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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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族长

    冷启荣出言示警,冷风雪心中一紧,冷启荣手中枪杆一拧,冷风雪的枪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咔嚓一声化成齑粉,双方手中都没了武器,下面就是该比拼实战经验的的时候了。

    手中一轻,冷风雪的长枪已经粉碎,他临危不乱,一拳砸向了冷启荣,冷启荣后退半步和他硬生生对了一拳。

    “嚯,小子拳头还挺硬!”冷启荣嘴角挂着笑。

    冷风雪也不答话,一拳快过一拳,碎石拳有开碑裂石的威力,配合着虎尾脚腿法,打得有声有色。

    冷启荣见招拆招,缠丝手使出来,招招抓向冷风雪的关节,年纪大了又不能用内功硬拼,只能凭借小巧的功夫和经验来对付略显得有些毛躁的年轻人。

    冷风雪越战越心惊,万没料到实战对敌中经验远比蛮力更加重要,冷启荣招式其妙,虽然都是聊熟于胸的家传武功,但是到了实战经验丰富的冷启荣手里也是让人防不胜防,冷风雪心知只要被六爷爷抓住一下,自己肯定再也没有了胜算,拳脚上也就跟着慢了起来,一点一点的沉着应战,脑子里反复琢磨着克敌制胜的招数,他的招式变幻也多了许多。

    让过冷风雪袭来的一拳,又躲过一脚,冷启荣的脸上笑意更盛,这孩子果然聪明,自己只要稍加引导便能把招式用活,借着拳脚相交,冷启荣引导着冷风雪在几种家传武功中来回变换,相互融合,相互弥补,又过了十来招,冷风雪的心思全都沉浸在了招式的精妙变换之中,招式越用越活,连接也越来越熟练,有的招式还能突破招式固有的套路,演变成新的招式,冷启荣知道他已经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也是很多武者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当下也不打断,而是继续与他对战,配合他做着对武功的体悟。

    一老一小在场中足足斗了半个时辰,冷启荣已经冒了汗,他看到冷风雪也渐渐从刚才的境界中走了出来,于是不想再苦撑下去,决定结束这场比拼。

    “小子,差不多了,你可要小心了。”

    冷风雪闻言更加小心,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跟上冷启荣的节奏变化,冷启荣手腕一翻,双掌成爪抓向冷风雪手腕脉门,冷风雪沉肘换招,脚下踢出连环脚,他情知此招不一定能得手,但只求能逼退冷启荣给自己换招的空间,可是没想到冷启荣经验老到,怎能让他轻易得手,一手抓向他的膝盖,脚步一错,一脚踢向他的支撑脚,冷风雪此时招式用老,再也没法换招,肩头被抓住后,脚下又被踢到,身子愣是在空中被冷启荣打了一个旋,才落在地上。

    冷风雪一稳住身形,连忙抱拳:“六爷爷老当益壮,孙儿佩服,谢六爷爷指导之情。”

    “好孩子,这都是你的机缘!”冷启荣扶起这个他十分宠爱的孙子,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众人虽不知内情,但是能看到如此精彩的场面还是纷纷叫好欢呼。

    冷启荣取来自己的云纹盘龙亮银枪,轻轻抚摸着枪身上的纹路,满脸都是骄傲与爱恋,这杆枪上记载着他的峥嵘岁月,他的光荣与这杆枪同在,片刻,他双手把枪递到冷风雪面前,这是传承,代表着新老交替。

    冷风雪何尝不明白老人的心意,连忙单膝跪地:“六爷爷,孙儿不敢愧受。”

    “小子,拿着吧,你已经很好了,这不是给你的奖励,这是给你的希望与责任,家族的未来就要看你们的了,我老了,总不能一直陪在你们身边,你要替我站在这里守护家族,守护族人,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呀!”

    冷风雪咬了咬牙,目光中闪烁着激动,他挺起腰杆,伸手托住枪身,那枪沉甸甸的。

    “爷爷放心,孙儿明白,孙儿定当竭尽全力。”

    “哈哈哈,你明白就好,你现在正是筑基之时,把基础打好才能做到万丈高楼岿然屹立,等你过了二十岁生日,身体也长好了,我亲自为你打通任督二脉,助你窥得武学大道。”

    “谢谢六爷爷。”

    冷瑞看着儿子接过盘龙枪,心中也是万分激动,孩子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代表了他的培养收获了成果,做为族长能够为家族培养出合格的接班人是他的重要使命之一,现在好了,冷风雪成了族中的骄傲,他更是欣喜。

    长老会的长老们更是当场宣布冷风雪在此次考核中独占鳌头,以不可争议的成绩夺得了第一名,并且继任了少族长一职,成了冷家未来的接班人。自此之后,冷风雪便开始参与家族事务,跟在冷瑞身边打理家族中的大事小情。

    白驹过隙,日月穿梭,转眼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两年里冷风雪的成长被众人看在眼里,他勤勉好学,头脑聪慧,又没有年轻人身上的浮躁,处理起事务来井井有条,思路清晰,就连冷瑞在外人面前都赞不绝口,可他就是不会在冷风雪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赞许,两年了,冷风雪已经可以独自处理一些事情,族人对他也是心服口服,冷瑞开始打算让冷风雪尝试着独当一面,虽然自己还在壮年,可是有些事情总是要早做打算,如果冷风雪有足够的能力,他提前退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切都是为了冷氏一族,他这个族长做的殚心竭虑,鞠躬尽瘁,所以在历代族长的努力下,冷家才有了今天的基业。

    在冷瑞的主持下,长老会商议了很久,终于同意给少族长一个更大的展示舞台,让冷风雪去管理沙沟堡的仓库,沙沟堡仓库是冷家最早的一个存放玉石玛瑙原石的仓库,后来随着冷家的生意越来越大,冷家负责器型设计、雕刻的刀笔轩把总部搬到这里,越来越多的商人也来到此地采买,就逐渐形成了规模,再后来冷家商会也在这里设立了分部,这里就逐渐成了贸易集市,南来北往的客商越来越多,每年冷家两成的收入都是在此成交,可见其重要性,冷风雪全面接管沙沟堡就可以更加了解家族产业的运营、调配和协调管理。

    冷风雪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依旧是一脸平淡,他早就学会了冷静的面对自己将要面对的未来,他从心底不知道是恨父亲剥夺了他孩童时的生活,还是爱着每日偷偷给自己按摩敷药,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己找到名贵药材的冷瑞。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明白了父亲身上的责任,明白了族长的含义,也明白了自己生在这个家庭里天生带来的使命。他的心里很矛盾,对于未来的日子他既渴望,又有些抵触,想要做好这一切让才四十岁就已经白发苍苍的父亲可以好好休息,又想做一个普通的族人不再背负沉重的使命,他不愿留在父亲身边被死死的约束,能像别的孩子一样随着心性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又想一直守着父亲帮他分担那份责任。毕竟他才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对前途的未知充满了迷茫,就算他是四绝公子,他也只是一个没有走出家门的少年。

    “把这件大氅带上,那边风沙大,别受了凉,起风的时候不要出门,听说沙沟堡的风能把骆驼都吹上天,这些桂花油和蜜乳都带好,出门前一定要涂抹,不要把脸吹坏了,脸上裂了口子就不漂亮了!”

    “娘,我是男孩子,我不抹油。”冷风雪无可奈何的看着帮他收拾的东西的唐莉。

    冷风雪的母亲唐莉是西域名门之后,肃州名儒唐盈秋家中出过一名尚书、三名侍郎,唐莉就是唐盈秋的后人,她的父亲是凌州知府唐怀德,本来唐家不同意与土财主、商贩出身的冷家联姻,怎奈唐莉的爷爷极度宠爱这个孙女,经过一番考察,冷瑞的睿智懂礼,博古观今一下子改变了唐家对冷家的看法,才有了后来的冷风雪。

    唐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落泪,儿子从未离开过自己半步,虽然家规极严,儿子的功课有特别苦,但每日自己能陪在儿子身边帮他照料起居,自己也是心满意足,把冷风雪养的白白壮壮,一点都不像肃州人那样皮肤干枯黝黑,而且还继承了她和冷瑞相貌上的所有优点,更是青出于蓝的,英朗非凡,自她知道儿子要到三百里外的沙沟堡便一直在埋怨冷瑞,不过她知书达理,知道丈夫的苦心,儿子总要长大,埋怨之后便来给儿子安排行程。

    “不行,出门必须抹油,要带风帽,骑马时候要穿马靴,每晚都要洗澡泡脚。。。。。。”唐莉耐心的嘱咐着每一个细节。

    冷风雪一阵头大,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唐莉:“娘,我可是年轻一代中的第一高手了!”

    “你就是天下第一高手,我也是你娘,被子要盖的厚些,门帘要用雪棉的,每天要吃补气的食材,一天一杯银耳羹清肺。。。。。。!”唐莉手里不停,嘴里也不停。

    冷风雪心里暖暖的,漏出了一个微笑,他也只有在唐莉面前才会有罕见的笑容,本来他只带了一个换洗衣服的小包袱,眼看着被娘左一件右一件的装满了两个大木箱。

    “娘,不用带这么多东西的,才三百里路程,大半天就能跑一个来回。”

    “臭小子,万一着急用怎么办?多带些才不会有遗漏,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没带!”

    “娘,别拿了,这么多东西带着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找人安排车给你送去。”

    “娘!哎,你随便吧!”冷风雪泛起无力感,只能收住了话头。

    “风儿,既然只有半天的路,没事常回来看看娘好不好?”

    “好。”

    冷风雪看到唐莉偷偷擦了擦眼角。

    儿行千里母担忧,临别之日,冷风雪站在自己黑色的骏马旁如同一杆铁打的标枪,唐莉疼爱的轻抚着他的脸庞,叮嘱着日常的注意事项。

    冷瑞拍了拍儿子的手臂:“去吧,半个月回来一趟看看你娘。”

    “好。”在冷瑞面前,冷风雪总是惜字如金。

    冷瑞看着儿子坚毅的目光,终于忍不住问道:“风儿,你可恨为父?”

    冷风雪的心里一抖,冷冷的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儿子的理解让冷瑞心头一软,老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照顾好自己,缺什么就送信回来。”

    冷风雪对着父母行了大礼,又冲着送行的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众位长辈兄弟,再回。”

    黑色的骏马载着挺直的背影,后面跟着五辆大车消失在远方的漫漫黄沙里。

    冷风雪一到沙沟堡,总管冷光贤就把库存单、账簿一并送来,按辈分他是冷风雪的太爷爷辈,可冷风雪是少族长,又是沙沟堡主事那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两人以亲缘礼相见后便开始了例行公事,有了这个在沙沟堡主事多年的总管帮忙,冷风雪对这里的事物很快就能上手,并且根据自己的想法又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冷风雪的声望很快就在沙沟堡打开,顺便一提,每十五天,冷风雪必然会回家一趟,每次唐莉见了他就仿佛是十五年没有见过一样,弄得冷风雪浑身都不自在。

    在冷风雪入主沙沟堡半年后的一天,冷光贤找到他。

    “少族长,家里送信来了,沙窝子矿出了一块好料,让咱们去接。”

    “好,你去安排吧,我还没接过料,这次也一起去。”

    “是,刀笔轩的冷光迪大师也要同行。”

    “这是惯例还是特例?”

    “这是惯例,出了好料刀笔轩的匠师都要一起去接料。”

    “知道了,为迪大师备辆舒服一点的车,年纪大了受不了颠簸。”

    沙窝子矿的工人们正在用木棍做滑轮把一块上万斤重的原石装上十六匹马拉的大车上,雕刻大师冷光迪围着车仔细的检查着这块石头,大石的一边被人开了一个小窗,褐色的石皮下面一片耀眼的碧绿,隐隐仿佛有水光流动,阳光照在上面晶莹剔透,这绝对石块上品的好料,冷光迪不住地称赞,每个工匠见到这样的宝物都会爱不释手,他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勾画成品的样子了。冷风雪和三十多个武士一路将这块价值百万的原石押运回沙沟堡仓库,在这里原石将变成价值连城的工艺品。

    长话短说,当冷风雪再次见到这块石头时,它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湛清碧绿的玉石上面五只展翅欲飞的彩凤栩栩如生,在层层祥云之中一条游龙缠绕其间,龙头在顶端傲然而立,雕工、天然纹路、石料本身的色彩搭配的天衣无缝,浑然天成,冷光迪可是把自己关在工作间里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完成了这件作品,五凤衔环游龙樽。这件作品一出世,震惊了整个冷氏家族,不停地有人亲来参观大师杰作,长老会讨论后决定公开展览后进行公开拍卖,拍卖的地点自然就是沙沟堡。

    消息一出,商人们闻风而动,早早就开始赶往沙沟堡,以冷家信誉他们说的珍品就一定是珍品,怎奈何冷家一看来参观的人实在太多了,只能每天限时限人数的进行参观,这样一来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不说,还让沙沟堡的客栈酒肆大赚了一笔。

    冷风雪可是相当的紧张,这是他经历的第一次家族中的大事,先不说外人来了多少,单说家族中各辈分的长者就是络绎不绝,五凤衔环游龙樽被估价千万两黄金,绝对算得上天价,容不得一点闪失,他把安保护卫做得如临大敌一般,还要每天陪着贵宾往返展厅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进行介绍,从石料的好坏到刀工的精致,一天下来嘴唇上都起了燎泡。

    五凤衔环游龙樽让众人惊艳,绝美的品质、别具匠心的设计和精彩绝伦的雕刻技法把人们折服,到场的人眼睛都被它深深吸引,只有一个例外,在人群中,一个穿金戴银的老妇人正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围着游龙樽打转,她的眼睛闪着点点贼光,看似在观察游龙樽,实则在用眼神瞟着展厅里的布置。

    当天的展览已经结束,人群不舍的从展厅里走出来,这时只看到了小丫鬟,那个老妇人却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