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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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儿子被人无缘无故打了

    果然,柳夕算了片刻,道:“大约是本钱的三倍,一万钱!”杨顶天一惊,心里道:“才一万多钱!那贾图和他老婆不就亏两万多钱去了吗?普通人家哪里有那么多钱!”

    贾图自己也惊呆了,因为完全搞不懂那个“利滚利”的算法,所以要还多少钱,一直是罗延福一方单方面说了算,所以他完全没有想到,正确的算法算下来,竟然才一万钱,而他们还给万福质库的,前前后后都超过三万钱了。

    杨顶天带着愤怒望罗延福道:“怎么样?我县衙主簿柳大人算的没错吧!”罗延福哪里敢说柳夕算错,惊慌地道:“没…没错!只是…”

    杨顶天见对方怕得说不出话,但也不想冤枉他,于是道:“只是什么?”罗延福鼓气道:“只是半年不还,要双倍算,一年不还要三倍算,同样也是利滚利……”

    杨顶天桌子上一拍,怒道:“胡说!”罗延福定时惊住,不敢出声。杨顶天续道,“既然你们有这个规矩,那为什么在他借你们钱的时候,跟他讲明白?”

    罗延福迟疑一下,跟着低头哈腰地低声辩解道:“虽然如此,但当初的钱是他自己要借的,咱们没有逼迫他来借!而且借钱时,已经有写了,怎么计算利息,由我质库一方说了准,贾图他也是答应了的!”

    罗延福说完,又去擦拭额头和脖子上的汗。不过杨顶天发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惊恐不安到这时麻木了,反而说话利索一点了,而且也变的硬气了。

    而且罗延福说的最后一条,在二一世纪相当于说“我方持有对我方所列条文的最终解释权”,所以怎么说,主动权都在他们那儿。

    这倒让杨顶天有点尴尬。

    杨顶天于是想用缓兵之计,道:“好!本官也不冤枉你!既然借钱是徐图自愿,而你们事先没有把那什么半年和一年的翻倍计利讲清楚,那就说明你们双方都有过失!你质库一方有欺瞒之罪,他徐图一方有自愿负债之罪!所以这个问题,咱们等一下再追究!”

    罗延福看见自己意外胜了一句,心里踏实许多,额头和脖子上的热汗总算没有再冒出来了。

    不过他暗暗缓气时,旁边的人都发现,他的后背衣服都湿完了,可见刚才一阵,确实是紧张害怕得厉害。

    杨顶天还有高招,也是最后的一招。果然,这么安静一下,徐光叫去传唤“广财质库”的牛青、“长兴典当”的高俊来、“多福质库”的曾桂华、“平顺典当”的罗纲、“宝源质库”的卫成林五人的官兵回来了。

    跟着,杨顶天看见“平顺典当”的罗纲时,发现真的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蔡岚的手下。

    罗纲看见官兵所说的县令竟然是当初带官兵来赌档搞事情那个外来乡正,而且杨顶天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后,最终停留在罗纲身上,显然记得当初的事情。罗纲心里一个寒颤,感觉这次又有大麻烦了。

    牛青、高俊来、曾贵华、罗纲、卫成林五人走近万福质库时,纷纷对着里面胆战心惊的罗延福看,大概是说:你这里有事也罢了,怎么还把我们卷进来了!

    罗延福起初也迎着他们看一两眼,但众人不友好与责备的目光有些犀利,他心里发慌,急忙低下头,身上的汗又冒了。

    牛青五人进门,本来还想对杨顶天这个新县令装聋作哑地奉承、客套一下,但杨顶天很快以严肃的口吻和目光对待,他们也就不敢多说了。

    进万福质库大堂后,杨顶天即刻让人搬来了五个桌子,每个桌子距离一两米,分开摆放,跟着让五人拿纸笔在桌子上面书写各自质库或者当铺的放债规矩。

    罗延福这才知道,杨顶天要他把他们五个叫来的原因,起初他还以为杨顶天是要审问,或者通过他们五个探问关于他万福质库的内幕事务。不过罗延福还不知道杨顶天要他们写那些东西能有什么作用。

    牛青五个第一次碰着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写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个新县令要他们写这些干什么。

    当然,五人写的过程中,还想着交头接耳,瞅瞅左右人是怎么写的,但杨顶天很快发出了警告,说谁敢看,就让兵勇扇一把掌。

    一巴掌疼一点倒无所谓,主要是很没面子,五人当然不想丢这个脸,再也不敢随便乱看。

    一阵后,五人先后交卷。杨顶天让他们拿来交他手上,杨顶天仔细看了一片刻,果然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冷笑。牛青五个见他这一声笑,都有些不安。

    杨顶天看完,又让身边一个官兵把五个人写的拿去交到柳夕手上,道:“柳大人,烦你看看他五人写的这放债规矩有什么异同?每个不同的地方都念出来给大家伙听听,可别漏了!”

    杨顶天现在做老大了,动不动就指使小姐姐,本来他刚才就看出问题了,他自己也可以念出来,但还要指使小姐姐。

    当然,杨顶天这样是为了让众人无话可说。而他开始不直接给柳夕,也是担心柳夕有意隐瞒,所以他自己先过目。

    柳夕接过纸张,仔细看了一遍,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杨顶天没有说明要她看这个的最终目的,柳夕其实也不懂,杨顶天究竟要做什么,只是看见五人写的出入颇大,心里有点惊讶。

    柳夕道:“按月计利,而且是利滚利这一点,五人写的都一样!不过利率的多少却不全相同。广财质库写的是十分,长兴典当和多福质库写的是八分,平顺典当和宝源质库是十一分!”

    “预付利息这一点也不一样!广财质库和长兴典当写的是十分之四,多福质库和平顺典当写的是十分之三,宝源质库写的十分之二。”

    “另外,广财质库和宝源质库没有说到本利翻倍的问题,而长兴典当和多福质库说他们半年不还要翻倍计算本意,平顺典当说一年不还要三倍计算本息。”

    “最后一点,宝源质库和平顺典当说,还不了钱的,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去对方家里取他们想取的任何东西偿债,长兴典当和多福质库说可以取对方的田地和房屋尝债,广财质库说可以取对方的子女尝债!”

    杨顶天冷笑一下,道:“眼前的贾图父女就是让尹惠给拿去他家偿债的!看来他这万福质库跟广财质库是差不多的了!”众人不语,还不知道杨顶天究竟要做什么。

    跟着,杨顶天收住笑脸,变得冷漠起来,正要发威时,忽然外头的街道火急火燎地骑马赶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为首的个个头戴乌黑幞头,身穿绫罗绸缎,脚着锦布长靴,显然是城中的富贵之人。

    杨顶天微微一惊,仔细去看,见柳夕的舅舅柳珉、孙修仁的小舅子尹惠、杨运的弟弟杨嵩、刑部房龚云飞的同母异父弟弟罗瑞、县丞方建德的侄子方时贤都在里面。

    跟着看到罗纲的老大蔡岚也在里面,此外还有其他几个杨顶天没见过的,就知道是以上五个质库和当铺的真正主人来了。至于那些不认识的,可能是别的应邀来助声势,或者了解情况的同行。

    很可能是刚才官兵去传他们的代理人时,把他们惊动,然后他们就邀到一块来了。

    杨顶天看见他们个个脸上挂着愤慨,没有丝毫畏惧,好像自己儿子被人无缘无故打了一样,大有联手一起,抵抗杨顶天的,或者让杨顶天知难而退的意思。杨顶天心里又冷笑了一下,斗志反而被激发了起来。

    果然,八九十人,连同他们的随从,总共一二十人,纷纷拥来了万福质库前头来。但杨顶天左右有徐光他们这四五官兵,对方还是忌惮,不敢过分逼近。

    杨顶天从座椅上站起来,先发制人道:“你们的动作倒是利索嘛,半刻之间,竟然都到齐了,难得啊!你们想必是质库和当铺的真正东家了!来了正好,本官正要对你们说个事!”

    对方见杨顶天主动说了话,而且有胜券在握的嘲讽意思,微微一惊。

    这时,当中一个四五十岁的人,跟尹惠并排站着,出声道:“什么事?还请杨大人说来!”杨顶天见这人不怕自己,腰杆很硬的样子,微微一惊。

    杨顶天问左右官兵道:“他是什么人?”徐光似笑非笑地道:“宝源质库的大掌柜许邮,也是柳夕姑娘大哥家里的管家!”杨顶天一惊,心里明白:原来是代表孙家来的,难怪底气足。

    杨顶天冷笑道:“一个家奴也敢跟本县令这么说话!好,有胆量!”这一句当然不是赞赏。

    许邮猛然听得这一句,脸上挂不住,变得热辣辣的,才知道刚才是他自己太激动了,虽然有孙家做后台,但他确实是家奴,杨顶天好歹是县令,真正强硬起来,他还是没有办法。

    见许邮碰壁,旁边的尹惠道:“县令大人无缘无故地,忽然把我们的人抓来,还不敢请教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尹惠拱手,说得比许邮认真恭敬一点。

    杨顶天知道他是孙修仁的小舅,而且已经孙修仁升迁到州府去了,所以尹惠觉得他在这县城里的地位是不一般的。

    其实刚才的许邮也是这个考虑,因为他的主人,也就是柳夕哥哥是孙修仁亲侄儿。

    许邮停顿了一下,这时好像想出了什么主意,再次出声道:“杨大人身为县令,应当以法度办事!咱们的人无缘无故被官兵抓了,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也怪不得大家伙心里存疑呢!”

    许邮经历了刚才一下,现在说话明显明智与好听多了。

    果然,左右人一起起哄,道:“是啊!无缘无故地把咱们的人都抓了,像什么样子么?”

    “不错!县令也不能为所欲为!难道还能把咱们一网打尽,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官家做事是要讲法度的!咱们也不是吃素的,难道会任人宰割不成!”

    “就是啊!把大家伙逼得急了,可别怪大家伙不客气了!”

    杨顶天听得最后一句,怒了,道:“怎么,你们还想一起来造反?想试试县衙兵勇的刀子硬不硬?”众人讪讪,一时没在出声。

    杨顶天接着道:“刚才你们不是说要法度吗?那本官就跟你们说说法度!”指着牛青五个与柳夕手上的纸张续道:

    “你们到来前,本官让他五个写了你们铺子的规放债矩!连同这万福也一样!刚才县衙柳夕主簿也亲口念了,你们这个五个掌柜写出来的你们铺子的规矩简直是乱七八糟,全无章法!”

    “说白了就是你们任意妄为,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好像你们就是天王老子,没有人管得了你们!你们这样做,章法何在?既然你们这个行当乱七八糟,本官今天就来管一管,好好替你们治一治!”

    杨顶天心里看来是真恼怒了,说道激愤处,都出手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众人见杨顶天发飙,都惊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