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海松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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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富城又结婚了(一)

    (一)、春风吹来,吹绿了大河两岸;吹绿了周围的大山;吹的枯树抽新芽;吹的大地吐嫩苗。正是需要耕牛的时候,家里的牛已经养了好几年老的干不动活,刘顺拉到集市上卖了,本想再买个青壮年的牛,可是没有看中的,就回来了,富城和老爹拿着犁锄,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犁了几天,才算犁完,平整完就开沟种庄稼了,这几天天气晴朗,要趁着晴天把地收拾完种上,雨季一来就不用浇水,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庄稼人都赶在下雨前把庄稼种上。

    这天爷俩忙到很晚才回到家,信儿忙拿出浮尘帮富城扫土,完了给刘顺打洗脸水道:“老爹洗洗脸吧,干了一天活累坏了,快坐下歇会儿,饭一会儿就好了。”

    信儿又道:“富城哥来,俺给你扫扫身上的土,完了再去洗手。”“明天要挖沟种豆子种包谷,俺得先把明天要种的种子准备好。”富城说着去找种子。等把第二天的准备工作做完,才去洗脸,洗完了脸进屋坐下要吃饭,信儿没有拿饭,而是拿着两双刚做好的布鞋走了过来道:“俺做了两双鞋,看你们谁能穿。”富城和刘顺各拿着一双试起来,“嗯,”挺合适的,富城妈说:“信儿的手又巧又快,五、六天时间就做好了两双鞋,自从来咱家,真是没少干活,闲不住啊。”

    几个月过去了,信儿姑娘在富城家住着还帮着带孩子,家里的活抢着干,几个弟弟妹妹还小,甜甜比来喜小半岁,信儿给妹妹和甜甜喂饭吃,富城回来见甜甜被信儿照顾的很好,已经会爬了,来喜也会说话,会走路了。

    几个孩子放在炕上要有人看着,否则很容易从炕上掉下来,甜甜这孩子捡回来没奶吃,全靠家人打面糊喂着,不过这孩子嘴壮,里面少放点糖,带点甜味,面糊吃的也挺香,富城还买来炼乳喂甜甜,信儿很有眼色,对富城这个大哥也是照顾有加,每天富城下地干活回来,信儿都是积极帮着大哥扫土,端洗脸水,倒洗脚水。虽然两人话不多,也能看出两人心里都有对方。

    隔壁家的常在婶子抱着狗蛋儿来家里串门了。常在婶说:“狗蛋叫姐姐”狗蛋笑了一下转过身去,常在婶又说:“我们这里之所以给孩子起名都是为了图个贱名好养活,所以屯里人家孩子的名字多半是叫拴柱、狗剩、钢蛋、铁蛋之类,女孩就叫花、钗、凤,有的干脆连名字都没有,大、二、三、四的数字排列下来,比如:大栓、二栓、三栓、四栓或大柱、二柱的排下去。也不怕你笑话,都叫惯了。”常在婶的名字是根据隔壁常在叔的名字叫下来的。刘家老太爷讲究,不愿给孩子起那种没有品位的名字,一心要让这个家变个样,给孩子起名也起正式的名字。富城妈忙给信儿介绍道:这是你常在婶子,信儿很有礼貌的叫了声:“常在婶儿好”,摸着狗蛋的小脸逗弄着。

    富城妈又给常在婶子说道:“信儿这些日子可忙坏了,又要操持家务,做饭喂猪喂鸡,又要照顾孩子,现在家里可少不了她。”

    常在婶边开玩笑边说:“信儿呀,你看你富城哥咋样?”信儿害羞的说了声:“挺好的,”“那你就给富城当媳妇吧!行吗?”信儿红着脸说:“行喽,”

    常在婶对富城妈说:“刘嫂,你看多好的一对呀,选个好日子把事儿办了吧。”就这样刘富城又娶了第四个老婆。

    农历八月初六,是刘顺专门找人看了的好日子,刘顺早早起来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把大门上、窗户上都贴上了大红喜字,门两边也贴上了红对联,信儿没有娘家人,结婚头天晚上富城妈把信儿送到村东张六婶家住,北方人有个习俗,就是结婚当天晚上女方不能住在婆家,只能住在娘家,信儿娘家没人,舅舅家也没人,刘富城妈把他送到张六婶家,算是娘家,表示从娘家出门,嫁到刘家,这叫:不走回头路。

    结婚这天,信儿身上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富城妈给制办的齐齐整整,娘家被褥也是富城妈制办的,她说:“俺全当嫁个闺女,娶个媳妇,”

    信儿也是高兴的对富城妈说:“妈,您就把俺当您闺女看吧,俺这辈子算是找对人家了,将来一定好好孝敬您和爹爹。”常在婶和常在叔还有屯里东头的王二婶及女儿花枝姐等组成了迎亲队伍,王二婶领着大双和小双,在富城这个新郎官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来到张六婶家,小盼的二哥把院门关上,讨要红包道:“富城哥,拿红包来,要不,不开门。”富城从院墙外向里扔了个红包。

    小盼说:“不行太少啦,再拿红包来!”富成又扔进去一个红包,小盼的二哥才打开院门,让迎亲的队伍进了院子,进到屋门口小盼的弟弟黑蛋顶着门不让进,也要红包,富城把最后一个红包给了黑蛋求饶道:“好兄弟,哥就剩这一个红包了。”黑蛋说:“今天先放你一马,回家把红包给我补上。”

    富城忙答应道:“好回家就给你。”这才算进了屋门,进到屋里,信儿坐在炕上,可是鞋找不着了,富城又到处找鞋,最后在屋里的炕洞子里找到了鞋,给媳妇穿上,抱出张六婶家屋子,来到院子里,走到了大枣红马跟前,把信儿抱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一跃跳上马背,赶着马向自家的方向奔去。后面跟着的人喊道:“等着我,别把我们甩下啦!”富城听见后面的喊声,才意识到后面还有一起来的人呢,这才放慢了速度,等大家都到了,才继续往前走去。

    这边富城妈招呼着前来祝贺的乡亲们,小孩子们也凑着热闹在大人堆里钻来钻去。迎亲的队伍一进巷子口,门口就噼里啪啦的响起了鞭炮,富城骑着大枣红马,信儿坐在前面。听到鞭炮响,急忙下马,把信儿扶下来,领着头顶红盖头的信儿走进院门,屯里最有威望的保长张六叔主持婚礼道:“请刘老爷子、老太太,刘顺哥和刘嫂入座,现在新郎倌和新媳妇给老人磕仨头,给来祝贺的父老乡亲们磕头,进入洞房。”新媳妇进洞房后富城在外面招呼乡亲们吃席。

    虽然席面不像富贵人家那样高档,但在当地人家中也是拔尖的,乡亲们吃了自家做的很丰盛的宴席,平常人家能吃饱饭都算不错,这能吃上自家杀的猪,自家养的羊做的家常菜和富城上山打来的野味,在村里也是头一份儿,富城那些便宜叔叔婶子们也来讨便宜,给一副枕套,把全家人都领来吃,吃完了还顺手牵羊的见啥拿啥。富城妈也见惯了,不足为怪,睁只眼闭只眼的让几个便宜小叔子和妯娌沾点便宜就是了。

    兴许是有人知道刘家办喜事,有个唱二人转的戏班子来到了刘家屯,在屯子里最宽敞的场院上搭建了一个临时戏台子,唱起了二人转,屯里男女老少都涌向场院看戏,小盼在台下看着台上小生声情并茂的表演,深深地被吸引住了,甚至被那个男主角二成子迷住了,她心里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个男主角,小盼正是十七八岁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的年龄,看见二成子在台上又会唱又会跳,又会逗又会闹,竟被迷得上了瘾,离不开了。说啥也要跟着二成子走。

    张六婶拉都拉不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小盼在家是最小的,上面六个哥哥,最后盼来个闺女,在家娇生惯养,要啥给啥,很是任性。见女儿非要跟人家走,张六叔也气的直跺脚。眼看着自己的闺女非要跟着戏班子走。

    便找到班主商量道:“班主,你看我这傻丫头非要跟着你们走,你们那个会勾人的臭小子能留下不?”班主说:“老爹呀,那可是俺们班子里的台柱子,怎能给你们留下。你们姑娘要是看上俺们二成子了那就问问他愿不愿意娶她,如果愿意,就把你那丫头带上走,如果不愿意那也没辙。”

    说完便叫来二成子道:“二成子啊,你这个臭小子,人家姑娘看上你了,你是愿意娶她还是不愿意耶?”二成子看小盼长的也是非常俊俏,便连连道:“愿意,愿意,我愿意。班主把他带上吧,调教调教能跟我俩搭台。”

    张六婶心里不舍哭道:“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就这么叫人骗走了,我这心里不好受呀。”小盼看自己的娘哭的厉害,便哄着娘道:“等到那边安顿好了,我就回来看您,娘你别哭了,二成子一定会对我好的,我不会看错人,你就放心吧。”

    张六婶又道:“你等等,我回去收拾点东西。”张六婶忙跑回家,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只见她把一个布包递到小盼手里,小盼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有几件自己的衣裳和母亲的首饰,那是姥姥传给娘的银簪子和一个玉镯子。小盼感觉娘递过来的包裹沉甸甸,她立刻跪下给娘磕了三个头道:“娘,是孩儿不孝,可是,我舍不得二成子,我就看上他了。”磕完了头小盼头也没回的走了。

    张六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屯里人眼看着戏班子带着小盼出了屯子,二成子拉着小盼的手走在戏班子的最后面,张六婶看着自己养大的女儿就这么跟着人家走了,悲从中来,边拍着腿边抹着泪哭个不停。富城妈和常在婶儿把张六婶搀扶起来,送她回家,张六叔也在一边抹着老泪。

    把张六婶送回家,安顿好,刘顺媳妇回到自己家,把小盼跟着戏班子里的男主角跑了的事儿告诉了富城和信儿,富城和信儿都感到很惊讶。

    信儿道:“没想到小盼儿还有这么大的勇气,真是没看出来呀,她能走这一步也真是不容易,看来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但愿她不是一时冲动才决定的吧,希望她选择的这条路是对的,也希望她能找到真爱和幸福,这样张六婶才能放心。”

    富城看着信儿那多愁善感的样子,很是心疼,忙打岔道:“明个我带你去县城逛逛,咱俩去照个合影像。”

    富城尽量安慰着信儿,过了一会儿,听见婆婆喊道:“吃饭了!”

    富城出去给信儿端来饭道:“来,是咱妈特意给你做的鸡蛋面,趁热吃了,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来,洗洗早点睡了。”信儿吃完了饭道:“我去刷碗,咱妈带着甜甜呢。”富城忙接过碗说:“我去洗,你先洗脸洗脚吧,甜甜在咱妈那好着呢。”自打信儿进了这个家,信儿就把这个家当成了自己家,把富城当成了自己的另一半,虽然没有挑明,但已经芳心暗许了。

    当事实成真时,心里又是期盼,又是紧张,有说不出的甜蜜和幸福,富城看信儿洗完了脚,就着信儿洗过的水自己也洗了洗脚,把水端出去倒掉,回来插上门准备上炕,见信儿还在那里坐着不动,便走到信儿面前道:“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说着脱了自己的衣服钻进被子里,躺在炕上看着信儿,信儿看富城利索的脱了衣服躺进被窝了,脸腾地一红,背过脸去解着衣扣,信儿只是脱掉了外衣和外裤,里面的小衣和内裤都穿在身上,富城见信儿钻进了另一个被窝,便主动掀开自己的被子,钻到信儿的被窝里,搂着信儿亲着信儿的脸道:“我早就盼着这一天呢,终于盼到了,你都快让我想死了。”信儿就像一只依人的小鸟,在富城怀里半推半就的撒娇,这一夜对两人注定是甜蜜的幸福的。

    天海不亮,院子里的大公鸡“喔!喔!”的叫上了,富城妈起来生火做饭,信儿听见响声,赶忙起床穿好衣服来到厨房道:“妈,早,我来做吧。”婆婆见信儿起来了便说:“这么早起干啥,怎不多睡一会儿?”信儿道:“睡不着了,来我做饭,您去看甜甜吧。”

    信儿跟往常一样,全然没有新媳妇的矜持和扭捏,该干啥还干啥。做好了早饭,信儿给每个人盛上饭,从婆婆手里接过甜甜道:“妈,把孩子给我,你先吃吧。”“不碍事,我抱着能吃,你吃你的吧。”富城妈说。

    信儿接过甜甜,先给甜甜一口一口的喂饭,小甜甜也很乖巧的大口小口的吃着,很快吃饱了便爬到炕上自己玩起来,信儿三口两口把饭吃完,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拿去洗了,富城向母亲说道:“妈,我和信儿去趟镇上,到处逛逛照张相。”

    珍儿说:“去吧,中午在镇上买点吃的,别急着回来,家里有我和你爹呢。”

    富城背着一筐从山上捡来的榛子,准备拿到集市上卖点钱,两人走路来到镇上正是人多的时候,富城的榛子卖的很快,富城没带称只带了个碗,按照一碗三个铜板的价格卖出去,人们一看价格不贵买的人挤作一团,有的一买就是五六碗,旁边的人不干了道:“你买完了我们买不上了,你少买点,给俺们留点。”富城安慰道:“别急,别急都能买上,还多着呢。”

    很快一筐榛子全卖完了,后面没买上的抱怨道:“叫你留点、留点,倒是没留住。”富城道:“俺们家里还有呢,你想要我明天再来卖,你来吧。”卖完了山货,富城收拾完竹筐领着信儿在集市上转,看集上卖的新鲜玩意,遇上好看好玩的了,就驻足瞧上一会儿。信儿道:“不是来照相的吗?”富城道:“是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