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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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四年10月17日 晴 上善若水任方圆

    “真好看啊。”

    左柔趴在佛宝奴的床边上,看着正在给孩子哺乳的佛宝奴,情不自禁的感叹了起来。

    “大大的,圆圆的。”她说着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干瘪的很。”

    “你在说什么好看啊!”佛宝奴腾出一只手将自己的胸脯子给遮住:“我还以为你说崽崽……”

    “那猴子一样的东西有甚好看。”左柔伸出手去:“让我****。”

    “滚啊你!”

    左柔是真的烦人,这几日她就一直在烦,而卸了货的佛宝奴这几日倒是清瘦了一些,因为小宋不让找奶妈,所以佛宝奴晚上的时候倒是受尽了折磨。

    不过每每看到自己崽那双虽然还对不上焦却乌溜溜的大眼睛时,佛宝奴就打从心底高兴,恨不得整日都搂在怀中。

    “行了。”金铃儿从外头走来探查佛宝奴,看到左柔又在这骚扰产妇,她拎着左柔的脖子将她提起来:“滚出去,别滋扰人家。你整日都在外头游荡,莫带了邪气回来侵染了孩子。”

    左柔哦了一声,笑呵呵的说:“我去钓鱼熬鱼汤给他喝。”

    “去钓!”

    好不容易让左柔跑路,金铃儿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佛宝奴面前:“怎样,今日好些了没有?”

    “好上许多了。”

    佛宝奴如今说话轻声絮语,哪里还有曾经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威严模样,她倒并非身体虚弱,毕竟一个能在寒冬时节骑着马将草原骑兵赶到阴山侧的人,生个孩子那不就跟下个蛋一样轻松?

    她的轻声絮语是因为她生怕惊扰到了自己怀里这个香香软软的宝贝。

    “他以后便是辽国太子了吧?”

    “嗯。”佛宝奴用脸轻轻蹭了蹭崽的头:“他叫耶律轻哥。”

    “放心,就像我的那个叫钢蛋一样,你这个铁蛋是喊定了。最后什么轻哥重哥的,终归不会有人喊的。”

    “好歹也是世子……不能总叫钢蛋吧?”

    金铃儿沉默一阵:“翰苑旧知凭与说,紫金轮畔寄书难。宋翰书。”

    “好听哎。”

    “那你听谁叫过?”

    正巧这时,外头左柔的声音响起:“钢蛋,跟干娘的钓鱼去。”

    “不去啦,干娘。我要读书啦。”

    “读那玩意作甚。走,跟干娘钓鱼去!”

    然后就听见一阵鸡飞狗跳后,钢蛋在声声绝望中被拽出了门,在巧云的护卫下,被左柔强制拉出去钓鱼了。

    “你看。”

    听到金铃儿语气中的无奈,佛宝奴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恐惧,下意识抱崽的力气也大了一些,眼前仿佛出现自己崽崽正在窗外苦读,但突然蹦出一个左柔拉他出去钓鱼的场景。

    再联想到左柔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她突然感觉自己所想象中儿子知书达理的模样仿佛已经破灭……

    “其实你也不用怕,毕竟她也不能总去辽国皇宫。”

    其实这些日子佛宝奴基本上一直都处于封闭状态,并不知道前线最新的消息,辽国的事务也因为韩姬随着宋北云去了燕京而近乎断绝。

    不过她居然一点都不担心,甚至没有如之前一般牵肠挂肚的感觉,每每想到什么危机,总会转念一想成了“他们自是能解决”。

    是啊,他们自是能解决。妙言和宋北云,他们似乎已经完全把持了宋辽的命脉。

    呵,宋北云和妙言。这两个人就像是……就像是苍天注定的一样,能力卓绝者无出左右。

    更关键的是这两个人还是一种让人嫉妒的秤不离砣,关系之紧密让人心生愤恨。

    作为唯一一个同时跟他们两个都睡过的人,佛宝奴其实心里知道的很,那两个人是会在梦中互相呼唤的人。

    当时并未在意,如今想来却是无比酸楚。

    “好了,你安生休养。”

    金铃儿看出佛宝奴的心情突然变得不好了起来,便不再打扰,转身走了出去。

    而佛宝奴长叹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刚吃饱正闭着眼睛睡觉还会轻轻吐舌头的粉嫩的崽子,轻声说道:“幸亏还有你。”

    外头的风声响了起来,又是一年的秋日袭来,这一年仿佛变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佛宝奴安静的躺在床上,静静的思考着,虽然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莫名其妙的就哭了出来。

    不过就在辽国皇帝陛下因为莫名其妙的委屈哭出眼泪的时候,遥远的燕京正巧迎来了夕阳,但夕阳之下却是一整条街的热闹非凡。

    沿街的百姓将自家的桌椅板凳搬到了门口街道的中间,各式各样的桌椅沿着长街一路排列,而每隔十张桌子便有一个灶台被累起,上头架着铁锅,锅中不是烧水便是烧油。

    壮硕的男子扛着各色的食物在人流中穿行,隔了许久都能嗅到喷香的食物气息。

    街上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因为就在前两日,里长突然来挨家挨户的通知,说这里要摆宴席。完全免费的宴席,每个人家都得拿出拿手菜,而不管是饭还是菜全都免费,而且负责出力的人家都有钱可以拿。

    虽然百姓不知究竟是为什么,但这里已经许久没有开心的事了,如今来这一场莫名的庆典,谁也不知道是为啥,但不光有吃有拿还有钱,这等好事谁不干呢。

    直到昨日他们才知道,这番庆典原来是为了庆祝辽国小太子终于出生了,辽国贵妃为陛下诞下太子,七斤三两,母女平安。

    但他们搞不太明白,辽国有了个太子,为什么办流水宴的人却是一个宋臣,而且这人还花了十万贯。

    十万贯什么概念嘛,那可是普通人家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啊,可是见那位宋大人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开心的到处发钱,这怕不是有病?

    但不管有没有病吧,反正这小半年来燕京都处于神经紧张的状态,如今倒是借花献佛吧,全程都开心一把也不错。

    这几日可把韩姬给累坏了,但毕竟是为了陛下,她也没什么怨言,但维持秩序是她、调度是她,甚至连护卫都是她,即便是铁人都有些顶不住。

    不过好在就在她快累垮的时候,南院大王的人过来协助了。

    可……可说来有气,那个让韩姬快累趴下的狗男人,他却在路边穿着围裙在给百姓表演颠勺……

    “我这手艺那可是天下一绝。”小宋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铁锅一抖,里头的鲤鱼立刻翻飞了起来,并且火苗跟着一起升腾了起来。

    这一手让还不是经常见到炒菜的燕京百姓在一旁拍手叫好,而宋北云听到叫好就更来劲了,各种花式频出。

    直到前线军营中有人匆匆赶来,凑到他耳边说道:“宋大人,金国集结三十五万正从辽西方向疾驰而来。”

    “三十五万?”小宋眉头一挑:“是不是真的哦。”

    “千真万确,领兵者为完颜那格撒。”

    哦,看来是为了报仇来的,小宋点了点头,但却并没有太多的惊奇,只是继续翻炒着菜品。

    “宋大人,您……如何看处置?”

    “处置?燕京就五万人,处置个屁。”小宋斜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

    参将离开,而百姓也终于知道原来这个给他们表演颠勺的厨子原来是个大官,他们也是很少见过这样亲民的大官……

    金兵已经从辽西过来了,他们带着满腔怒火疾驰而来,为了就是要干掉宋北云,但宋北云却不慌不忙的在炒菜。

    他不是不慌而是没的选,这边就五万人,多一个人都没有了。

    面对三十五万人他着急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按照时间来算,他们从辽西方向过来,最快也需要四十日,这四十日的时间,足够宋辽联军从草原横插直入,将这三十五万金兵直接腰斩。

    反正部署已经部署好了,小宋这个点也没法走,倒不如在这里严防死守,炒炒菜洗洗澡欺负欺负韩姬,倒是趣无边。

    三十五万金兵入乌云一般正在往燕京移动,燕京的流水席仍如期举行。

    百姓吃的欢畅,各家都拿出了自家的手艺,将这个突如其来的庆典弄得像过年。

    至于能不能吃够三天三夜无所谓,不够就继续补货,反正商队源源不断的从各处运送物资过来,吃不完!只要不浪费,敞开肚子吃。

    “韩姬啊。”

    一天的忙碌结束,小宋坐在凳子上,看着正在小口小口文质彬彬吃饭的韩姬,他翘起二郎腿。

    “嗯?”

    “你说你也是个挺可爱的姑娘,以后打算嫁个什么样的人?”

    韩姬早已非吴下阿蒙,这些日子以来她整日都被宋北云各种哄骗、欺负,对他每一句话都抱有戒心。

    如果当这厮张口就是诸如“滚出去”“臭狗屎”之类的话时,基本没什么问题。可如果当这厮语气温柔的问上一些稀奇孤寡的话时,那肯定是有事。

    “我不嫁人,我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小宋左右看了看韩姬:“也不对啊,我想想啊。”

    韩姬一惊,暗道不好,端着碗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