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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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惊现强敌

    王璟山单膝跪地,身躯如坚竹摇曳般微颤。

    虽然灵力还剩四成,可对于首次施展剑法的他而言,体能的消耗更令让他深刻体会到肉体的极限。

    此外,在疲惫之余,少年面上亦有几分兴奋。

    “孤身敌六,尽数击杀……”

    这般战果,可谓二十年来绝无仅有。

    毕竟,法术对拼时,人数多的一方往往更占优势;

    而且胎息八层与胎息五层的灵力储量,差距并不夸张,王璟山无论如何也领先不了太多。

    因此,按常理来论,他在以大成境界的灵箭术,袭杀一名宦修后,最好的结局便是功成身退,很难再有余力留下更多敌人。

    王璟山却凭在仙仁堂短短半个时辰的剑术练习,便如蛟龙出海,一鼓作气主导了整个战场——

    舟自渡以幻道灵器‘望秋纤铃’,调整了他的记忆顺序;

    眼下王璟山只记得,自己的七招剑法,来自陆师父于内室中手把手教授——

    所以,再怎么少年老成,都难免生出自豪之心。

    遗憾的是。

    此刻,他惊人的战绩并无观众。

    所以他只能平复心情,调整呼吸,以求尽快恢复体力,去向文天祥汇报战果。

    休息了大概半炷香时间,王璟山起身走近署衙。

    王璟山本想问几句话,但见身中数发灵箭的丁达,肠穿肚烂,喉部气管外翻,已然生命垂危。

    于是放弃了询问的打算,举起手中的木剑,准备为这位成名多年的老人解脱痛苦。

    然而,丁达却双目圆睁,用力摇头,手腕哆嗦着去抓腰间的拂尘,一副不愿赴死、还想抢救的模样。

    王璟山见其眼神中充满了求生的渴望,不禁感叹生命的顽强:

    “那便随你吧,干爹……也是最后一次与你假扮父子。”

    过去的四年里,丁达表面上对王璟山关爱有加,将他视为己出,收作义子。

    然而,在关爱的背后,修真司却以更加严厉的手段看管王氏族人,只为掌握王璟山的把柄,让他不敢生出异心。

    丁长老唱红脸,执事堂唱白脸。

    这种表里不一的算计,让他早早领会了人心的险恶。

    因此,出于防范险恶的考虑,他准备守在一旁,待丁达于痛苦挣扎中彻底咽气,再进入司理院查探。

    “也不知右相那处战况如何……姐弟二人是否平安回家……二位师父本领高强,又有何举措应对焚城浩劫?”

    一想到这些,少年身入剑道、以寡敌多的兴奋瞬间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责任感,和对往后目标的迷茫。

    “长夜依旧,前路漫漫么……”

    以司理院的大门为起点,周边马道的石板仿佛被烈日炙烤,突然间裂开了多条裂缝。

    当即,裂缝蔓延开来,如同破裂的伤口在路面上不断扩大。

    它们逐渐侵蚀了整个路面,甚至将下面的泥土也掀翻出来,喷出令人作呕的血与火的光焰。

    此时,弥漫在空气中、夹带浓烈血腥味的烟尘,彻底遮蔽了王璟山的视野。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他仅犹豫了不到两息,便立即提剑朝丁达眉心刺去。

    可他仍是晚了一步。

    只因有两道半尺长的白练,在烟尘的掩护下,如同幽灵般悄然而至,趁他不备卷住了丁达的身体。

    后者如同被卷入风暴中的小舟,迅速消失在了混沌深处。

    “不好!”

    紧接着,王璟山身形一展,御剑诀第九十三式再次施展而出。

    那犹如龙吸水一般的剑风,霎时间将弥漫的烟尘多数集中牵引,甩向了马道之外的官宅城区。

    待视野再次清晰,王璟山望见了仅剩的最后一名宦修。

    只见他半跪在地上,将丁达的头枕于膝盖,面色平静地检查着老人的伤口。

    火光透过泛着血色的烟尘,映照在那名宦修沉静的面容上。

    陌生之余,竟平添了几分熟悉。

    王璟山紧握剑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你究竟是何人?”

    声音中充满了警惕,显然是对其身份有了猜测。

    这时,又有一道黑影从地底跳出。

    他身材高大,面显老相,薄鼠色道袍破烂不堪,肩上还扛着一名疑似昏迷的中年男子。

    张珪怒道:

    “冯忠全,你出手如此张扬,真不怕二圣派人拦江截杀吗?”

    王璟山脸色顿时一沉,暗道:

    “当真是你?”

    冯忠全却没理会他们,而是垂首摘下丁达的拂尘,手刀削去两端,将空心木棍插进丁达暴露的气管里。

    随后,他口中快速过了一遍法诀,从身上取出两张手掌大的黄色扁状物:

    “剪纸成人。”

    两张黄色纸人顿时鲜活地蹦起,落在丁达的喉部,协力往空心木棍内吸气、吹气。

    丁达的胸腔很快便有了起伏。

    这名崖山派老修士、修真司二号人物,勉强吊住了一口气。

    他艰难地抬起手,似想去触摸冯忠全的脸。

    见状,冯忠全的头微不可查地动了一动,其样貌如后世的川剧变脸一般,瞬间转换,恢复了王璟山常见的那副。

    尚在北宋时,王璟山便听冯忠全评价过:

    “下至改形易容,上至搬山填海,《小术通晓》可谓无穷宝藏。”

    眼见冯忠全当面显露了“剪纸成人”,与一道不知名的变脸法术,王璟山心中的警觉,瞬间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的心跳如擂鼓般狂烈,眼神犹如凌厉的刀锋般,紧盯着冯忠全的一举一动。

    要知道,冯忠全掌握着近三十道法术,修为更是早在数年前便抵达胎息巅峰。

    在未与二位师父相遇前,冯忠全是王璟山认为——

    不,是全天下公认的最强修士。

    今夜,王璟山虽习得七招剑法,然修为境界终归差了一层,灵力储量又只剩四成,丰富的斗法经验更是无从谈起。

    “与冯忠全正面交手,我或许还能有五成胜算;倘若他迂回施法……我必难以招架。”

    在思考如何克敌制胜的同时,更多的问题在他心底冒了出来:

    “冯忠全为何要移形换容,伪装成普通执事南行?”

    “刚才的爆炸,是法术引发的吗?”

    “这名老道又是何许人也?他与冯忠全在司理院底下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