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苍生道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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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营筑堂

    同一天,洛城百姓迎来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齐王慕容阔在临城拥兵自立,宣布继任大夏第13代皇帝,并号召大夏军民一同征讨晋王慕容宽,铲除弑父辱母的逆子。

    第二件事,是易红楼又发新股了,这次发的是赌坊股、酒楼股和药铺股。不同于妓院联手上市,本次新股以店为单位,每家店都有自己的牌号,而且每只票的股本被分得更细,最低股价已经从当初妓院股刚上市的8两银子变成了100文钱,足足差了80倍,这样普通百姓都可以参与进来。

    齐王自立的事,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是不是洛城又要有战乱发生。但这个讨论没有持续多久,各家各户就忙着凑钱,去易红楼排队买股了。要知道妓院股的股价,已经由当初刚上市时候的8两银子一股涨到了25两,足足赚了两倍挂零,私下交易的价格更是达到了29两。当下,各行生意都不好做,不如去买股碰碰运气了。

    易红楼还没开业,门前就已经聚集了上万人,这是洛城多年未见的盛景了。几年来,洛城人的脸色看起来总是灰黑色的,现在却变得到处满面红光,每个眼神中都带着无限憧憬。此时,他们终于忘掉了为米面发愁的习惯,这座小楼比所有的寺庙显得更加巍峨。

    由于人数太多,为免出现事端,洛城府由淳于信亲自带兵,用竹竿把人群分成了二十个队伍,按照排队次序进行购股。每个队伍都有文书做登记,单人购股上限定在50两银子。而能拿得出100两银子的大户,则可以在验资之后,直接进入易红楼,里面有专人接待,但单人购股上限也不能超过1千两。

    慕容明道站在易红楼的三楼窗前,静静地看着下面嘈杂的人群。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等了20年,该来的终于来了。

    忽然,他发现人群后方西南角的位置,有个人一直在向他这里看。此人身着青色衣衫,面有短须,但站在那里静如山岳,气度远非常人可及。那里离易红楼足有500步之遥,慕容明道不用仙术仅凭目力,也就是勉强可以看得清对方是何许人也,难道这个人也有如此功力?

    虽然还不清楚对方是何用意,但易红楼现在声势浩大,必然引起各方面的注意,而慕容明道这个人更是洛城中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所议论的焦点,树大招风啊。

    慕容明道现在需要的就是风!

    晚间算账,全部股本一共是120万股,折合成银子共收现钱12万两。其中洛城府收取两成费用,当天进账2万4千两。

    东王爷大喜,设宴为慕容明道庆功。

    席间,东王爷大笑着说:“耶律先生,这几个月多亏你了,前后6万多两银子,这是去年洛城府全年进账的两成啊。可那正常进账的30万两银子,是要支付各项开支的,刚进库就都搬走了。这6万多两可全是盈余,可以由洛城府自由调用,价值完全不同啊。”

    他的话锋一转,多少有些埋怨的口气,说:“只是后面这个提取额度上,还是有些偏低了,只有两成,要是能像第一次那样提取一半,那就更好了。”

    慕容明道一笑,说:“涸泽而渔,难以持续,以洛城市面的现状,这些钱已经不少了。等这些商户把从易红楼里赚到的钱,用于自己生意的重新投入,让买卖变得更红火,到时候王爷稍微增加一点税赋,想赚多少就有多少啊。”

    东王爷点头称是,和慕容明道对饮了一杯,继续说:“当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6万多两银子该如何花?以前好年景的时候,府库有了多余的银子,就用来购置田地,然后雇人耕种,这也是个稳定的收益来源。但现在的大夏,男丁稀少,城外现在就有大量属于洛城府的良田荒在那里,再买地就没有意义了。”

    “这正是属下要向王爷禀告的下一步计划,易红堂所赚之钱,说穿了还是来自于洛城百姓现有的资产,就大夏国整体而言,并没有真正增加新的钱粮。属下建议王爷再创建一个营筑堂,不但能让这几万两银子钱生钱,还能大量增添青壮劳力,解决大夏当前的人丁不足之忧。”

    “营筑堂?这名字陌生,说来听听。”东王爷被满脸肥肉挤得越来越小的眼睛中,闪闪发光。

    “大夏自损失40万男丁之后,最大的难处是良田无人种,边关无人守,千里疆土,如今只有区区200万出头的人口。现在朝廷虽然给出了鼓励多生的赏金,但满城的寡妇,靠什么去添丁进口呢?要想恢复到两年前的全盛人数,恐怕至少需要3、4代人的努力,没有50年是做不到的。”

    淳于信在旁边点头称是,说:“是啊,现在连妓院都生意冷清,要不然前些日子,那些女人也不至于闯到府衙来要钱!”

    东王爷叹了口气,说:“这个自然,什么都要有人做才行。要不是平野大战,商国也损失了近20万精兵,暂时无力进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属下的建议是,靠自然增长是来不及的,商国原本就比大夏多出百万人口,平野大战的损失也比大夏小得多,最多十年之内,必然还会大举进攻,其时大夏危矣!”慕容明道正色说。

    “你说的营筑堂,能解决这个问题?”淳于信不解地问。

    “生孩子需要时间,但牧族、山族、渔族的人口加在一起也有一百多万人,商国和周国也一直都有移居大夏的民众。鼓励外族人来大夏定居,才是化解当下燃眉之急的最好办法。”慕容明道的语气越说越坚定。

    东王爷摇了摇头,说:“你讲的方法,朝堂之上早就讨论过,也出过相应措施。对愿意来大夏的异族人等,只要在府衙登记,就可赐予每人5亩耕地,前3年税赋减半,耕种5年后便可成为其私产,拥有永久田契。但收效甚微,每个月在府衙登记的外族人寥寥无几,而且越来越少啊。”

    慕容明道没有直接回话,举起桌上的酒杯,给东王爷和淳于信敬了杯酒,然后自己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才说:“发放田地,对我夏国人当然有吸引力,但周国和商国的边境一直在被严控,普通人等根本无法入境。而对以游牧为生的牧族人、捕鱼为生的渔族人和以捕猎为生的山族人来说,诱惑就没那么大了。他们来到大夏,一身的本事全然无用啊。”

    淳于信一拍大腿,叫道:“对啊,他们根本不会种地,难怪那么好的地都没人要。”

    东王爷也不住点头,说:“当日朝堂讨论此事,也有人这么说过,但百官中大部分人都以为,这么好的田,要比他们餐风露宿,终日与猛兽巨浪为敌好得太多了。看来,这些异族人的想法,和我大夏真不一样啊。”

    慕容明道也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其实,我们还有方法吸引他们过来。”

    淳于信急迫地问:“有何良策,快说啊!”

    “牧族人的牛羊肉乳,渔族人的鱼虾蟹贝,山族人的野味草药,无论对我夏国,还是对商国和周国人来说,都是稀罕东西。在他们本族中1两银子的货物,运到夏国就可以卖到3两,减去路途开销和损耗,仍有翻倍的净利。

    属下建议王爷在洛城辟出一个大空地,兴建一个异族货物的交易集市,不但面向大夏全境出售,而且还可以转售到商国和周国。这个集市不仅仅要有交易之市,还要在周边大量配建客舍、澡堂、酒楼、赌坊、妓院、药铺等必要设施,让外族人来了就不愿回去,在此安居乐业,落地生根。”

    东王爷一拍桌子,连声称妙:“好主意,好主意!想那些异族人,从来没见过此等繁华景象,还有厚利可图,一定会乐不思蜀的。我们还可以在集市附近建一个媒婆楼,专门介绍寡妇给那些单身异族人,一方面让他们安心定居,另一方面也能帮我大夏多生孩子,麻烦就全解决了!”

    “集市建造不需要花太多钱,有足够大的空地就行,但数万异族人是需要有房子住的。那些客舍、澡堂、酒楼、赌坊、妓院等,也要把房屋庭院建得精美一些,这样才能让人愿意为此花钱。这6万两银子,便是用于建造的。”

    “没问题,如果此事真的能成,我可以跟朝廷请示,再增加几万两银子都不是问题。”东王爷拍了拍慕容明道的肩膀说。

    慕容明道接着说:“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所在,既能让这些异族人更容易落地生根,还能让王爷多赚些银子。”

    东王爷现在对慕容明道的能力深信不疑,听到此处,脸上的肉都笑成了一朵花,连声说:“快讲,快讲!”

    “异族人手里有货物,但并没有多少现钱,集市可以免费让他们使用,但住所、饮食等还是要用钱的。我知道王爷手下有洛城最大的钱庄——金银堂,可以让这些异族人用手里的货物做抵押,借给他们一些银两,用于租住、饮食等开销。

    如果他们想要买房子定居,但银子不够,只要能出三成以上的首付,金银堂便可以用要买的房子作为质押,替他们支付剩余房款,他们以后逐月按比例还钱就是了。”

    东王爷略有迟疑,问道:“这确实是个赚钱的好方法,但如果真有数万异族人买房,这可是非常庞大的一笔银子,金银堂的钱恐怕不够支付啊。”

    “我早就替王爷想好了,别忘了我们还有易红堂啊。王爷放出银子之后,每一万两便可以在易红堂发一个产品。这些产品以质押银子的利息为担保,王爷的钱很快就能再回到金银堂,继续放贷。”

    “这么说,只要易红堂里的产品卖得出去,我拿出一两万银子,就可以无限循环放钱出去,然后躺着数银子就行了。”东王爷顿开茅塞,拍手叫绝。

    忽然间,慕容明道的脸色一变,他左手把东王爷拽到了自己身后,右手抄起酒杯掷向窗外。窗外并没有传来碰撞的声音,随即那酒杯竟然又飞了进来,直奔慕容明道的面门。

    慕容明道抬手接过,反手抓起桌上的烛台,整个身体横起,仿佛一柄利剑般向窗外刺去。

    看着慕容明道破窗而出,淳于信也反应了过来,他跟着跳上窗台,但又担心东王爷有事,没敢落入庭院,只是一边高呼兵丁们过来抓贼,一边远远地看着。

    庭院内,慕容明道已经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逼到了墙角,那黑衣人的剑法越来越凌乱,明显不是慕容明道的对手。

    淳于信放下心来,东王爷也来到窗前,扶着淳于信看着战局。

    却见慕容明道猛地把烛台脱手射向黑衣人,然后一掌直奔黑衣人的腰间。那黑衣人眼见得要中招了,可手中的剑却忽然画了个圆弧,不但化解了慕容明道的一掌,还把烛台磕飞了。

    慕容明道似乎愣了一下,那黑衣人又是几剑,逼得慕容明道连退数步,然后一转身跃上了院墙,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慕容明道没有追,皱着眉头回到了东王爷和淳于信的面前。东王爷有些不解,再看看淳于信,发现他和慕容明道一样,紧皱着眉头,满脸疑惑。

    “那个黑衣人的武功非常高明,开始被我逼退,只是因为他没有使出自己最擅长的剑法,是在有意隐藏。”慕容明道说。

    “他为什么不用自己最擅长的剑法呢?”东王爷不解地问。

    淳于信替慕容明道回答了:“因为他后面脱身时,使的是君策府的剑法。”

    “君策府!”东王爷的脸色也变了。

    慕容明道眼前浮现出一个青衣人的模样,面有短须,站在那里静如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