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煎吗？”楚老爷子拄着棍子慢悠悠地来到楚灵身后。

    “必须得会啊！”楚灵笑嘻嘻地转头，阳光下，楚老爷子银发闪闪发光，看上去既温馨又温暖。

    有点想姥爷了呢。楚灵心想。

    那个时候，姥爷还能走路，每次都拄着根棍子，颤巍巍地倚着门，在阳光里笑。

    这个画面，早已深深刻在了楚灵的脑海最深处。每当她回忆起来的时候，总是会感觉很甜蜜很甜蜜。

    挽起袖子，楚灵先找了张草纸，将鱼表面的水擦干净，然后又抄起菜刀，在鱼的两面各划了几刀。

    在她做这些的时候，楚老爷子一直默默地看着，不时点一下头，以示对楚灵做法的认可，再低声说上几句什么。

    画面温馨又和谐。

    接下来，楚灵小心地切了几片姜，在锅里擦了擦，之后才放了些油到锅里，等油烧热后，捏了些盐，均匀洒在锅里，最后提起鱼，小心放到了锅里。

    “这是避免鱼破皮，也避免了鱼粘锅吧？”楚老爷子到底是识货的，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诀窍。

    “不错，正是这样。”楚灵点头：“这鱼挺大的呀，爷爷你从哪里弄到的？”

    “离这里一百多里的地方，有一片湖。以后有空了，爷爷带你去钓鱼。”楚老爷子乐呵呵地说。

    “还没退休就想着退休后的生活了？爷爷您今年才五十多吧？”楚灵撇嘴：“一点都没有活到老，奋斗到老的觉悟！”

    “呵呵，都六十多啦！”楚老爷子捋胡子，他的胡子已经几乎全白了。

    “有没有纳妾的想法？”楚灵开玩笑。

    楚老爷子瞪眼。

    “身体可还行？”

    楚老爷子扬起了手中的棍子。

    楚灵抱头作鼠蹿状……

    “鱼做好啦！”楚灵赶紧转移话题，不然老爷子要揍她！

    “挺香的。”楚老爷子闻到鱼的香味，脸色这才好了些。

    “那当然，这鱼可是有咱们好几个人的辛苦劳动在里面，必须得香！”楚灵说着，拿筷子给鱼翻了个身，见两面都煎成了金黄色，于是拿铲子将鱼盛了盘。

    “告诉你奶奶，就说我今天晚上在你们这里吃了。”楚老爷子吩咐小环。

    小环飞快地跑着去报信去了。

    “奶奶今晚估计要吃醋啦！”楚灵乐呵呵地忙着摆桌子放碗筷。

    在煎鱼的时候，小环已经将饭做的差不多了。楚灵决定再炒个青菜，凑个一荤一素。

    “日出又日落，深处再深处。一张小方桌，有一荤一素。”

    楚灵唱。

    唱着唱着，楚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抬着头，望着远处的天空怔怔出神。

    “小姐，你唱什么呢？挺好听的，能教我吗？”小环笑嘻嘻地跑了进来，手里还带了一壶酒，一盘菜。

    “老夫人说老爷每天都要喝杯酒，让我带酒和菜过来。”小环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将菜摆到了桌上。

    菜是花生米，酒是自酿土酒。

    “虽然是自家酿的，但喝的挺香的，还不醉人。”楚老爷子介绍手里的小酒壶。

    楚灵幽幽地说：“您这算是洒狗粮吗？”

    “哦？哈哈哈！我老婆子到底还是疼我的。”楚老爷子很得意，给自己满了一杯，然后犹豫了一秒：“你跟陈家那小子……”

    “别提他了！烦！”楚灵下意识地划拉过酒杯要喝，结果楚老爷子劈手夺了过去：“小孩子别喝酒！”

    “姐姐我……我都成年了好不好？”楚灵指的是自己已经到了及笄之年。

    “未满十八周岁就算未成年人。”楚老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夹起一颗花生米，美美地嚼了起来。

    “您老人家还有牙没？”楚灵探头往前一看，结果被老爷子明晃晃的牙口给晃了眼：“真白真整齐！”

    “爷爷当年也是个大帅哥！”楚老爷子得意。

    “切！”楚灵嗤之以鼻。

    今晚的晚饭，爷孙二人都吃的很欢乐。

    毕竟两个都是穿越者，彼此之间的聊天梗、内容话题什么的都很有一致性，所以楚灵和爷爷越聊兴致越高，越聊越觉得彼此很有知己感。

    只有小环，一个人听的云里雾里，偏偏两人谈的话题她又非常想听。

    等到爷孙两人聊啊聊，聊到都有些乏了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楚老夫人已经差人请了三次，每次都被老爷子给喝斥了回去。

    “爷，您这次真的要去侍寝去啦！已经第四次啦！”楚灵咯咯咯地笑着打趣楚老爷子。

    “什么侍寝！你宫廷剧看多了吧？”楚老爷子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女的，又不是妃子。”

    “呵，爷啊，明天想吃什么？”楚灵问。

    “油条，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油条啦。这个大荣王朝虽然繁荣，可也还没有繁荣到可以随便吃白面的程度。”楚老爷子很是感慨。

    “油条啊，我记得怎么做。”楚灵思索了一下，菀尔一笑：“就是怕奶奶嫌弃我浪费食材。”

    “她敢！”楚老爷子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再说了，吃的东西，算什么浪费！”

    “那就这么说定了。”楚灵站起身，招呼小环一起搀扶老爷子起身。

    送走老爷子，楚灵和小环一起洗脸刷牙，准备睡觉。

    说到刷牙，楚灵特意观察了小环，小环是拿手指蘸了粗盐在嘴里搅动的。

    “没有牙刷，要用手指……”楚灵怨念无比，但为了口腔健康，还是学着小环的样子，简单刷了牙，漱了口。

    “睡觉去吧！”楚灵已经有些困了。

    “我去铺床。”小环作为丫环，尽职尽责地去服侍楚灵。

    躺好之后。

    “小环，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楚灵在黑暗中问。

    月光将窗子照的一片光亮，屋子里静谧安详。被窝也很温暖。

    “愿望？什么叫愿望呀小姐？”小环问。

    “就是你这辈子最想做到什么样的事情。比如你想吃最好吃的东西啦，去最美的地方玩啦，嫁给最喜欢的人啦之类的。”楚灵说。

    “那我想……治好我弟弟的腿。”小环说：“他从小就不能动，我娘说他这辈子都不能走路。要是，他能走路的话，我不知道娘会有多高兴。”

    “哦。还有呢？”楚灵又问：“你就不想为你自己许个什么愿望吗？”

    “我自己？”黑暗中，小环的眼睛亮晶晶的。良久，她轻轻摇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