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斌摊开大本子，按照财务管理的节奏进行汇报：

    “现在主要事业条线有以下几项：

    “一是博识教科，已经在全国设立了52家培训分中心，在东北、齐鲁省实现了地级市全覆盖，其他省份主要是在省会城市、区域中心城市，西部地区还没有铺开；网吧、如家酒店同步铺开。

    “二是腾龙交换机，由于签订的销售合同都含有‘交付1年内付款40%、2年内付清’条款，所以对当期资金的消耗比较大。

    “三是BP机和寻呼台，也是现金流最稳定的。如果今年能够实现50万台销售，收入可以达到12亿，即使扣除今年大规模购置物业、培训人员等支出，也能有5.75亿净利润；如果寻呼台入网人数能够达到60万，考虑到部分入网费进行了优惠，也能贡献2.5亿元，月租减去优惠后也能超过2亿元，两个寻呼台可以贡献超过4亿元。

    “四是纯净水公司，现在还处于投入期，各地收购饮料厂的支出不小；

    “五是灾备物资公司，由于扣除了运输费用盈利较少；

    “六是原材料库存，截至六月份，钢材库存包括螺纹钢、线材等，超过了150万吨，初步估计在23亿元左右；铜锭3万吨、电解铝9万吨，初步估计在14亿元左右；木材16万立方，初步估计3.2亿元。其他的都比较少，暂时没有统计进来。总计42亿元。六月份以后已经出售一部分钢材；

    “七是各省仓库，现在主要是用于四大国际贸易公司的货物转运，可以和国贸公司合并考虑。

    “开支方面，主要是以下几项：

    “一是苏联产业园，这是主要的开支项目，接近200名专家，每个月薪水支出接近20万；产业园内的厂房、公寓建设等，预计今年会支出10亿元；

    “二是以货易货的国际贸易公司，东江每个月采购支出5亿元，中江4.5亿元，申江3亿元，南江1亿元。除了南江暂时还没有银行支持，其他的都能通过银行贷款解决70%以上资金需求；东江基本能够自行解决。另外就是还有3到6个月账期，这条线问题不大。

    “三是主题公园和影视作品支出方面···”

    江奕及时打断了韩大管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些战略性支出，短期很难看到效益，一般人也理解不了。

    韩成斌建议：“其实每个条线都能有所节流：

    “一是培训机构，设立比较耗钱，而且回收太慢，建议放缓；

    “二是网吧，这个可以多设，现在的盈利非常好，参与的积极性也很高；

    “三是兰陵小吃，可以收取‘品牌使用费’，现在已经有2000多家小吃店，一个收取5000元，就是1000多万；

    “四是如家酒店，铺设耗费资金非常严重，可以考虑收购老的商业物业改造等方式，或者与当地企业合作，降低资金支出；

    “五是苏联产业园，可以借助政府资金，还可以引入其他资金入股；

    “六是各地建立的仓库，可以对外出租，争取获得一部分现金流入；

    “最后就是摩托车这一块儿，原计划设立的维修网点现在看来有点儿过多了，摩托车的预定比较好，就是销售跟不上。短期可以暂停新设网点。”

    看来韩成斌还不是很适应江奕的思路，江奕只能说得更直白一些：“这52家培训机构每年能够培训30多万人，帮助他们尽快融入新经济。尤其是兰陵、任城和彭城三地，几十万人进城产生的经济转型压力，不是短期能够消化的。当然，你说的也对，有些地方还没有很好地利用起来，需要加强！

    “苏联产业园这块有很多的创新和技术，暂时还不好跟人分享。等到我们完成了初步的梳理，应该就有一些商业投资机会了。估计两三年以后就可以按照韩叔叔说的去引入其他资金。

    “各地建立的仓库，可以和国企沟通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相关的业务需求。”

    听到这里，韩成斌脸红了。江奕说得要么是两三年或者更长时间以后才能做，要么是让你研究。实际上潜台词是暂时没有什么用处。看来以后要多下点儿功夫了！

    韩成斌调整了一下思路，终于提出了可行的思路：“可以加大力度销售BP机，并且和寻呼台的优惠联动；

    “物业购置方面也可以稍微放缓，这样可以每个月5千万资金流入；

    “国贸公司方面加大出货力度，尤其是东北那边，系统内就在新设或者收购制造工厂，可以向当地银行申请资金支持。”

    听到这里，朱局长放心了。前几天还担心摩托车零部件质量事故影响整体布局，现在发现还可以再亏一点儿。

    江奕松了一口气：“韩叔叔说得对，原材料库存可以销售了。腾龙那边的资金需求优先满足，92年7月份以后就可以回收第一期资金，93年7月份以后腾龙就是第二个现金奶牛。”

    韩成斌继续汇报着一二三：“前期财务审计工作告一段落，下一步···”

    “下一步工作就轻松多了，韩叔叔正好把融资租赁公司这一块担起来。合作对象刚刚增加了任城推土机厂，正好你轻车熟路。”江奕趁机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老韩。

    韩成斌有好几秒钟说不出话来，我明明想说下一步向各个地方政府申请支持、盘活资金的工作更重好不好。

    朱局长知道韩成斌还不太适应喜欢耍赖的江奕。他赶紧过来和一下稀泥：“韩经理，现在融资租赁公司也招了几个人，还有几个是徽省和苏江省那边的大学生。只是融资租赁公司这块大家都不熟，至少推土机那边的人员方面你是熟悉的，打交道的财务人员也都是你的老同事。”

    韩成斌答应了自己的老领导，现在至少可以交差了：“现在推土机厂这边的合作潜力还不大，国营企业投资这几年都比较谨慎，私营企业现在也贷不出款来。不过以后可能会有合作机会。”？

    “有些包工头自己不是可以买几辆推土机去分包一些工程吗？”江奕觉得奇怪了，难道自己老家的企业家意识这么淡薄？

    韩成斌像是不认识江奕一般：“现在推土机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一台，私营业主有个三五万就可以横着走了。”

    出糗了！江奕的金手指开得有些大，忘记了现在是私营业主还在野地里萌芽、随时可能被纳入“投机倒把”的行列。

    经历过多次，现在江奕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圆一下尴尬了：“既然几十万的交通工具和设备比较遥远，那就可以考虑一下几万元、十几万元的设备，比如车床、机床之类的。”

    朱庆和知道江奕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般老板们不太容易控制风险，他们可能拉着设备就跑了。可以从那些为摩托车厂配套的加工场开始。”

    韩成斌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心里暗自佩服朱庆和。这个人不愧是政府部门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悄悄弥补了江奕的不足，还能让江奕的决策显得非常英明。相比之下，自己这直来直去的性格可就差得远了。

    韩菲凡也跟着韩成斌来了，刚才很有眼力地躲开了。

    “好久不见，老同学。”

    “久不见了，真的好吗？我这个同学，真的老了吗？”趁着韩菲凡一愣神的时间，江奕赶紧溜了。韩成斌也看到了，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爸妈都被你支应过来了，现在我成了‘六天孤儿’，你不觉得欠我的吗？”韩菲凡不依不饶。

    好像也是。江奕想起自己的悲惨状况，成功地被韩菲凡带起了一丝内疚感。

    “朱局长，今晚一起吧？”江奕拉上了朱庆和，让这个饭局不再像是亲友间相聚的场面，而是变成了公司聚餐顺便捎带一个职工家属。

    韩成斌现在理解了自己女儿的行为。可是，这个傻女儿真就能成为人家的合格对手？

    韩菲凡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在兴奋地为江奕述说着校园里那些事儿：“你们五中那边的同学过来了，还给你带来了一袋子大米，据说是今年刚刚收割的。你说好玩不？

    估计今年他们又要出节目了，想打个突然袭击，结果你竟然不在。那个叫纪什么的气坏了，非吵吵着要你请客呢。

    那个叫李钟玉的也来了，刘伟说她有点像宁岩的，还有曾晓雯。”

    “没人说曾晓雯跟你比较像吗？”江奕忍不住好奇。

    “没听到，应该没人说。”

    朱局长和韩成斌一个比一个装得像，像是对这些菜的颜色、味道和形状都很感兴趣，就差要问问厨师是怎么做出来的了。

    江奕也配合他们，自己放慢了一点儿速度，结果俩人全都吃撑着了。

    只剩下韩家父女两个人了，韩成斌提点一下自己闺女：“以后在男人面前还是要矜持点儿。你以前不是很少说话的吗？”

    “男人？你是我爸爸，江奕又小着呢。”

    “还有朱局长呢？”

    “朱局长？我差点儿都忘了，他好像很喜欢吃那几道菜的吧，我都让给他了。”

    好吧，你随意，韩成斌放弃了。跟你妈一样傻，你妈要不是遇到我这个好色之徒···

    可惜啊，怎么感觉江奕就不好这一口呢？

    第二天，朱局长就正式向江奕提出：“在这边待久了，市能源局是回不去了，干脆早点结束停薪留职吧。”

    江奕一愣：“朱局长，先不着急，合同可以先签，等到两年的停薪留职期结束后正式开始实施；这些时间里，你的公务人员身份还是挺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