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进来的是于进国。

    看见他高高的个子，扬着个谄笑的大脸，杨霖忽地想起自己曾经的麻友田老三。

    想起田老三在麻桌上掏钱的爽利，以及不怕点炮、视死如归往前冲的样子，杨霖想笑。

    忽地心中一动：“赖军文不会是因为赌博才把家搞穷的吧？”

    于进国刚坐下，杨霖就问：“赖军文平时都跟谁在一起赌博？”

    “啊？”

    于进国被问得一愣：“跟好多人呢，长官怎么知道他赌博？”

    “你也参加赌博是吗？”

    “赌过几次，不常赌。”

    “赖军文是不是经常赌？”

    “是。长官，我玩得小，也不常玩……。”

    杨霖没有兴趣再问下去了，吩咐道：“把他带下去，让他把跟赖军文一起赌博的人都写出来。”

    一名警察过来，把于进国带出去。

    杨霖对万胜友说道：“老万，等他把名单写出来，你立即派人把名单上的人都抓来。”

    “杨老弟，咱们别管这些小事了，还是办案子吧。”

    万胜友以为杨霖要抓赌，弄点小钱。

    “老万，不是为了抓赌。我感觉赖军文一定藏在赌友家里，或者以赌友的名义租的房子里。”杨霖道。

    “啊？不会吧？谁会收留他一个罪犯啊？”万胜友不信。

    “他不会说自己贪污，他会说逃避债务。另外，如果这位赌友存在，一定是赖军文的债主，或者赖军文是债主，二人之间一定有利益纠葛。”

    “我还是觉得悬。”

    “相信我，不会错的。”

    “好吧，就算错了也没关系，就当抓赌了，让弟兄们弄点小钱花花。”

    万胜友笑道。

    “行啊，老哥，什么时候都不忘抓经济啊。”

    ……

    于进国写完名单，万胜友派人照着名单去抓人。

    唐执玉求见。

    杨霖让他进来。

    “长官，我们没事了吧？能回去吗？”

    “都回去吧，让赖大祥也回去。唐会计，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记住了，长官，我一定多留个心眼。”唐执玉道。

    ……

    人都走了，杨霖看了下手表，四点十分了。

    马铃道：“咱们回家吧，家里还有三个女人呢。”

    “她们又不是小孩了，不会吃饭吗？”

    “我挂着凤儿，刚来济南，人生地不熟的，买个菜都不知道去哪儿买。”

    杨霖一想，也是，男人刚到一个生地方，也得有一段时间去适应，何况三个女人呢。

    另外，这种案子又不是杀人案，没那么紧迫，等万胜友把人都抓到了，再一一甄别完，估计得到天亮了。

    “老万，一定要盯紧赖大祥，一刻也不要盯丢了。”杨霖不放心，又嘱咐了万胜友一句。

    “放心吧，我派去的人干这个有经验。”

    “好，那我先回家了，有事往我家打电话。”

    杨霖把电话号码抄给万胜友，然后就和马铃、牛敢告辞了。

    来的时候坐轿车，回去的时候只有坐摩托车了。

    好在三人都不胖，摩托又大，完全坐得开。

    进了南门，马铃道：“你俩先回家，我去买点菜。咱们搬过来太仓促，还没温锅哩，今天晚上多弄几个菜，咱弟兄仨喝点，就当自己跟自己温锅了。”

    “你挂着你媳妇吧？”牛敢的话很无情。

    “就挂着，怎么了，不行啊？有本事你也跟桩子似的，弄个媳妇回来呀。”马铃更是无情。

    “找找就比你找的好。”牛敢很不服气。

    “行了，别跟他吵了，刚娶了媳妇新鲜，理解理解……。”

    杨霖拍拍牛敢的肩，劝道。

    “看人家桩子，说的多好？！”

    杨霖和牛敢走了，马铃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叫新鲜啊？以为他是好人哩……。”

    进了家门，发现王家燕、闫金凤和杨萍在正院的天井里“跳线蹦”。

    这是老家流行的女孩子玩的一种游戏。

    所谓线蹦，就是棉线或者毛线缠成的球，有弹性。

    玩的时候，用脚踢给其他人，几个人来回地踢。

    当然，也可以一个人玩。

    类似于毽子。

    杨霖见三人当中，杨萍玩得最好，她最灵活。

    王家燕玩起来最好看，两条大长辫子随着一蹦一跳，上下翻飞，真如一只“燕子”。

    美！

    闫金凤则显得笨拙了些，球到她这里，经常落地，惹得杨萍大笑。

    “也就是刚结婚，才敢这么疯……”杨霖暗暗吐槽。

    “哥！”

    杨萍眼尖，先看到杨霖，丢下线蹦，跑过来跳到杨霖背上。

    “能不能别这么皮？”杨霖嗔道。

    “就皮就皮！”杨萍根本不怕他，还搂住他脖子打晃。

    “萍儿，下来，你哥累一天了。”王家燕道。

    “就不，你俩合伙欺负人。”杨萍道。

    杨霖无奈，背着她进屋。

    “雷子，你哥呢？”闫金凤问牛敢。

    她跟马铃不学好，不叫兄弟了，叫开外号了。

    “买菜去了，说挂着你刚来，吃不好。”

    “是吗？嘻嘻嘻……”

    闫金凤笑了，笑得很幸福。

    杨霖背着杨萍进屋，把她往左边太师椅上一甩：“下来吧你。”

    然后走到右边太师椅上坐下。

    “哥，你喝，掺了点凉白开，正好。”王家燕端了一杯水过来，递给杨霖。

    牛敢见状直翻白眼：“都挂着自己人，怎么也没人问问我喝不喝水？”

    杨霖端着水杯，看着王家燕充满温情眼神，心里也是幸福满满。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很快，马铃买菜回来了。

    “买了块排骨，还有茄子、韭菜、豆角，四个菜。”

    马铃把菜交给牛敢道：“你做吧，你嫂子的手艺不如你。”

    牛敢敢怒不敢言，看了杨霖一眼，问道：“韭菜咋做呀？”

    “炒鸡蛋。”

    杨霖和牛敢又对视了一眼，心里均对马铃有些不愤：“不是为弟兄们了？你是为你自己吧？还怕你媳妇累着。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兄弟，可耻！”

    碍于闫金凤在跟前，俩人谁也没说什么。

    看她笑得那个甜劲，别给她添堵了。

    果然，吃饭的时候，马铃的筷子就没离开过韭菜炒鸡蛋，闫金凤还不停地往他碗里夹。

    这对狗男女！

    十点，杨霖刚脱了袜子，准备上床，王家燕端了一盆水进来：“哥，洗洗脚再睡。”

    “不洗，不洗。”杨霖还真没有睡前洗脚的习惯。

    农村出来的孩子，谁有这种陋习啊。

    “你别动，我给你洗，洗了脚睡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