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破敌就埋在这了？”

    秦武和许连营以及卫鞅走到众人中间，然后定住脚步，打量着坟墓。

    这坟墓着实寒酸了一些。

    就有个土包，和一个木板立起来的简易墓碑。

    而在坟墓前，身穿白麻的信灵玉正跪在墓碑前，眼神盯着墓碑，一言不发。

    “是埋在这了。”

    卫鞅指了指信灵玉，道：“坟墓是信姑娘自己挖的，双手磨得都是血迹，我们几个文官后来也帮着挖了个坑，匆匆埋了。”

    卫鞅并非是对秦破敌有什么好感，只是他觉得秦破敌到底是王族，让他曝尸荒野也不是回事。

    闻言，秦武什么也没说，走到坟墓跟前，打量着墓碑。

    “大王是不是看这墓不顺眼？要不然末将把他挖了！”

    许连营上前拱手道。

    “不可！”

    听到这话，秦武还没反应，信灵玉则是惊恐的站起来，护住坟墓。

    此时的信灵玉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她披头散发，脸上是两道红色的泪痕。

    看得出来，她哭了许久。

    “你说不可就不可？凭什么？”

    秦武冷声道。

    “你……你要想挖坟，先把我杀了！”

    信灵玉仍旧是护在墓前，拒不退让。

    “算了，不挖了。”

    秦武看向坟墓，道：“秦破敌数次坑害于我，这是罪，但他率领军队数次作战，在以前的几次战争中立下功劳，这是功，给他个坟墓也不过分，更何况是这种山野之间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的坟墓，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听到这话，信灵玉长长的松了口气，向秦武道谢：“多谢大王愿意放过他。”

    “不要谢我，谢你自己吧。”

    秦武看着信灵玉，淡淡的道：“秦破敌和妖后都被杀了，我也就不在乎他们的事了，如果不是你为他收尸，那他躺在王宫的阶梯上发臭了也没人在乎。”

    秦武是同情信灵玉的。

    这是个悲催的女人，早先和当质子的秦破敌一见钟情，但因为各种原因两人没能在一块。

    后来秦破敌改了性子，变了一个人，两人再次重逢，又因为怕信灵玉变成软肋，而对她态度冰冷。

    这就是个异界神州苦情戏。

    “多谢大王开恩。”

    信灵玉再次道谢。

    秦武转而看向卫鞅，命令道：“改日在这建个茅草屋，她乐意守着那就守着吧。”

    “是。”

    卫鞅拱手领命。

    看完了坟墓，秦武转而看向王族众人。

    他来到秦玉的跟前，笑着道：“二哥，好久不见，本王来咸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怎么不来和我叙叙旧呢？”

    这笑容看的秦玉心里发冷，他当即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罪兄不敢见大王！秦破敌那逆贼窃国数日，罪兄却不敢做些什么，实在有愧于大王！”

    “不用有愧。”

    秦武的笑容消失，冷声道：“你就是个随波逐流的废物罢了，哪边风大你往哪边倒，像你这样的废物什么也做不了，本王也不会迁怒于你。”

    “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罪兄是废物！是废物！”

    秦玉使劲的磕头。

    “但也正是因为你是个废物，本王还在咸阳的时候，你也没能做什么，顶多是说本王几句坏话，倒是干不出向秦破敌那样，把本王送去西凉等死的事。”

    秦武道。

    “大王英明！”

    秦玉身后，一个妇人站出来，跪在地上道：“大王英明，当初您去西凉的事情都是秦破敌和白玉茹那个贱人鼓动的！”

    说话的人是秦玉的生母，秦瑞的第二个妃子，韩妃。

    韩妃是韩国人，是韩公的第九个女儿，人微言轻。

    “你是没参与这事，但本王记得，当初在宫里的时候，你也没少排挤我和我母后吧？还记得那年冬天，你因为一件小事，逼我和母后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晚上的事吗？”

    秦武道。

    “蠢妇有眼不识泰山，当时未能看出大王乃是人中龙凤，故做了一些蠢事，还请大王开恩！”

    韩妃大声求饶。

    “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秦武淡然的摇了摇头，然后朝卫鞅道：“这两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韩妃送去铁熔城奴司做工，秦玉送去劳工团吧。”

    “是。”

    卫鞅领命，然后用可悲的目光看了秦业母子二人一眼。

    按照西凉的规矩，犯了罪的普通人最高的刑罚是死，而世家豪族和贵族中的男性是死，女性则是免于死罪的，会被赐给立了功的士兵或将领。

    所谓奴司，是铁熔城的一个部门，专门把犯了大过错的人登记在册，然后让她们在铁熔城各个工匠坊中从事缝纫衣服的工作。

    这个惩罚有点轻，但韩妃怎么说也是先王之妻，把她送给将领和士兵肯定是不行，但不处罚更不行，就只能让她去铁熔城了。

    至于秦玉即将被送去的劳工团，这是犯了虽重但不至死的罪过的人的去处，去西凉环境最恶劣的地方修建要塞或者防御工事，死亡率极高。

    “劳工团是什么地方？”

    秦玉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是好地方，大王对你开恩了。”

    许连营笑着走上前去，然后抓住秦玉的头发，一脚给他踢到一边去。

    随即一名士兵上前，将秦玉和韩妃一起五花大绑，带走了。

    有了秦玉和韩妃这两个前车之鉴，剩下的王族们都是极为悲观绝望。

    秦武看向这些人。

    这里面有不少是他认识的，也有不少是不认识的。

    秦瑞也并非只有他秦武和秦玉以及秦破敌三个儿子，而是一共有十三个。

    和秦武有过矛盾的，基本上就秦破敌和秦玉这两个，剩下的他也只是偶尔见过，并未有什么矛盾冲突。

    “大王还记得我吗？”

    一个带着孩子的老妇人上前一步，朝秦武道：“小的时候我曾为大王缝制过东衣。”

    “七姑？”

    秦武认出了眼前的老妇人。

    这老妇人是秦瑞的兄弟姐妹中的一个，她并未被远嫁到其他诸侯国，而是被留在秦国，只不过命运坎坷，丈夫死了，儿子也死了，就剩个孙女。

    对于她，秦武还是挺有好感的，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冬天没衣服穿，正是这七姑给他织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