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我这就派人把庄玉超和他公司的会计抓来，就以做假证为由，先揍一顿，再关他两天，看他还狂不狂？”万胜友兴奋地说道。

    杨霖想了想，觉得不能任由万胜友胡来。

    一是友丰公司的所作所为，以及对石友善的使用，只是让人疑惑，没有半点证据可以证明这些与火灾有关，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

    二是以数目不对为由抓人也很牵强，毕竟人家庄玉超一来就说了，不想给警察局添麻烦，瞒一点数字也是符合他这一说法的嘛。

    “老万，暂时不能动他，不但不能动，还要装作啥事没有才行，以免打草惊蛇。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抓到凶手，只要抓到凶手，再回头找他麻烦不迟。”杨霖道。

    “老弟，你是说，凶手有可能是友丰公司的人？”万胜友问道。

    “从目前来看，不排除这个可能。”

    “好好好，那可太好了。行，我听你的，暂时不动他。”

    对于杨霖的阻止，万胜友不但没有情绪，反而更高兴了。

    杨霖知道，这家伙是想着逮住蛤蟆攥出尿来。

    范胖子很快就回来了，还是一路小跑，带着账册。

    好像不跑，不足以显示其殷勤似的。

    杨霖查看了账册。

    友丰公司一次运输棉包60000包，计300吨。

    而今年全年共运了57次，计34200吨。

    庄玉超说过，棉花是0.18元一斤，那么34200吨涉及金额1230万元！

    这个数字，把杨霖给惊住了。

    一个小小的友丰公司，能用得了这么大量的棉花吗？关键这才十月份，还不到一年，而现在正是棉花收购的旺季，每月花出去的钱，不会低于200万。

    所以，保守估计，到年底这家公司收购总额不会低于1600万元。

    打发走胖子，万胜友看到了杨霖写在纸上的数字，也是一惊：“啊？这么大的金额！怪不得姓庄的不把千把块大洋放眼里呢，果然是个大公司啊。”

    杨霖翻了他一眼，道：“大公司必然有大背景，老万，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别抓不住狐狸弄一身骚。”

    万胜友道：“我知道，多亏了你阻止，否则，我真要贸然行动，弄不好真要弄一身骚。”

    他这叫识实务。

    杨霖道：“无论怎么说，破案是关键，破不了案，说啥都是一场空。”

    “对，杨老弟说得对。”

    正说着，马铃进来了。

    “怎么样，有线索吗？”

    “没有，东墙下的脚印只有两个没对上，其他都对上了，对上的这些人，当天晚上都参加了救火，不是救火队的，就是货场的，也都有证人。”

    马铃的情绪不是很高。

    “两个没对上？”杨霖心中一动：“代山、代岭的比对了吗？”

    “比对了，不是他俩。”马铃道。

    “会不会是齐河的？”万胜友问道。

    “现在是收棉旺季，按说他们应该会来送货……”

    话还没说完，杨霖透过窗户看到高玉强匆匆走进分局。

    杨霖笑道：“山东人邪，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了。”

    高玉强进了办公室，对万胜友道：“万局长，齐河那帮人来了，在六号仓库卸货呢。”

    “六号仓库？怎么去了六号仓库？”

    “三号仓库一时半会儿修不好，而棉花不能放到露天地里，所以庄经理就租了六号仓库。”

    “高副队长，你看清了吗？是跟石友善打仗那些人吗？”杨霖问道。

    “是，我看清了，绝对是他们。”

    “那咱们过去？”万胜友问杨霖。

    “让刀子过去吧，咱们不用去了。”杨霖道。

    “好。”马铃明白杨霖是什么意思，答应一声跟高玉强走了。

    万胜友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杨霖不去调查呢。

    “放心吧，绝对不是齐河的。他们如是凶手，不会露面。”杨霖道：“让刀子过去比对一下脚印就行了。”

    ……

    正如杨霖所料，半小时后马铃回来了。

    “不是他们，脚印对不上。”

    杨霖当即站起来，道：“刀子，回局。”

    “老弟，怎么这就走？”万胜友问道。

    “现在的线索都断了，再呆下去也没有意义。我回去找老黑，看看他那里有没有进一步的发现。”杨霖答道。

    临出门，杨霖又嘱咐一遍：“老万，在没有接到我的通知以前，千万要稳住啊。”

    “老弟，你放心吧，我等你通知。”

    ……

    杨霖没有回局，而是和马铃回了家。

    家里只有闫金凤一人，王家燕和杨萍都去上学了，还没回来。

    二人把警服脱下来，找出棉衣换上，又戴了围脖、棉帽、棉手套，外罩风衣。

    闫金凤看他二人这身打扮，知道是要出远门，连忙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呀？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不回来了，告诉燕子一声，我们出趟远差，最多两天就回来。”杨霖道。

    “牛敢还没回来，你们又要出差……。”闫金凤很有些不情愿。

    马铃道：“凤儿啊，我们这工作就这样，没早没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任务了，不可能跟别人似的，按时上下班，不要担心，等燕子和萍儿回来，你们早早关门睡觉。”

    “嗯，你们早去早回。”……

    杨霖和马铃在路上都已经说好了，他们要去肥城代家镇。

    在杨霖看来，所有的线索只有代山代岭兄弟俩没有调查了。

    虽然他们有两双鞋，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如果他们是凶手，不排除用别人的鞋子代替的可能性。

    至于为什么要去代山镇而不是等他们回来，是因为杨霖对友丰公司的棉花去向产生了极大怀疑。

    他不认为一个公司会有那么大的棉花用量，再考虑到青岛的特殊性，杨霖有理由怀疑，友丰公司有将棉花运往日本的可能。

    要知道，棉花之所以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不仅仅可以制造棉衣，更重要的，是制造先进火药的主要原料。

    如果杨霖的设想成立，那么，友丰公司就极有可能跟日本人有关。

    所以，本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纵火案，在杨霖心中陡然上升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位。

    他必须解开这个真相，所以，必须亲自走一趟肥城。

    期望有所收获吧。

    当然，他也可以等牛敢回来，但又怕牛敢查不到友丰公司的真相，再错过调查代山、代岭的最佳时机，那可就疥蛤蟆过门槛——蹲腚又栽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