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一夜船翻
哐当,宋祥娜关上门,然后立马转身跑着下楼。
今天是她去西塘镇上班的日子,她可不想第一天就迟到。
而且今天还是开业大吉的店庆,会有好多人到场,自己作为前台,应该早点过去做准备。
于是她提前了一个小时出门。
天空很晴,蓝的通透,像是一块巨大的宝石。
出租车一路疾驰,四十分钟后便开到了西塘镇。
宋祥娜看了眼时间,才刚刚八点十五,心想以后可以八点出门。
能多睡一会儿,真开心。
“宋祥娜,你怎么来这么早?”
刚装修好的店铺,郑谦正在屋里闲逛,看看是不是还需要置办些东西。
“啊,郑总,您怎么这么早。”
宋祥娜吃惊于自己竟然不是第一个到的,但下一刻就被屋里的装修风格所吸引。
如果不看办公场地的大小,这里简直就是第二个菜了个菜。
装修风格一模一样,办公桌和座椅一模一样,一旁的休闲吧更是一模一样。
咖啡机、净水器、微波炉、电冰箱,全都一模一样。
起初她还以为来镇上办公,就再也享受不到菜了个菜的办公环境,但眼前的一切,让她彻底放心了。
“郑总,您这是开了一个分公司吧?”
郑谦点了点头:“你说对了,这就是分公司,虽然是同别人合伙开办的,但在我心里它和菜了个菜一样,所以以后你在这里当前台和行政时,心里千万不要觉得不平衡。”
“没有没有,我觉得这里和菜了个菜一样好。”宋祥娜连忙摆手。
“没事,如果心里感觉到不平衡,千万别不好意思说,憋在心里多难受。”
“郑总,我真没有觉得不平衡。”
郑谦嘿嘿笑道:“不用担心,你说出来我也不会听,我就怕你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坏了。”
宋祥娜本来心里还觉得挺暖,但此刻真想骂人。
“好了,开心点,以后这就是你的工位了,顺便给你安排个任务,两周之内给我招满三十人,美工、客服、运营、仓储等等,如果有不明白的就自己上网查,或者多和郝晶芳她们交流。”
“啊?两周招到三十个人?”
宋祥娜有些心虚,就是在菜了个菜,两周之内也没招过这么多人啊。
“别害怕,这可是锻炼你的好机会,等你成长起来后,没准就能当店长呢。”
郑谦不动声色地画了一个大饼。
“好的郑总,我一定会努力的!”
宋祥娜干劲十足,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当店长的美好时光了。
没多久,郝晶芳和乔思远也到了。
这段时间她们两个可累坏了,终于赶在郑谦要求的时间节点前完成了整个店铺的装修。
“郑总,庆典公司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对方会在九点半过来布置场地,十一点开始,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新店开业怎么能没有庆典,这该花的钱不能省,不该花的钱,那也必须得克服困难找理由花。
“很好,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我就不掺和了,加油,好好干,开业庆典结束后你们每人都有红包。”
“谢谢郑总!”
三个女生充满欢喜,都觉得能有这么大方的领导,真是自己职业生涯中的幸事。
郑谦没有多呆,交代完一些事情就来到对面的快递店邀请大家中午店庆的时候一起过去热闹。
“郑谦,这个店不是刘凯和一个投资人合伙的嘛,开业大吉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没见到他们?”
魏娟娟一边在本子上记录张启超和张亮的快件,一边不时地看向对面的鑫鑫向荣咸鸭蛋。
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但现在整体全装修完了,论外观,竟然比旁边的农业银行还要气派。
就卖一个咸鸭蛋,整的这么高大上,有这必要吗?
“还不到点呢,过会儿他们就来了。”
昨晚郑谦就通知了刘凯一家今天开业店庆,到时加上赵大爷家,他们三家都会过来。
另外菜了个菜则是赵伟敏出席,让她过来就是来骗老爸老妈的。
这样自己就可以藏在后面,没人知道郑总是谁。
郑谦也给镇政阜的徐芳打了电话,但不巧的是对方正在下面的村子里弄租地的事,抽不开身。
虽然有那么一点遗憾,但郑谦并不在意。
相比开业店庆,当然还是上次拜托的租地一事更重要。
现在徐芳就在熟悉这么方面的工作,所以郑谦对一周之后的进展充满希望。
“郑谦,我刚才怎么瞧着你像老板似的啊。”顾梦瑶调侃道。
鑫鑫向荣咸鸭蛋店有个大玻璃窗,之前郑谦和宋祥娜三人说话的场景全被她看到了。
幸好隔着一条街,看不清,也更听不到。
郑谦解释道:“怎么可能,我要是老板,以后你们的咸鸭蛋我全包,我就是给她们传达一下真正老板的慰问,另外我就是跟着凯哥投资了一点点,顶多也就是参与分红。”
“那也不错啊,跟咱们这些同学相比,你算是最成熟的了。”
“行了,甭夸我了,我可是会当真的。”
郑谦呵呵一笑,转移话题道:“顾梦瑶,你爸的生意怎么样了?没出什么意外吧?”
现在过去了一周多,郑谦不确定当初听到的对话究竟是不是针对顾开山的。
他现在很担心顾梦瑶家破产的事情会提前。
因为他知道自己此时可没有能力力挽狂澜,所以只能期望是自己多想了。
顾梦瑶叹道:“何止是顺利啊,我爸现在每天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而且每晚回来都是一身的酒气。”
老爸的事业能够再上一层楼,顾梦瑶自然是高兴,但她有些担心老爸的身体吃不消。
如果为了挣钱把健康搭进去,她觉得不值。
郑谦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三人聊着天,没多久来参加开业庆典的人就到齐了。
整个门店被庆典公司装扮的喜气洋洋,随着几声礼炮炸响,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凑热闹。
“这是个什么店,怎么这么大?”
“上面那不写着嘛,鑫鑫向荣咸鸭蛋。”
“我当然看见了,我是问难道就只卖咸鸭蛋?”
“好像是,我听别人说这是一个淘宝网店。”
“我觉得这老板是疯了,这得赔多少钱啊?”
看热闹的人群全都小声讨论,谁也不知道开这个店的人是怎么想的。
不过刘凯的母亲倒是高兴的哭了,拉着赵伟敏的手不停地感谢。
赵伟敏本来也搞不懂郑谦为什么非要弄这么一个咸鸭蛋店。
但此时看着刘凯的母亲,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郑谦站在人群中,仿佛和这个店一点关系都没有。
热闹过会,鑫鑫向荣咸鸭蛋就这么正式开业了。
“赵大爷,这个店您还满意吧?不把店面搞大一点,我都觉得配不上您那咸鸭蛋的手艺。”
“可以了可以了,我听刘凯说这店投了不少钱,我担心咱能挣回来吗?”
“赵大爷您就放心吧,到时本钱不但全能挣回来,您和刘凯还能参与分红,而且等以后生意好了,我赵哥和嫂子也可以回来跟着干,妞妞也就可以天天看到爸爸妈妈了。”
赵大爷闻言激动地连连点头,儿子和儿媳如果能回来,一家人天天在一起,想想都幸福。
就在鑫鑫向荣咸鸭蛋这边满是喜庆的时候,顾开山那边却是愁容满面。
早上到办公室的时候,就接到下面人的电话,说公司的一辆冷藏车出了车祸。
车子侧翻自燃,整车货全废了,甲方要求三倍赔偿。
按理说这种情况保险公司要是赔付的,可最近顾开山手头紧,于是买的保额连货物的原价都包不住,更何况合同上的三倍赔偿。
事情已经出了,后悔也没用,这点顾开山倒也想的开。
反正贷款已经下来了,三倍赔偿也就不到一百万,自己还是赔的起。
然而没等他平复多长时间,事故忽然接二连三的出现,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顾总,咱的制冷车忽然不制冷了,现在就在高速上怎么办?”
夏天,三十多度的高温,而且还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高速上,这一车的货怕是要保不住了。
“顾总,往临城运的那趟车跟别人撞了,司机下车检测的时候忽然发现也不制冷了,怎么办?”
“顾总,又有一辆车的制冷设备坏了。”
“顾总......”
如果只有一辆车的制冷出现问题,那应该就是坏了。
但公司买的那批制冷车一时间全都出了问题,那一定就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报警!必须报警!
顾开山第一时间想到的办法就是立马报案,只要警察找出幕后策划这一切人始作俑者,那自己的损失就还有追回来的可能。
十几辆车的货物,光是赔偿额,顾开山心里一算,那就要小两千万!
这么多钱,就是卖车卖房,然后再加上这么多年攒下的存款也不够啊!
一夜回到解放前,顾开山慌了,拿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
究竟是谁在背后搞事?
他想不出来。
现在盯上冷链市场的人太多了,为了利益,谁都有可能在背后捅刀子。
此刻他有些后悔了,自己确实太冒进,应该一步一步慢慢来才对。
早知道真该听老婆和女儿的话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
顾开山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老陈,我被人阴了,冷链车被人做了手脚,货全没了,我得赔两千多万。”
“什么!”电话那头的人也很惊:“知道是谁做的吗?有证据吗?”
“我就是不知道是谁干的才给你打的电话,我已经报案了,希望警察能查出什么吧。”
“老顾,你先别着急,我给你打听打听,等我信。”
挂断电话,顾开山整个人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虽然他知道对方既然敢这么干,那就一定有恃无恐。
但他还是存有那么一点希望,希望警察能够破案。
两千万,他是真的赔不起啊!
看着墙上的钟表,顾开的心里每一秒都是煎熬。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只能任由绝望的寒流在体内肆意奔流。
仿佛过来一年,老陈终于打来了电话。
“老顾,我没打听到,你赶紧想想最近都招惹谁了。”
“我最近招惹的人多了。”
顾开山没有说谎,冷链市场就那么大,他的份额大一些,别人的就得小一些。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得罪的人可就真多了去了。
“哎呀老顾啊,事情既然都发生了你也别太纠结,我损失的那批货你就先别赔了,先想办法度过眼前这一关。”
“老陈,这一关我怕是过不去了。”
“瞎说什么呢,我试着帮你联系联系那些货主,我组个饭局,能少赔点也行。”
“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再次挂断电话,顾开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窗外艳阳高照,他只觉得自己是坠入了冰窖,浑身冷的彻骨。
一想起前几天还跟女儿信誓旦旦地说事业翻红,不出两年定能挣出三千万,跟老婆撒谎说只贷款了一百万。
可转眼之间竟是将整个家底都陪了进去。
顾开山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是自己的贪婪害了全家。
外面的太阳从正中落到西边,天空变的昏暗,直到月亮挂上夜空,公司所有人全都走光。
顾开山依然坐在办公室里,脑海里乱成一锅浆糊。
老陈那边已经打来电话,只有一个客户同意原价赔偿,其余的全都推脱自己的损失也很大。
而警察那边也说暂时还没进展,虽然确定是人为破坏,但却找不到破案的线索。
顾开山知道这次自己是真完了。
心中一时的贪婪,终究成了吞没自己的野兽。
慢慢的,时间来到了夜里十一点。
电话响起,是顾梦瑶打来了。
顾开山拼命的压制情绪,可不管怎么用力,内心的愧疚就像雪崩,已将他整个人掩埋。
啪嗒,啪嗒,四十多岁的人,竟然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他起身去洗了一把脸,看中镜中憔悴的自己,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
随后掏出手机回了过去。
“喂,瑶瑶啊,刚才爸爸没听见,这就回家,放心吧,老爸今晚没喝酒,一滴都没沾,你和妈妈早点睡,挂了啊,我要开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