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在门内搜集消息，启程之前，就已经怀疑过吕义了。不过经过调查，吕义当时正在山中潜修，未曾下山，绝无作案时机。”

    “当然，这不能排除买凶杀人的嫌疑，所以我还是准备将吕义的交代告诉你们，以免不必要的猜忌。不过此事有关我派弟子的脸面，希望二位可以保密，最好也不要见诸笔端。”

    姜心水的话让两人愈发好奇，黄华立刻道：“我没问题。”

    金钊面色凝重地想了想，终于道：“如非关键，向上汇报进展的时候，我可以适当省略。我个人可以绝保证不会外传。”

    “二位的话我信得过。据吕义交代，他并不知道郭倩本性。郭倩骗他她还是处子之身，吕义竟信以为真！有关郭倩的风流传闻，其实外面并非很多，吕义又是个潜心修炼的，是以丝毫不知。”

    姜心水说完，就连金钊也不禁又尴尬又好笑，毕竟郭倩是碧城派弟子。

    只有黄华是真的憋不住笑意，他还很坏心肠地戳破道：

    “吕义潜心修炼，不知道也就罢了。其他人难道一个知道的也没有？恐怕是故意想看他出丑吧？去年的内门魁首，嫉妒的人肯定不少。啧啧，贵派的修行氛围，真是教人不敢恭维啊！”

    这话黄华不说出来，也没人拿他当傻子。但他却非要说出来，生怕别人不讨厌他似的！

    姜心水哼了一声，向金钊道了一句“下午见”，便甩袖子走了。

    黄华看着她负气而去的背影，尤为高兴。

    金钊奇怪道：“你为何故意惹她生气？”

    黄华笑道：“说实话，我有点看不过她的气势。那个什么‘百案无悬’的名声，我反正是不信。”

    金钊笑笑道：“这话若是叫别人听了，只会觉得黄兄是在嫉妒。”

    黄华狡黠一笑，“但是金兄并不会这么觉得！”

    金钊白了他一眼，“她毕竟是女子，咱们且让一让吧！”

    黄华毫无风度道：“我让了她，谁来让我呢？”

    金钊摇了摇头，“没人让你。我们赶紧下山去吧，让我们的江湖朋友赶紧忙起来，争取半个月内了结此案。”

    “这是景掌门给的期限么？”

    “这是我争取到的期限。”

    ……

    居有竹，人不俗。

    然而竹林虽好，也需善用。如果用错，反而俗不可耐。好在想要用错也算不易，或后院临墙，或大门两侧，都算不错。

    然而不知是主事之人审美有缺还是如何，办公处种的竹林，偏偏挡住门户，弄出左右两条通路。

    上山十年，凡响第一次踏足此处。

    人生地不熟，凡响没有冒失乱走，而是先向门口负责通禀的弟子道明了来意。

    不多时，他便被引至了一处房间。

    这房间从外面看平平无奇，门一推开，便有一阵浓郁檀香铺面袭来。

    凡响正欲张口问候，却不禁愣了一瞬。因为屋内并非一人，而是两个。他没有见过龙主管，不好乱叫，只好恭敬行礼，道：“弟子凡响，来找马主管。”

    靠门落座的一个又白又胖的男子冲他招了招手，笑道：“过来吧！”

    凡响进门站定，还未开口，白胖男子先给他介绍起了身边明显比他还要胖出许多的另一位男子：“这位是龙总管。”

    凡响心中一阵厌恶。门派之中，有些长老虽然掌权，却不肯操劳，将事情交与总管、主管来办。有权就有油水可捞，是以两人都吃得白白胖胖。

    总管官职在主管之上，是以龙总管比马主管胖上一圈。他们身上的肥肉就好像是地位的象征一般，等级森严。

    凡响无意奉承讨好，只淡淡地问候道：“龙总管。”

    龙总管瞟了他一眼，爱答不理。

    马总管心道：“这个凡响好不知趣，没有礼物也就算了，连点好话也不知道说。哼，难怪崔鲸要推荐他，也是个死心眼干活的！

    “你今天来所为何事？”马总管故意拿腔作势，一边问话，一边伸手端过了茶杯。

    “弟子决定离职，做到这月结束就挂名下山。”凡响不急不躁道。

    “咳咳咳咳……”马总管差点一口茶水喷出，勉强咽下，嗓子也不舒服，扯着咳了几声。

    “你要下山？”马主管惊讶地问道。

    “是。弟子自上山以来，在屠宰处已经做了十年，有挂名下山的资格了。”凡响既是解释，也是提醒。

    碧城派对门下弟子极为宽容，杂役弟子有做满十年的，可以挂名下山，不受限制。三年之内回山，仍是杂役弟子。

    当然，不到十年便厌倦了山中生活，想要下山也可以，只是没有回头这一选项而已。通常会走此路的，都是些家资颇丰，后路无忧的人。

    马主管在这个位置坐了二十年了，自然知道凡响口中所说的弟子福利。

    “你怎么会突然想要下山的？莫非崔管事没跟你透过口风，他就做到这个月为止了。他走之后，屠宰处负责人的位置可就空出来了。他可是跟我郑重推荐了你。”

    这种事情，崔鲸自然早就告诉凡响了，也告诉他要拿到这个位置，需得给马主管送上十万文的好处。

    崔鲸知道他不是乱花钱的孩子，但还是提出说要是没有可以先借些给他。用崔鲸的话说：“千万别不舍得花钱，这可是个肥缺，可别弄丢了！”

    诚然，一个月两万多文的薪水，花十万文能够拿下绝对不亏。要是一个多月前，凡响真的会捏着鼻子认了，左右不过替人白做小半年，长期总归是他赚。

    但是现在别说长期，他根本是朝不保夕！

    “崔师傅跟我说了，但我还是决定要挂名下山。”凡响生硬道。

    马主管立时面露不悦，闭口不言。

    这时龙总管倒是说话了，好像是为了证明下他的能力似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

    “小伙子，你现在还是一个月多少钱？起始肯定不超五千文，十年一年涨二百，也就涨两千文。算你七千文，屠宰处的负责人，一个月两万文！你去打听打听，山下什么工作能给到这个数？就算是七千文，山下也是少有的喽！”

    “你别想着还能回头。年年那么多杂役弟子，哪有那么多工作给你们分！一时轮不上也是有的，万一不巧拖过了时限，身份弄没了，那可啥都没了！”

    “十年正好已经有资格在山下购置房产了，积蓄不够够门派可以提供借贷，每月才一分利。房子有了，工作又前途光明，找个漂亮老婆还不是喝杯茶的事！等再过几年，生几个大胖小子，小日子不要太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