花木坛、大水缸等,其他值钱和能搬的,都让孙家人,以及服侍孙修仁一家多年的府中管事、仆人瓜分走了。

    当然,房子是卖给杨顶天的,所以必要的整洁、体面与气派还是在的。

    所以,走近宅院门口的一刻,林爹首先就被高大的院墙吸引住了,想起他在瓢子屯的篱笆墙,感觉像是做梦一样,要不是官兵跟着,他真想上去摸一摸、敲一敲那厚实稳固的院墙,感受感受这种得到的满足感。

    车马在大门前停下时,林爹又看到了左右两只半人来高的,一只能有五六百斤重的青口獠牙、栩栩如生的镇宅石豹子。

    林爹知道,在瓢子屯里,就是当初的刘家,都没有这东西。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很值得炫耀的。

    所以,青石豹子让林爹看得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就像看到两个大宝贝一般。如果不是杨顶天,林爹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像现在这么近距离地观看它们。

    同样的,要不是周围有官兵,或者担心左邻右舍看见,显得他没见识,林爹真想上去摸一摸、前后左右地仔细看看这两只石豹子——太威猛,太给人气劲了!

    紧跟着,林爹看到两米多高的宅门,两扇厚实宽大的门板,钉是钉卯是卯的,左右两个大铜锁环,极是惹眼,这门比他家堂屋的大门将就气派多得多。

    这一刻,晓年心里的感受也跟做梦一样,甚至比做梦还虚幻。一两个月前,他和杨顶天来这里时,心里非常的卑微,面对看门狗一样的家丁,也是低头哈腰,胆战心惊的感觉。

    而现在,自己成了这里的管家,小半个主人了。这宽大体面的大宅门,他爱进就进,想出就出;想什么人进去,他就可以带什么人进去,不想让什么人进去,他就可以不让他们进去。所以,这前后反差,是多么大,多么梦幻,自然也是刺激、爽快。

    跟着,一家人走进宅门,穿过影壁。当然,影壁是富贵人家的家门里面才会有的一种既有功能,又能着重美观与修饰的建筑,林爹同样没见过,所以穿过的一刻,他的眼睛也一刻停不了,忙不及地看这看那。

    走过影壁后,林爹的双眼就应接不暇了。无论是左右的屋子,还是前院花草树木,或者游廊抱厦,都是林爹没见过,也是想象不到的档次的,都看得林爹双眼发光,如同看美女。

    而且对于林爹现在的年纪、经历和心境来说,美女已经远没有眼前的这些东西让他欢喜乐意了。

    晓岁进门后,看见宽大的院子,里头许许多多的东西,也高兴极了,她无比激动地叫出来了,就是希望春花和丁菊两个丫鬟陪她去捉迷藏,躲猫猫。

    而且可以的话,把隔壁家的小孩叫过来,那就更好了,虽然她还不知道隔壁住的什么人,有没有小孩。她觉得现在的这个大房子,是最适合她玩这个了。

    进房后,林爹林妈和晓月他们就在晓年的带领下,对里边的大小屋子挨个地窜门观看,跟二一世纪人参观游览5A景区一般。

    不过大小房屋里面,除了基本的家具和便宜的陈设,这是杨顶天和老孙写买卖合同时努力谈判得来的,其他的都没有了。

    此时房屋的真正主人是晓月,杨顶天不在就是她,其次才是晓年。所以晓月进来后,晓年就按杨顶天和晓年谈好的意思,大概划分了“两家人”的房间和区域,区分结果是晓年占有三分之一,杨顶天三分之二。

    因为宅子,包括两个庭院,总面积接近两千平方,所以晓年的三分之一其实也是很大的,足以比过一般的人家了。

    林爹前后参观完后,甚至打算在后院开辟一两块地出来,种瓜果蔬菜,他觉得这样能省晓年和杨顶天两家人的买菜钱。

    不过晓年和晓月商量后,因为他们,包括杨顶天,现在都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身上没钱,简单来说,他们连一根针线都买不起;因为他们欠的买房钱是十多万。

    所以,晓年和晓年商量,觉得应该让林爹林妈把瓢子屯里的田地、房屋都出手卖了,田土是百姓的根,能值不少钱,这样的话,至少也能得到了四五万钱,用做生活费的话,也就够两家人花好几年的。好几年后,杨顶天有县令的俸禄和其他好处费,自然就能解决问题了。

    不过,说到卖房卖地,林爹林妈有点犹豫。他俩知道晓年和晓月不会再回瓢子屯那个穷小地方去住了,所以房子他们愿意卖。至于田地,他们的观念里是命根,他们不愿卖。

    林爹林妈想,万一哪天杨顶天这里破产了,两家人好回瓢子屯去勉强度日。他们的这种想法,杨顶天如果知道的话会不高兴,因为瓢子屯那种生活,是杨顶天宁愿死了都不要过的,但林爹林妈他们,确实这样想,包括晓年和晓月,都阻止不了他俩去这么想。

    但不管怎样,搬进县城顶级宅院后,晓月和林爹林妈还是很高兴的,实际上这个时刻的他们,特别的激动。

    就可惜杨顶天不能在身边,跟他们分享这个快乐,但他可以通过偷听获知家人的基本情况。这是杨顶天他们去高德县的第一天,晓月和林家人的情况。

    第二天,晓月他们继续忙着布置。将近中午的时候,林爹一个人出去溜达。

    他从昨天进城时街坊四邻的眼光中发觉,他身上的衣服裤子和鞋子有点旧了,当真在杨顶天这边住的话,有点丢人,所以他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新衣裤和鞋子。该破费还是要破费一点的。

    虽然晓年、晓月、杨顶天他们因为买豪宅而成了穷光蛋,但林爹有私房钱,比如他帮晓年和杨顶天卖房子,杨顶天和晓年都给了他回扣,还有杨顶天此前给他的一些,再加上他自己的,他的私房钱到现在都有一二万了。

    县城有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人卖各种各样的东西,做各种各样的经营。所以县城大街上是真的热闹,这种热闹也让林爹一个山屯来的土人感觉特别新奇好玩。

    因为兜里又带了好几百钱,所以林爹一路过来,也尝了不少好吃的。这时的林爹,真的感觉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就这么,林爹背着手,混杂在来往众人中,心满意足地逛着时,看见一个年龄跟他差不多的清粪工,推着独轮车,挨近一个卖成衣的铺子来。

    清粪工是县城里专门给粪便多得没地方处理的住户清倒粪便的杂工,按清理粪便的量收费。虽然有点钱,但不多,同时也是一份很低贱人的工作。

    成衣铺子中等大小,看着一年的营业额能有五六万钱,十年能存个一二十万钱,这对普通人来说是可以的了,铺子的老板也有点得意神气。

    清粪工独轮车上面有好几木桶的粪便,地面不是很平整,车子颠簸,所以为了避免粪便溅出来,木桶装得不是很满。

    但清粪工有点倒霉,他推独轮车到成衣铺前头时,刚好碰到了一个坑。车子忽然颠簸一下,跟着失衡,车上的粪桶,一下倾斜,挨边的两个倒出了一点粪便来。

    粪便是很臭很污秽的东西,清粪工知道,所以车子倾倒的一刻,他急忙伸手抢上,可幸也抓住了即将歪倒的独轮车。

    但倒出的两小堆粪便水却刚好撒在了成衣铺的前头,而且还溅到了门槛上。清粪工没有社会地位,他已经感到害怕。果然,铺子老板不高兴了,而且非常不高兴。

    他猛然拦住清粪工,嚷道:“你的粪便泼到我铺子里头来了,你自己看吧,要怎么办!”

    林爹很同情这个清粪工,他紧紧留意,铺子左右的人,包括街上的人,都禁不住好奇,挨个围观来。

    清粪工没地位也没钱,根本惹不起成衣铺老板,他停下车子,对铺子老板忙不及地认错道歉,就差跪地磕头了。

    林爹知道穷人生活艰难,他开始有点看不惯铺子老板,心里也为清粪工感到冤枉。他知道清粪工不是故意的,而且他尽力了。

    老板却得理不饶人,道:“认错有什么用?你认错我的地方和门槛就能变干净么!你自己看看,你泼出来的这些东西是多么恶心人!”

    清粪工又急又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可以用水清洗,但这里没有他可以用的水。

    清粪工身上穿有一件衣服,虽然不怎么样,但能当做一块大抹布使用,可以把地面和门槛上的粪便擦干净。

    铺子老板于是道:“这样吧!你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用它来擦,兴许能擦干净!擦完后,我看着还行的话,就不为难你了!”

    清粪工一惊,他身上只有一件衣服,虽然天气也开始热了,不穿也可以,但一来会坏衣服,可惜了一件衣服,二来身上就没有衣服可以穿了。

    清粪工怕得不行,心里也知道对方要他脱身上干净衣服去擦地面上的粪便,确实是不合情理。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办。

    铺子老板道:“你不脱是吧!那你今天就别想走!我就这里守着,看你能把着你这车粪桶耗到什么时候!”周围的人开始低声议论。

    林爹好像看见了善良穷苦的人被高高在上的富人蛮横无理地欺负了,他怒了,从围观的人众中走了出来,对着铺子老板道:

    “他只是不小心撒了点粪水在你铺子跟前!你用水冲一冲就成了,怎么还要他脱身上的干净衣衫去擦呢!你那是道理么!”

    铺子老板放眼来一看,见林爹的穿着打扮和相貌,比清粪工也好不到哪里去,顿时怒了,道:“你哪来的人!敢到这儿来管闲事!”林爹还嘴道:“你没道理,欺负人,我要说句公道话!”

    铺子老板根本没把林爹放眼里,他道:“你爱管是吧?那我偏不饶他!除非你和他一起向我低头认错,否则我就不让他过去!我看你还能怎么地?”

    周围人议论纷纷,更加激烈,看得也更加起劲。

    林爹大怒,道:“你横什么?我要去县衙告你去!”铺子老板哈哈一笑,道:“就你那样子,还想去县衙告我?你找得着县衙么?我怕你连县衙都找不着!”

    林爹道:“找不找得着,不用你担心!但你敢故意刁难人,咬人不放,我就敢去告你!”

    对方见林爹一个乡下来的,竟敢在他的铺子前挑衅他,更加怒了,道:“你可别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以为你是县令他爹呀!敢来这管爷的闲事!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

    林爹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句,倒提醒了他,回道:“你这回倒说对了,我还真是县令他爹!”

    对方哈哈一笑,周围看的人也有笑的,他们大概觉得林爹硬气,敢说话,连县令他爹都敢拿来开玩笑。

    林爹见周围人笑,看他们道:“这里县令叫杨顶天,我就是他爹呀!你们觉得能随便冒充县令他爹的吗?”

    林爹的话有道理,也像是一盆冷水,众人忽然有点醒了,开始说“没错啊!”—“有道理!”—“好像说得对啊,哪有人敢冒充县令他爹的!”

    铺子老板听出了别样味道来,也是觉得眼前人说的很认真,不像开玩笑。于是,铺子老板刚才取笑嘲笑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时,刚好一队八九人的巡城的兵丁走近,看见这边有人围堵,觉得应该是有事,于是赶紧跑了过来。说不定能罚点款,捞几个喝酒吃茶的钱。

    兵丁赶到,围观众人纷纷避让。兵丁小头领道:“怎么回事?谁在闹事!”林爹道:“地上有个坑,这个清粪人的车子不小心掉了坑里,撒出了一点粪水到他铺子前头来!他要人脱衣服去擦,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你们来了正好,给他管一管!”

    小头领一愣,他没想到眼前的乡巴佬一样的林爹,竟然这么硬气地跟他说话!

    铺子老板道:“他粪水泼到了我铺子前头和门槛上,惹得我这里又脏又臭,要他去擦,难道不是道理么?”

    林爹道:“你打一瓢水出来冲一下不就行了,怎么还要他脱身上干净衣服去擦?他辛辛苦苦挑粪,挣几个吃饭钱,那是很不容易,你为难人做什么!”

    铺子老板可能是怕刚才林爹那句他是县令爹的话,于是改口道:“他不脱衣服也行,但要自己去找水和东西来擦,否则就不能离开!是他弄脏了我的地方,我没冤枉他!”

    林爹于是对清粪工道:“你先把车子推走,再拿水和扫帚回来给他擦洗擦洗就是了!”

    兵丁领头见林爹好像在代替他断案,再加上刚才的话,感觉有点来火,看林爹道:“你是谁呀?这个事情怎么做好歹也是我说,轮得着你呀!”

    林爹道:“我只是说公道话而已!至于我是谁,告诉你也不妨,我就是你们的新县令,杨顶天他爹!”

    兵丁领头心里一惊,他作为县城公务员,当然知道县长已经改了,好像确实是杨顶天。

    林爹见领头兵丁有点怀疑,道:“你不信?不信可以去问问,杨顶天他是不是娶了我闺女!”众人听了这句,议论纷纷,总算弄明白过来了:眼前这大叔,可能真是县令他爹!

    兵丁头领和铺子老板也明白了。尤其铺子老板,心里很吃惊,感觉很倒霉,想不通自己一时图个好玩,竟然碰到了新县令的岳父!真是他娘烦死了。

    林爹又道:“也不是我爱管闲事,拿县令出来压人,而是这个事情确实没道理!他欺负人!”林爹指着铺子老板说。

    铺子老板这时不敢出声了,脸上神色很不好看。

    兵丁领头大概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知道十个他都弄不过县令他爹的,于是对清粪工挥手道:“也不是多大个事!你走吧!”

    清粪工赶紧道谢,谢了兵丁领头,又谢林爹,而且林爹是着重拜谢的一个。好好谢了一番,才推车离去。

    铺子老板知道他冲撞了县令他爹,再斗下去不会有好果子吃,只得忍着一肚子闷气,钻到铺子里头去了。

    观看的众人无比新奇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爹,自然万万没想到,眼前很不起眼的人,竟然真是县令他爹。

    当然,这个“县令爹”主持了一个公道,虽然让铺子老板有点吃亏了,但也争了穷人的一口气。反过来,铺子老板不想着去欺负清粪工,也不会这样。

    跟着众人和兵丁都散了,林爹也走一边去了。背手走过后,林爹心里感觉真爽,原来县令他爹这么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