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一晚营业
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楚灵和小环一齐动手,用力地将“来了个客”的厚重大门关上。
“小姐,咱们今天开业开的好成功啊!”小环仍然非常兴奋,因为刚才她管收钱。
收钱的时候,一文一文地数,她越数越是兴奋,越数越有干劲!
十文,二十文……一百文……
“我都记不清收了多少文钱了!小姐,我们现在来数钱吗?”小环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呀。”楚灵坐到桌子旁,支着下巴,乐呵呵地看小环在那里兴奋地忙活。
她看小环从身上取下一个巨大的褡裢,啪地一声落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环不管不顾地跨坐到倒放着的椅子上,趴着椅背,两眼放光:“小姐,你猜我们收了多少?”
“两百文?”楚灵大概想了一下,说了个数。
“我猜更多。”小环说着,动手将褡裢的口弄开,哗啦啦将所有的钱都倒在了桌上。
就着油灯,那堆铜钱看上去黑黑的,但小环却仿佛看见了一堆的光!
“十文,二十文……一百五十文……两百文……”数到这里,小环迅速抬头,看了楚灵一眼,咧嘴一笑:“小姐,比二百文多呢!”
楚灵不说话,只是支着下巴,看着小环,笑。
“十文,二十文……三十一文!”小环扬起头:“小姐,咱们今晚一共收了两百三十一文!”
“你想不想当会计?”楚灵支着下巴,看着小环在那里开心,自己的心里莫名的也有些欣喜。
毕竟,这是自己劳动了一整天的成果啊!
从选店,到选材料,再到亲手烹制,端上桌供客人品尝,再到结帐收钱,微笑送客人离开,打扫卫生……
所有的工作都由自己和小环一起完成!
一丝不苟的那种!
而现在,早已全身疲累欲死的楚灵,只想安安静静地滚到自己房间里,关上门,蒙上被子美美地睡一觉!
一觉睡到大天亮的那种!
“会计?算帐先生吗?我不会呀。”小环头疼。
“我教你,从认字开始,从123开始。”楚灵说。
“真的吗?小姐你真的肯教我?”小环大喜,当即站起来,长揖到地:“拜见先生!”
“快起来……呵……困死我了。我们赶紧收拾一下,回家去!”楚灵拍着呵欠说。
“好,我们快点回家。”小环说着,麻利地将桌上的钱都收起来藏好,就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小姐,外面天都黑透了。”
“没办法,只能走夜路了。我们快点走,一会就能到家。”楚灵叹气:“明天跟爷爷借头驴子,咱俩一起骑。”
“家里那头小毛驴……”小环因为天天早上出去背筐割草的缘故,对家里的各种家禽家畜都很熟悉,当即摇头:“毛毛的牙口还轻,驮一个人行,两个人怕是驮不动。”
“那就没办法了。”楚灵叹气,叹着叹着,气成了呵欠。
今晚没有月亮,楚灵和小环手提着手,小环脖子上还挂着褡裢,一路快步小跑,时不时的还会聊上几句。
“听说这边都是坟地……”
“我爷爷曾经讲过一个鬼故事。”
“哇,你别说了!”小环的声音颤颤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明显被吓的不轻。
“鬼这种东西,”楚灵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你现在还小,等你上了年纪才会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小环又下意识地东张西望了一眼,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风在呼呼地吹,深秋季节连虫子叫声都没有了。
“你所害怕的鬼,其实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人啊!”楚灵叹气。
“嗯?”小环不明白。
“就比如说,有一对夫妻非常非常地恩爱。结果有一天,女的去世了,男的伤心欲绝。这个时候他是不是非常渴望再见到他的妻子一面?”
“是。”
“可是,若是他的妻子出现的话,会不会吓到别人?别人看见了会不会害怕?”
“会。”
“可是,这种事情终究是不会出现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楚灵叹了口气:“那位男子,就算是等到头发全白,等到牙齿全掉,也不可能会等到他妻子的鬼魂出现了。”
“这就是我所说的,你所害怕的鬼,是别人梦寐以求而不可能见到的人。”
小环沉默了。
耳旁依旧有风在刮,在吹,在发出各种怪异的声响。
可是小环却只感觉自己的内心无比的激动。
她觉得自己不害怕鬼了!
甚至,她浮想联翩,开始想像起四下的荒地里究竟埋葬着多少美丽的故事了。
“这里,或许有一对老夫老妻,他们互相搀扶着,度过余生之后,就被埋在了这里,长相厮守。”小环指着路的左边。
“呵,怎么就不能是老头强娶少女,一树梨花压海棠?”楚灵撇嘴:“或许是个悲伤的故事呢?男的强娶,女的伤心一悲子,到死也不能逃开,还是被合葬到一起,继续在地底下悲伤绝望?”
“小姐,”小环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怎么感觉你总是很……”
“戾气重?”楚灵问。
“挺……丧气的。”小环说。
“我很丧,但我对生活也没有失去希望。生活还是美好的。有那么一句话你有没有听过?叫做,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终归还是你们的。你们就像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吧啦吧啦。”楚灵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而是换成了咯咯咯的大笑。
“小姐,你有的时候说话很有道理,有的时候又毫无道理。”
“矛盾嘛,每个人都是矛盾的结合体。要是全都一帆风顺,那有什么好玩?”
“你有没有听到狗叫声?像不像旺财?”小环耳朵尖。
“旺财!”楚灵大喊一声,远处的狗叫声更加响亮,随后一路小跑的旺财就出现在了村口。
“旺财!”小环也跟着叫了一声,旺财立刻就飞奔过来,欢喜的模样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开心。
“看它的尾巴,都快要甩到天上去啦!”楚灵也很开心,仿佛旺财围着她转几圈之后,她一整天的疲倦都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