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申虽然没有明说凶手是谁，但他话里话外，却直指刘朝阳，根本不信张东是凶手。

    或许他一直认为向春花不是儿子良配，也或者因为当初向家、刘家有联姻的打算，加之刘朝阳回国后直奔济南而来，并与杨希银分到了同一所学校，林林总总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长期的这种压力之下，让他对刘朝阳产生了“这是儿子婚姻潜在威胁”的臆想。

    所以，在儿子遇害后，他第一时间就对刘朝阳产生了怀疑。

    他可以这样无证据地进行有罪推论，但杨霖不能，必须找出证据来，而杨树申根本半点证据也无。

    直到杨霖无意中碰到了腰间的一物，前后一想，才豁然开朗。

    何物？

    钉子！

    对，就是杨希银床头上那颗钉子。

    这是凶手为了挂输液瓶，砸到墙里的。

    由这个钉子，他想到了李景林的话，想到了苏金桥的话，当时觉得二人话里有话，现在想来，都是在暗示他啊。

    倒不是两人知道凶手是谁，但两人凭借多年人生经验，对杨霖的点化。

    他们跟杨霖不熟悉，又因为涉及人命，更是不敢妄言，只能用这种含蓄的方式，透露一些信息。

    而此时，杨霖已经完全可以肯定，真凶是刘朝阳，而绝非张东！

    有了这个结论，再看刚才刘朝阳的表现，就有了合理解释。

    他根本不是为了杨希银来的，而是在得知自己暗中调查此案之后，心下不宁，来探听消息的。

    巧合的是，自己因为忌惮这是个陷阱，强硬地拒绝了他的礼物，同时，又因为装逼，说了一些含混不清的话，让他误以为自己已经怀疑上他了。

    所以才变颜变色。

    不过，目前他只是建立在推理的基础上，还必须寻找相关证据。

    另外，刘朝阳在误会以后，也一定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自己继续调查。

    如果所料不差，他现在一定去找李传之或者王固俊去了。

    而这两个人，也一定乐于利用自己不听指挥私下查案这一点打击自己

    那么，明天等待自己的，即使不是撤职查办，也一定是限制行动，直到韩主席亲审，案件全部结束。

    所以，自己今晚必须有所行动。

    ……

    一切想通透之后，杨霖问马铃：“张东身高多少？”

    “一米六六。”

    “胖吗？”

    “不胖，挺瘦的。”

    “你参与对他的调查了，知不知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有没有疾病？”

    “没听说过，看起来他的脸色有点发黄，其他没有什么。”

    “哦？不应该呀。”

    “什么不应该？”

    “我觉得他应该有病，可能他隐瞒了病情。”

    “这，这跟他杀人有关系吗？”

    “关系重大。”

    说到这里，杨霖感觉有些事不能当着杨树申说了，得让他赶紧离开，自己好展开行动。

    于是，他对杨树申道：“杨先生，你今天讲的这些非常重要，放心吧，我会继续调查，一定不让令郎亡灵不得安宁。先请回去，记住，一定不要露什么声色，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来过我这里，明白吗？”

    杨树申听了他跟马铃的对话，又听他如此叮嘱自己，哪还不明白？

    他赶紧站起来：“杨科长，鄙人明白，这就告辞。”

    说罢，鞠了一躬，匆匆离去。

    马铃问道：“桩子，有进展了？”

    “对，我现在已经有九分把握，真凶就是刘朝阳。”

    “啊？是他？！”

    “时间紧迫，没办法跟你们解释。这样，你们马上去查两件事，一是去共合医院查一下张东做过身体检查没有？二是去新育小学，检查一下刘朝阳办公室，看看有没有收获。记住，不能让王固俊等人知晓，尤其不能让刘朝阳知晓。”

    杨霖吩咐道。

    “好。”

    马、牛二人答应一声，穿好衣服去了。

    杨霖想了想，也穿好衣服出门。

    他来到自己办公室，拨通了李景林家的电话。

    今天刚认的便宜叔，得用一用了，否则，怕抗不住李传之、王固俊的压力。

    “喂，谁呀？”

    电话接通，电话里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你好，我是警察局杨霖，我找一下李叔。”

    “你就是杨霖？”

    “是啊，请问你是？”

    “我是你李叔的女儿，你找我爸有什么事呀？”

    电话里的声音很悦耳。

    听起来年纪不大。

    “哦，原来是……妹妹呀，我找李叔有点急事。”杨霖很自来熟地称呼对方。

    “咯咯咯……，我爸吃饭的时候把你夸得跟一朵花似的，没想到你还真是脸皮厚。怎么我就是你妹妹了？”

    “听声音就知道你比我小，不叫你妹妹叫什么，叫小姐？那不太生分了吗？”

    “本来我们也不熟呀。”

    “称谓与生熟无关。”

    “哦……，好吧，算你有理，不过是歪理。你等着……”

    接着，杨霖就听电话里传来喊声：“爸，那个杨霖打电话找你！”

    “多大了，还大呼小叫的……，喂，小霖吗？”电话里传来李景林的声音。

    “李叔，是我。”

    “有事？”

    “李叔，明天我可能会遇到麻烦，你能否来一下警察局？”

    “什么麻烦？”

    杨霖把事情简单一说。

    李景林道：“不是什么大事，别紧张。”

    只是象征性地安慰一句，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那个小霖，忘了告诉你了，你的建议我已经弄成方案，交给韩主席了，韩主席看了非常高兴。我觉得，这个方案很快就能实施。”

    嘿，这里急的火烧眉毛，你还挂着财税改革呢。

    杨霖心道：“不是亲叔就是不行啊。也是，今天才认的叔，明天就用人家，确实不大厚道。”

    “叔，我这里急呀。”

    “急什么？我倒盼着刘钦礼开除你呢，到时候你到省政府来帮我就是了，又不是没有饭吃，急什么呀。”

    李景林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

    “可我不想离开警察局啊，再说了，灰头土脸地离开警察局，以后我还怎么在济南混啊？”

    “这么点事都盛不下，怎么干大事！”

    嘿，老头竟然把电话给挂了。

    杨霖举着话筒，很是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