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借车，就得找省政府。

    杨霖拿起电话，打到李景林办公室。

    这回是纪从典接的电话。

    “纪大哥，我朋友马铃明天成亲，要借个车风光风光，我今天赶回去帮忙，顺便把车带回去。怎么样，帮忙给借一辆呗。”杨霖道。

    “不借！你小子整天发孬，这会儿求我来了？你也好意思？你觉得我会为你求人去？”纪从典道。

    “不借是吧？那好，我给你徒弟打个电话，不知道她借不借给我。”

    “哎，借借借！你别跟她联系，我给你借一辆。”

    纪从典立马换了语气。

    这招真管用。

    孔雅娴就是他的死穴，杨霖一点，准死。

    “你不是不借吗？还要求人，要不就算了，我还是找娇滴滴的孔女士吧。我这脸上没有横肉的小伙，还是比较受欢迎滴。”

    “杨大警官，杨大委员，服了你了行不？车马上给你借，马上，你等着。”

    纪从典低声下气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小样，治不了你？！”

    杨霖嘀咕着。

    牛敢笑了。

    “桩子，合着你早就有数了哈。”

    “那是，要不敢跟你们打那么大的赌？可惜啊，刀子太狡猾，翻脸不认账了。”

    “嘿嘿嘿……，认账你也不好意思收。”

    “谁说的？你也有份，拿五块大洋来。”

    “不给，就是不给。”

    ……

    纪从典还是很管用的，一辆黑色轿车很快就来了仓湾。

    司机姓范，四十多岁，看上去老实稳重。

    “杨委员，长官说了，后天上午就得回来。”

    见过面打过招呼以后，老范跟杨霖先交底。

    后天上午？时间紧了点，不过应该来得及。

    杨霖和牛敢收拾好行李上了车。

    到百货商场的时候，杨霖下车买了两条哈德门、三斤花糖。

    进村的时候，他要敢直接坐车回家，他爹能揍死他。

    ……

    一路无话。

    等车进王家村，天还没黑。

    杨霖让牛敢带老范先回家，自己在村口下了车，手里拿着烟，兜里装着花糖，见了长辈先问好再分烟，见了小孩，不管谁家的孩子，都先分一颗糖。

    在老少爷们、妇女顽童的称赞和艳羡中，杨霖一路收割着好感，回了家。

    他爹他娘见了他，自是十分高兴。

    他爹就说了一句回来了？然后就只是笑，不说话了。

    他娘则是嘘寒问暖，给他端来红枣、核桃，一个劲地让他吃。

    妹妹杨萍顽皮得很，见了他，直接跳到他背上，搂着脖子不下来。

    杨萍今年十二岁，非常可爱，杨霖很疼这个妹妹。

    拿出花糖，又拿出给她买的花布，才让皮猴子似的杨萍从背上下来。

    “霖儿啊，什么时候回去啊？”他娘问道。

    刚回来就问归期，肯定是相亲的事。

    “后天早上走。”杨霖答道。

    “这么早啊？”

    “我也不想，可车是借的，人家急着用。”

    “那相亲的事怎么办？我可是答应媒人了，说等你回来就去相亲。”

    “那不简单？明天参加完刀子的婚礼，我去她家一趟，或者让她来咱家一趟就行了。”

    “你说得简单，哪有这样相亲的？成了倒是好，要是人家看不上你，成不了，人家大姑娘家家的，还说不说亲了？”

    “这怎么不能说亲了？只是见个面而已。”

    “不行不行，你甭管了，我问问你和平婶子去。”

    和平婶子，跟娘关系很好，应该就是媒人。

    ……

    吃过晚饭，和平婶子来了。

    上下打量了杨霖几眼，笑道：“小霖是越来越精神了，要模样有模样，要条格有条格，又在济南当官，这婚事准能成。小霖啊，明天你跟婶子赶趟集。”

    “婶子，那可不行，马铃成亲呢，又是接嫁妆，又是迎娶的，我不去不行。”杨霖赶紧推辞。

    “嗨，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不用去帮忙了，跟我赶集去。”

    “就是，车都给他借来了，这多大的人情啊，人去不去的不要紧，明天跟你婶子去赶集。”娘在一旁劝道。

    “那哪行啊，我们是好朋友，说好了要去帮忙的。”杨霖还是不肯答应。

    “别人的事再要紧，也不如自己的事要紧。”

    他爹一句话，杨霖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得，那只好晚上回来闹新房了。

    ……

    次日，杨霖背了个褡裢，牵着妹妹的手，跟着和平婶子去刘屯赶集。

    路上杨萍悄悄告诉他，说见过王家燕，个子高，长得很俊，比画上的人还俊。

    这让杨霖充满了期待，农村出来的，还有比画上的人还俊的？

    到了集上，在一家布匹行门前，和平婶子让他兄妹俩等着，自己进了布匹行。

    杨霖知道，王家燕一定在布匹行里，在暗中相看自己。

    他倒不紧张，久经沙场的人了，这有什么紧张的？

    一会儿和平婶子出来，让杨霖从南往北走一趟。

    杨霖不愿意：“婶子，这是干啥？又不是买牲口，还要看腿脚？”

    和平婶子打了他一下，嗔道：“臭小子，说话那么难听！让你走一趟就走一趟，快点，别磨叽。”

    无奈，杨霖只好走一趟。

    别说，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真不好。

    杨霖想着，心里有了气。

    干啥呢？什么仙女啊，这么折腾人？

    得了，你不是看腿脚吗？老子走给你看。

    杨霖起了做怪的心，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哥，你咋了？崴脚了？”

    杨萍见哥哥突然瘸了，关心地问道。

    “别说话，没崴，让里边人看的。”杨霖小声道。

    “你骗人啊。”杨萍道。

    “别说话，傻丫头，人家折腾你哥你看不见啊。”

    “人家要看你走路，不正常吗？”

    “不正常！你哥又不是娶不上媳妇，让人家这样挑拣？咱杨家的脸往哪搁，是吧？”

    “也是哟。哼，王家燕有什么了不起，这样折腾我哥。”

    小丫头被杨霖几句话就给策反了，完全跟自己站到了一块。

    走到布匹行门口，和平婶子急赤白脸地过来：“小霖，你这是干嘛？”

    “婶子，她是仙女啊，这么折腾人？我不相了，回家了。”杨霖气道。

    “臭小子，站住。茶没喝过你家一碗，饭没吃过你家一口，我这么替你操心，你还摆上架子了？你要走也行，我回去告诉你爹，看你爹不揍你？”

    和平婶子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