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恐惧来自未知；能看到，就不吓人了。

    来自超自然灾害管理局的三人组兴奋了起来，虽然埋怨张胖子的胡乱开灯，但直觉告诉宁寅宵，这东西不是鬼，不可怕。

    “它怕光！”宁寅宵说。

    “不是光，”周惟志摇了摇头，说，“如果是光的话，现在是上午，楼道里那么亮，它不会那么自在地在楼道里溜达的。

    我猜想，应该是电磁场……嗯，至少是接通电源一瞬间带来的电磁场变化。”

    “管它呢，知道它怕什么就好办啊。”陈青黛说，“周教授，你能不能做个电磁场笼子之类的东西，把它抓起来？”

    “哪有那么容易呀。”

    “那个，同志……你们看见啥了？”张胖子咧着大嘴问，“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宁寅宵连忙说，“好了，到此为止，老张，你的任务完成了。剩下交给我们就可以啦，你回家休息吧！”

    “那个……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很乐意帮助你们嘛。”张胖子一脸谄媚的样子笑着说道。

    “不用！谢谢。你的贡献我们记下了，”宁寅宵坚定地说，“适当时候，一定会对你给予表彰的。”

    “真的？”

    “真的！”

    “哈哈！”张胖子屁颠屁颠、心满意足地走了。

    “咱们现在怎么办？”周惟志问。

    “要不要搞个全楼筛查，比如，打着检查管道或者除虫的名义，让单位派大队人马把整个楼都封锁了？”陈青黛问道。

    宁寅宵摇了摇头说，“我觉得，先别把动静搞得太大比较好，先观察观察再说。

    毕竟，就算咱们找到那东西，也不一定捉得住；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闹了好几个月，但没有伤过人，说明那东西并不怎么危险，咱们应该应付得了。”

    打定主意，三人上到8楼，从楼道里看，户型完全一样。

    从802的门口看，802应该是有人居住的，但敲了敲门，并没有应答。

    “我来吧，”陈青黛说，“请两仪夫人穿墙，进去探探。”

    “这也行？”宁寅宵惊讶地问。

    “那当然，毕竟两仪夫人同样也没有物质实体嘛。”

    这句话突然点醒了宁寅宵，他问周惟志：“周教授，你觉得刚才那个没有物质实体的怪东西，到底是什么？”

    周惟志明白宁寅宵的意思了，回答道：“肯定不是鬼。不管那东西的外型多怪异，终究可以断定的一点是，它是一个具有稳定信息结构的非物质实体。

    从形态上判断，不太像两仪夫人这种具有复杂情感的高级智能信息集，看那种硬朗的几何形态，更像是传统电子计算机的浮点运算信息集。”

    宁寅宵听得一头雾水，不满地说：“说人话！”

    周惟志笑了，解释道：“如果说鬼是人或者动物死了以后变成的非物质意识体的话，那东西说不定就是电脑死了之后变成的非物质意识体，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妈耶！”宁寅宵一皱眉，“倒反天罡了呀，电脑死了也会变成鬼吗？”

    “我那是比喻！”周惟志笑道，“总之，就是一堆不正常的、影响显示稳定的信息集罢了。”

    “危险么？”

    “应该不危险。”周惟志说，“因为，我猜测，那东西的构成估计是基于单一逻辑浮点运算的，对于人类这种典型多模态思维的高级信息集来说，它的动机太过于机械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请两仪夫人进去看看吧，咱们瞎猜也没用。”陈青黛说道，随即，闭上眼睛，在心灵中开始与两仪夫人对话。

    紧接着，她身子一软，就要摔倒，宁寅宵赶紧扶住她。

    陈青黛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并没有睁眼，也没说话。

    从神识视觉中，宁寅宵看到，棕色的猛犸象雾影从陈青黛身上升腾而起，飘进802的房门。

    宁寅宵的视野居然也能跟着猛犸象的虚影穿门而入，到这会儿他才想起，其实自己如果集中精神使用神识视觉的话，也是可以穿墙了。

    这本事好久没用，忘了，尴尬了一小下。

    进入802，屋里摆设了很多家具，非常局促，显然住在802的主人是个节俭但繁琐的过日子人。

    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环境，一眼就看到那个泛着异常颜色的几何构造体，附着在电视上，顺着电视的电路，铺展开大片的油腻、反光的奇异光晕。

    “大侄子，这是个啥玩意？”两仪夫人也愣住了。

    “老姨，您老没见过吗？”宁寅宵明知故问，“仔细想想，从您老那遥远的上古记忆库中翻翻，看您能想起来不？”

    “嘁，你把我当成什么老古董了？”两仪夫人发出嫌弃的声音，说：“这埋了咕汰的玩意，我上哪儿见去？没见过！”

    “周惟志说，这个东西是电脑死了以后变成的电脑鬼。”

    两仪夫人噗嗤一下乐了，吐槽道：“你憋听他扯蛋啦！电脑死了还能变鬼？哈哈哈！我瞅瞅它是个啥，摸摸看……”

    “您别……”宁寅宵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两仪夫人的灵体就与那团奇怪的几何构造体控制下的电线接触上了。

    就在接触上的一瞬间，一股无形的能量从怪东西身上喷薄而出，把两仪夫人和宁寅宵的神识同时击飞出去。

    两仪夫人被这股强大的灵能激流崩出去很远，牵扯着陈青黛发出一阵剧烈的抽搐，直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宁寅宵更惨，好久都没有灵魂离开肉体了，他感觉到一股撕心裂肺的撕扯疼痛，神识被直接从肉体中轰击得飞了出去，穿过楼板，直接飘到半空中。

    宁寅宵反应很快，谨记自己在《御梦行者》中读到的关于为神识塑造灵体的技能，连忙集中精神，汇聚灵魂能量，为自己塑造出了一个非物质实体的意识载体。

    好吧，现在我是鬼了——飘在楼房上空的宁寅宵突然觉得这件事很滑稽，自顾自地笑了一下。

    遥望14号楼，神识视觉穿透楼板，看到周惟志一个人架着两个，自己的肉身和陈青黛都瘫倒在现场，不免更为陈青黛担心起来。

    然而，当飘在半空的宁寅宵把视野展开来，眼前看到的一切却令他整个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