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宁寅宵一下子没能接收到这条信息，“您老说的，难道是猛犸象吗？”

    宁寅宵不可思议地看着满脸骄傲的陈青黛，惊讶不已地问：“姐们儿，咱能传统一点不？人家请个狐狸啊，貂啊，哪怕是个蛇啊，好歹都是可爱的小动物。

    您老整一头大象，还是猛犸象，长长毛的那种？您搁屋里，放的下吗？”

    “那你就不懂啦！”陈青黛摇头晃脑地说，“个头越大，肯定越厉害。我姐姐请的，就是只白狐，可爱倒是蛮可爱的，就是太小了。我这个厉害，个头大，谁的都没我的这个大！”

    宁寅宵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头长毛猛犸象的图景——弯弯的长牙，长长的鼻子，比一般大象还要大两号的身材，全身包裹在棕褐色的长毛中；

    然后，穿一身魔法少女短裙的陈青黛骑在这头猛犸象上面，毛太长了，她只能露出个脑袋来……

    宁寅宵一想到这个画面，就不能不笑；为了能忍住不笑，他已经把自己的意识与肉体的同步率降低到一个临界的程度。

    长长地运了两口气，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宁寅宵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魔法少女小姐，人家的魔兽啊、大仙儿啊啥的，是不是都有个名字？

    什么柳坤生啦，什么马孙啦？您这个猛犸象，有个名字没？”

    “那当然有啦！”

    “叫什么名字？”

    “我不告诉你！”

    “前面的都说了，最后这点干嘛不告诉我啊？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就是不告诉你。”说完这句话，陈青黛干脆闭嘴，再也不聊这个话题了。

    宁寅宵觉得无趣，干坐了几分钟，闲极无聊的他又找了个话题说：“你看，你告诉我了一个你的秘密，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呗。”

    “我对你的秘密才不感兴趣呢。”话虽这么说，陈青黛却一脸期待，很想听宁寅宵说点什么。

    “我自从撞见白胖子穿越之后，身体出了点状况。”

    “哦？”陈青黛打量宁寅宵一番，说，“没看出你少哪个零件了呀？”

    “不是零件。我的意识被从身体里轰出来过一次，之后意识与肉体之间的链接，就变得松弛，不那么紧密了。”

    “这是好事情啊。”

    “这算是什么好事情？”

    “我们学请仙儿的，都要先学把自己的肉体放松，意识松弛，让意识尽量放下对身体的操控。”

    “哦？是这样啊？”宁寅宵看陈青黛说话的态度，好像很专业的样子。

    “那你会不会……怎么说呢？让意识从肉体里脱离出来？对了，好像叫神游。你会不会？”宁寅宵问。

    “那可是最高境界，你说得那叫出阳神，佛家高僧、道家高道才能做到的；我们这种出马仙儿的小把戏，可学不来人家那种上档次的神技。不过……”

    “不过什么？”

    “一切修行，殊途同归。从根源上看，出马仙儿和佛道两家的修行，也没有本质区别，只不过我们粗糙不少，人家精深许多罢了。

    我听说，我家祖上也有能做到出马仙儿出到阴间的，不过近代没有了；我肯定也做不到。”

    “哦，原来是这样。”宁寅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问这个干嘛？”

    “我在想啊，出马仙儿的时候，人家都是请神上身嘛。你要是把肉身借给你那头大象，你自己跑到哪里去了？”

    “咦？这个事我倒是没想过。”

    “你自己不知道么？”

    “不知道。”陈青黛一边回味，一边说，“出马仙儿分全出和半出。所谓全出，就是完全把身体交给仙儿，自己啥也不知道了，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完事了，仙儿已经走了。

    半出的时候，就是可以和仙儿在心里对话。

    我在考试的时候，就是半出，请我的仙儿帮我看看，周惟志都选什么，然后告诉我……”说到这会儿，陈青黛突然发觉自己作弊说漏嘴了，慌忙捂嘴。

    “你放心，”宁寅宵大方地拍着胸脯说，“你这点小秘密，哥们我绝对不告诉周教授。话说回来了，你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真本事了，确实厉害，我不如你啊。”

    “那你为什么能都选C啊？你是怎么想的呀？”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假话。”

    “假话就是，我是天才，没有难得倒我的题目！”

    “滚！说实话。”

    “实话是，头一天晚上，我梦见一个人，他告诉我答案都选C。”

    “我觉得你这句话才是假话。”

    俩人就这么一路聊啊聊，一直聊到飞机降落在金辅国际机场。还没下飞机，空姐就过来说：“叶女士，有车来接您一行人。”

    M.A.P钢铁集团在这个国家居然有这么大的势力，由警车开道的豪华专车直接跨过海关，停在飞机下面。

    叶未央领着陈青黛和宁寅宵，坐上朴智贤安排的专车，来到位于市中心的M.A.P钢铁集团自营的顶级奢华酒店。

    一路上，谨记陈青黛的嘱咐，宁寅宵装出一副吃过见过的样子，明明心里痒得很，很想摸摸这个，按按那个，但为了不丢人，还是忍住了。

    安置好行李，下楼来到酒店大堂，M.A.P钢铁集团的秘书长金敬熙带着二三十个身穿统一黑色西装的随从，前呼后拥地前来迎接。

    带着一股刻板的仪式感，六十来岁的老头子金敬熙翻着一对儿死鱼眼，微微鞠躬，与叶未央寒暄几句。

    “这姑娘是我的秘书，陈青黛；这小伙子是霍鹰董事长的私人助理，宁寅宵。”叶未央介绍到。

    陈青黛与宁寅宵礼貌地与金敬熙握手。

    金敬熙用流利的中文评价到：“贵公司果然满满的新生力量，骨干都是年轻有为的少年才俊，未来可期。”

    “到你们这个小地方，向收了货不给钱的老赖来收账这点小事，这俩刚参加工作的孩子来办就行了；

    领导们都在办正经事，不能为了你们这点鼻屎大的屁事，就劳动领导们。“叶未央淡然地说。

    然后，看都没看金敬熙，扬着脸，叶未央领着陈青黛和宁寅宵，坐上汽车。

    汽车一路行驶，并没有前往位于市中心的M.A.P钢铁集团总部，而是开往郊区；朴智贤在郊区的公馆准备了晚宴，接待叶未央一行人。

    在车上，陈青黛又悄悄嘱咐宁寅宵：“傻狗，宴会要注意礼仪，吃饭要优雅，不要见到啥好吃的就撒开了吃，你要记住咱们是来干啥的；

    现在已经进入作战状态了，明白不？所有的事情都是战斗，要时刻动脑子！”

    宁寅宵没有争辩，点头称是。

    虽然对方展现出了浓浓的虚情假意的礼节和十分生硬的仪式感，但暗流涌动的剑拔弩张气氛，还是让宁寅宵不得不紧张起来。

    第一眼见到金敬熙的时候，宁寅宵就觉得这个人怪怪的；明明只是个很普通的西装老头，但那副死鱼眼似乎能透过宁寅宵的肉体，直接看穿他的魂魄。

    宁寅宵本能地不喜欢这个老头。

    没有多想别的，宁寅宵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保镖和随从。

    到了朴家的公馆，汽车直接驶到亮满奢华水晶灯的宴会楼前，在金敬熙的引领下，叶未央一行三人，进入宴会厅主厅。

    宁寅宵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凭着190的身高，一直摆出一张酷酷的脸色，眼神不看任何人，在整齐列队的两排西装男的鞠躬下，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厅中。

    朴智贤也在一大群黑衣西装男的簇拥下，迎了出来。

    宁寅宵一看，这位朴智贤董事长年龄也不大，顶多40岁，也穿着一身顶级奢华的职业套裙，长发整齐地梳拢，精致的面容上，戴着一副窄边镶钻的眼镜。

    “叶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朴智贤带着浓重的口音，主动伸手握手。

    “姐姐呀，你可害苦我了呀！”叶未央见到朴智贤，立马换了一副脸色，原本对着金敬熙冷冰冰的态度一扫而空，转而非常热络地挽住朴智贤的手臂，亲切地说，“

    姐姐啊，你再不救我，妹子我就得失业啦，只能找个男人嫁了，回家伺候老公。那苦日子啊，你能理解吗？”

    朴智贤连连摇头，说：“叶总，此言差矣。此事个中隐情，一言难尽。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请先入席，餐后再叙，快请进。”

    双方落座，朴智贤介绍了一大圈；参加宴会的，除了M.A.P集团的大股东，还有本地的市长、警察局长等一众高官以及行业协会的大佬。

    叶未央领着陈青黛和宁寅宵一一打过招呼之后，正式开饭。

    叶未央主动坐到朴智贤身边，拉着她说话。宁寅宵跟着陈青黛，老实巴交地坐在另一边。

    坦率讲，虽然宁寅宵的家里不缺钱，但他也实在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晚宴的时候，一道接着一道菜肴端上，宁寅宵一直没动筷子；饿了一路的他在等大鱼大肉。

    直到对方开始来敬酒了，宁寅宵才得空悄悄问陈青黛，什么时候会上主菜啊？

    “没了，估计就这些了。”

    “不是，这么豪华的餐厅、这么高档的餐具、这么大的场面，就吃这些？

    这不都是咸菜吗？腌白菜、腌萝卜、腌小咸鱼、腌葱、腌黄瓜、腌香菜根，欻白菜丝，烤土豆片……蛋白质最多的也就是腌小螃蟹。没别的了？”

    “嗯，这个地方的人，就是这样抠搜，习俗如此。”陈青黛小声说。

    宁寅宵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好捡了点辣酱腌小螃蟹，拌米饭吃，心想：“魔法少女小姐啊，刚才你还嘱咐我吃饭不要撒开了吃呢。这里哪儿有什么可吃的东西啊？”

    他原本还想，回国以后能对周惟志吹吹牛，说自己吃了多么多么奢华的大餐，让他羡慕不已；没想到吃了一堆咸菜。

    从此刻开始，原本对M.A.P集团没有什么感觉的宁寅宵，生出一肚子的不满和鄙视来。

    酒过三巡，各路宾客纷纷告退，只剩下朴智贤和一些董事老头。

    金敬熙翻着死鱼眼，躬身在朴智贤耳边耳语几句。

    朴智贤点头，金敬熙转身退了出去。

    朴智贤转过头，推了推眼镜，对叶未央说：“叶总，阁下来意，我当然明白。付款一事，并非是我借故生事，而是另有隐情。”

    一边说，朴智贤一边从随身的背包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小盒子的一瞬间，一股耀眼的红色光芒绽放开来，把整个房间都映得通红。

    宁寅宵看到，小盒子里，是一块如同凝结的鲜血一般通红、透亮的宝石。

    “叶总啊，若我拿出这个，阁下又当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