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杨顶天到钱庄时，看见了一个还算可以的情况，那就是昨天请假与旷工的分管们都到齐了。

    人到齐了正好，杨顶天有话要说，于是开管理层小会。

    小会主要对魏青、陈子龙、姜雨菡他们提出提醒性的批评，说他们对工作马虎，请假理由不充分，还有像姜大小姐那样无故旷工的。这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肯定是不行的。

    紧跟着，杨顶天又按二一世纪企业的标准做法，订立公司规章制度。

    比如，迟到十分钟，罚款一百钱；旷工一天，罚三天的工资；请假不能去褚海平那里说或者让别人代传，必须当面找到杨顶天。

    每个管理负责每个部门的卫生，卫生不到位，管理罚款一百钱；上班时间，聊天没完，或者跑出去买东西吃的，抓到一次，罚一百钱；时间没到，无故不得离岗下班，抓到一次，罚款两百钱……

    这一通严厉而且出人意料的规章制度宣布下来后，整得一众听会的官二代美女帅哥们是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姜大小姐，被杨顶天说成了公司成立以来旷工的第一人，当众批评不说，还特别为此立了规矩说罚三天的工资，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姜大小姐于是想，当初可是他杨顶天死皮赖脸地求着自己来的，现在竟然这样欺负自己了；其实昨天她也不是想旷工的，只是看见大家都没来才回去了的，现在反而成了最严重的一个了。

    杨顶天这小子可恶，逮到机会了，不会放过他！别以为长得帅，做老大了就可以欺负人！好歹雨菡她爹也是正四品。这么高的品位，杨顶天这辈子能不能混得到，还难说得很呢。

    开完会，说完了规矩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刚好吃员工餐，这也是公司营业的第一餐。于是杨顶天带了帅哥美女们一起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雨菡和雪林坐一块，她不想理杨顶天，看见他就来气。

    不过杨顶天这时的心思不在雨菡或者其他人身上，他挺不安的，因为这是开业第一天，严辉、魏横和姜义成，还有县衙大大小小的许多官员，都在看，或者在等消息。

    如果这一天下来打个蛋蛋，那就麻烦了，杨顶天会一晚上睡不着的。

    可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钱庄大门外的平场都可以张网捕鸟儿的。这不是完蛋了么。

    所以，这个午饭，杨顶天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其实挺不安。心里不安，表面上却要表现出十分淡定的神色。

    午饭后，时间一两点，还是没有客户上门。

    杨顶天担心其他人也担忧起来，或者有人会说丧气话，从而影响整个公司的士气，于是找事情给大家伙干。

    什么事情呢？杨顶天说，今天虽然还没人来，但他们要为明天，或者后天，再或者后天的明天，总之就是客人爆满的那一天，做好充足全面的准备工作。

    免得到时候商户们像潮水一般，汹涌扑来时，所有人都手忙脚乱，让商户们看他们的笑话，或者对他们业务水平和专业性产生怀疑。

    大伙儿又有点傻眼了，现在明明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和勇气，说什么客人爆满，手忙脚乱。自我安慰也不带这样的。

    不过，杨顶天是总经理，大家归他管，他认真了，他要求大伙儿做了，大伙儿还是得做的。

    于是，众人为不知道哪一天才会出现的杨顶天所谓的客户爆满的情况做准备工作。比如，裁剪整理好票据；写好各种常用面额的庄票，该盖章的盖章，该签名的签名……

    忙到下午四五点时，还是没见一个客户来。下午这个过程中，杨顶天多次偷听王德元讲话，可不巧的是，他说的内容没有一次是跟钱庄有关的，而且跟他谈话的人都是杨顶天没见过的，听得云里雾里的，所以杨顶天硬是没听明白对方是什么打算。

    杨顶天甚至认为他是不是让老王给糊弄了，老王还是老奸巨猾的。

    快六点的时候，杨顶天也不等了，去刺史严辉府邸报告第一天的情况。当然，杨顶天是实在不想去，没面子啊，心里不安和愧疚啊！

    好在严辉大大还通情理，没有说杨顶天什么，还赐给了他晚餐吃。杨顶天是真的受之有愧地接受了严辉大大的晚餐。当然，他俩此时私下里还是义父子的关系。

    七点左右，杨顶天回公馆。他没有心情想别的事情，开张营业第一天，竟然一个客户都没有，他哪里还有心情做别的。擦洗躺下后，杨顶天还是偷听老王的讲话。

    让杨顶天没想到的是，他偷听到了老王跟家里人说明天去钱庄存钱的话了！杨顶天当场又是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反应，不过过了不是前晚的悲伤哭泣，而且欢喜不住。

    果然，第二天上午，杨顶天开过了早会，带着漫不经心的魏青、雨菡等五六个部门经理等待时，总号大门外面，停下了客户的车马。

    杨顶天知道是谁，但魏青、雨菡他们不知道，所以众人都很惊讶，他们都想，今天会不会跟昨天一样，甚至有人做好了下午请假走人的准备了。

    就这么，魏青他们惊奇时，看见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德元和他儿子王成业。当然，还有他们家的业务主管、账房先生等一帮随从人员。

    众人立刻都欣喜起来，杨顶天急忙带领他的部门经理们上前迎接：他们太想看到有人来了。门口处，老王和他的儿子，在下属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这对杨顶天和钱庄来说，是个历史性的时刻，跟当初的放鞭炮挂牌一样重要。

    可惜没有摄像机和媒体，不然杨顶天迎上王德元，而后两人握手的一刻，将登上越州城各大传媒的头版头条。

    杨顶天把老王请入贵宾席坐下后，双方谈开，得知老王这次运来了整整五大马车五十万文的现钱，准备通过杨顶天他们的总号钱庄，分发往长清、高德、清溪、碧山、平湖等分号，让他家的各个业务经理们去收购当地的生丝和其他的高价土产。

    杨顶天满心欢喜，亲自为老王写票据和盖章。激动而又紧张地半个小时后，操作成功。跟杨顶天昨晚给老王谈的那样，总号给了老王多个面额、数量足够和不限定提款日期的庄票。

    接过庄票仔细观看的一刻，老王也感到了惊喜，他作为一个行业上的资深者，从没见过这么设计合理、防伪到位、印信齐全的票据。

    因为那是杨顶天从后世借鉴来的嘛，老王当然不知道。老王甚至都怀疑了他多年来的自负与自信。因为跟眼前年轻的杨顶天比起来，还不值一提。

    于是，老王相信杨顶天是商界奇才，甚至可能是大成朝商业走向辉煌的兆头与希望。他接受杨顶天并亲自来他的钱庄投钱，是完全正确的。

    因为老王是越州商界大佬，领头羊，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受许许多多人的关注，而且他们上午拉着五车现钱朝“隆顺钱庄·总号”来的路上，就已经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所以，这天之后，城里接近三分之一的商家纷纷拉着现钱找上了隆顺钱庄来。

    他们通过州衙的宣传榜文对钱庄的已经有了基本了解，知道钱庄有很大便利，之所以不动，是对官家拿不准，现在看见老王做了选择，而他的选择通常是对的，于是不再犹豫。

    如此，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两天过后，杨顶天和他的分管们开始加班加点，最终忙了整整八天。第八天晚上，钱庄账目上的收款数量为四千五百多万钱。

    整个越州一年的税收才一亿钱左右，钱庄短短七八天时间收到的存款就接近这个数字的一半了，如何不让人欣喜。

    按照钱庄百分之五的保管和转运利率，钱庄可以获得毛利二百二十五万钱，再扣除三分之一的本钱，还剩一百五十多万的纯利润。

    钱庄成功了。商家看到了便利，严辉和姜义成他们出现了笑容，杨顶天和他的分管们获得了认可、成就与赏赐。

    严辉大大很高兴。他一来认可杨顶天的才华与才干，二来杨顶天已经私下里拜他为义父，于公于私都可以赏赐，所以一次性赏了杨顶天八万钱，其他的分管们，一人一万五千钱。

    杨顶天很欣慰。同时，魏青、李世良、翁雪林他们也都熟悉钱庄每天的业务了，杨顶天不在，他们也能处理好每天的事。总管这个职位，只要随便找个大家认可，能服众的人就行了。

    杨顶天也好久没回家了，所以他把总号总管的位置交给了严辉，准备回长清和家里去看看了。这是人之常情，严辉能够理解，也就接受了。

    这个过程中，钱庄在越州其他县城的分号相继成立了，分号和总号之间的业务往来也开始正常了，分号和总号都有受理到存款和取款事务。

    所以，严辉这边有了新计划，他准备找日子，正式去京城，向朝廷奏报房屋保险和钱庄开设这两个事情，让朝廷在全国施行。

    严辉现在急这一点，因为听说吴州的房屋保险开展得差不多了，西边昌州也尝试了，他担心吴州，或者昌州的刺史抢先报告，抢了本属于他和杨顶天的功劳。

    这是“专利申请”和“知识产权”的问题，很重要的，所有杨顶天很支持严辉大大这样去做。

    第九天晚上，杨顶天和他的部门经理们吃了个告别晚餐，大家共事了半个月，由当初的不友好，变成了如今的信任，有了真实的友谊。

    晚会结束时，杨顶天跟雨菡单独聊了几句，大小姐到这里是真喜欢，真舍不得杨顶天了；杨顶天对大小姐的心意也是如此。

    杨顶天说，他是钱庄的创办人，是长清分号的总管，还是刺史严辉信赖的人，以后有很多机会能回来，要不了多久他会回来看大家，看她的。

    说不定，下次回来时，就会请媒人向她家下聘礼请求两人定亲。

    雨菡欢喜，于是，两人怀着彼此的承诺告别了。

    次日早上，杨顶天以去姜府向姜义成辞行为名，看了一眼雨菡，还偷偷送了她一个杨顶天昨晚买的翡翠镯子。

    这是雨菡人生第一次收到男子的礼物，心里很激动很高兴，但也因为恋人杨顶天的离开而感伤。杨顶天哄她说，他去长清处理一些公务后，会尽快回来看她。

    跟着，杨顶天正式启程回长清，带着他长清带来的十几个护卫兵勇。本来杨顶天身上还有严辉赏赐的八万钱，但这时已经有钱庄了，所以杨顶天把钱放钱庄了，拿在手上的是庄票。

    此外，还有一样东西，就是伍绅和郭泰乡正和乡佐的任命书。

    傍晚时候，杨顶天进长清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