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任城，已经是下午。刘主任的信息都来了好几个，江奕才到了一中。

    “刘主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刘主任，可得谢谢你对小奕的照顾，他经常说到你。”

    教务主任看着眼前这个中年女人，有些不敢称呼。

    “这个是我妈，姓刘。”江奕提醒过很多次，可是刘连秀就是记不住先介绍一下自己。

    “你可生了个好儿子！”刘主任是由衷地赞美着。

    一边拉着江奕进了房间：“这位是水木大学的老师，这个是燕大的老师。”

    “两位老师好，让您和刘主任久等了。”

    刘主任嘴巴一咧：“没事儿，反正我也没闲着。”

    旁边两个老师集体一撇嘴，您可是没闲着，这俩小时别的不用干、都在忙着教训我们了。

    只是看着两位老师，把江奕整糊涂了，我不是没报考这两个学校吗？

    “江奕同学，你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包括我们学校？没关系，陈校长和刘主任都可以再给你一张报考卡。我们水木大学热烈欢迎你！”

    另一个燕大的老师也不甘示弱：“江同学，我们燕大要说是第二，国内可没有学校敢说自己是第一。”

    “那可不一定。”

    燕大的老师这才想起来旁边就是那个不服自己学校的，他也没搭理：“你的作文我也看到了，可以说写得非常好。燕大的中文、新闻这些专业随便你选。”

    刘连秀也跟着进来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两所自己仅知道的两所大学在争自己儿子。

    这一刻够她炫耀后半辈子了。

    “两位老师，我也没想到能考到很高的分。所以没敢报。”两所最牛的高校，自己也惹不起。

    不信！两位老师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却又不好当面拆穿他。

    “我刚刚从辽省回来。嗯，刘主任也没告诉我考了多少分。”

    这下子好像是信了。

    水木大学的老师速度快：“江奕，你这次考了齐鲁省第一名，状元！恭喜，我们水木每年都有很多个状元进校，特别是理科的！”

    后面那句话是说给燕大听的。

    “当啷”一声，刘连秀的茶杯就掉在地上了。

    “没事没事，”刘主任赶紧安慰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江奕知道这是提醒自己呢。

    老妈的激动他都看在眼里，我终于圆了自己的梦想。

    “妈，碎碎平安，碎了就一切平安了！”

    “江奕就是会说话，啧啧！”刘主任总是能从这个小子身上看到奇迹。

    这边的小插曲结束了，轮到燕大的孙老师了：“江同学，你这次除了政治课失分超过10分，语文丢了6分，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满分。可以说是···”

    “基本上？数学得了多少分？”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的记忆。希望能高点儿吧。

    “118分，只丢了两分！已经是非常非常高了。燕大数学系是咱们国内的几座高峰之一，欢迎你！”孙老师安慰着江奕。

    今年见了好几个数学满分的了，这个学生的心理可以理解。

    江奕怎么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失了分。考试的时候没看到有答不出的嘛。

    “也就是说，满分是690分？”

    这些人真是不自觉，非要让自己挤牙膏一样把分数挤出来。

    “688分，很吉祥。哈哈哈！”水木大学赵老师也及时插话，防止这里变成燕大的一言堂。

    外面有人在嚷嚷着，刘主任赶紧出去看一下。

    “江奕，以你的成绩，其实保送我们学校没问题。我向你道歉，以前把你刷掉了。”孙老师有些歉意，在他心里，最好的学生肯定要先去自己学校逛一圈的。

    “保送名单报上去的时候，我还在读高二呢。”没有一个优异的考试记录，报给你也不敢录啊。

    “你这是高二参加高考？”

    “然后就得了齐鲁省状元？”

    两个老师互相盯了对方一眼，然后迅速嫌弃地回正。

    “江奕，刚刚刘主任说过了，我们可以帮你申请一下免于军训。当然，这个还要军训方面的负责人同意才行。”

    “对对，我们也可以申请。实在不行你也可以请假。”

    刘主任肯定是说让你们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才行吧！

    这些都是不能保证的话，估计到了军训负责人那里，一个都过不了关。

    军训是死任务，谁敢打包票？而且是一年的封闭式训练，一个负责招生的老师能有多大发言权？

    “两位老师，如果我现在去贵校读大一，那么我的同学都在军训，这一年我是要闲着了吧？”

    孙老师没敢接，这话要是接不好就炸了。

    赵老师勇敢点儿：“实在不行，你也可以跟大二的一起上课。他们已经军训一年结束了。”

    江奕摇了摇头。大二的同学们已经集体摸爬滚打了一年，自己即使能直接进去，也融入不进去。没有这些同学圈，读大学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两位老师集体灰心地走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还谦让了一下顺序。都是老对手了，忙完工作就是好伙计。

    “你是江奕同学？”一个中年女老师急吼吼地进来了，把刘主任抛在了身面，“我一看那姓孙的、姓赵的就没好事，刘主任还不告诉我你在哪里。”

    果然是有着优良传统的高校，培养出来的就是斗志昂扬。

    “我是人民大学的，姓魏，你叫我魏老师就行了。”她也不客气，自己就坐到了刘主任的办公椅上，还顺手把另一张椅子拨楞开了。

    肯定是姓孙的、姓赵的刚才一起来搅和的。魏女士嫌弃的表情一览无余。

    “魏老师，我···”

    “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高二参加高考，就考了第一名，这是我们学校欢迎的人才。欢迎你！”

    尽管没有其他学校在场，但是她还是满满的戒备心理。江奕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位女士是？”

    “这是我妈。”江奕第一次说话的机会就是介绍了刘连秀。

    还好不是敌人。魏女士卸下了心里的武装。

    别看我们号称名校，可是在燕京有那两位拦路虎，我们能收几个状元？

    这可是高考大省齐鲁的状元！

    “感谢你选了我们学校啊，以前水木和燕大那帮人可傲娇了，就该你这样的好学生治一治他们那个臭脾气。”江奕很荣幸地就被她统一战线了。

    江奕静静地等着她发了一通牢骚。

    “江奕同学，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魏女士抒发情感之后，才想起了自己的主业。

    “我可能比较忙，参加不了贵校组织的军训，”江奕终于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刚才两位老师在的时候，我也说过了···”

    魏女士二话没说，直接拿起了刘主任的电话：“喂！我们这里有个学生，他的身体···没事，就是怕热···嗯，每年军训时不都是秋老虎嘛…好好…算我欠你的！”

    一边挂着电话，一抬头就告诉江奕：“没问题，学校里同意了，就是因为你怕热，也有过中暑的表现，但是不影响上课和以后为人民服务！”

    “孙老师说他们系里的教授的课程也可以···”江奕还想要点儿什么。

    魏女士大手一挥：“你报的是财金系吧？我女儿在那个系，学生处的，以后这种小事儿让她去操心就行了。”

    看来这是真的了。不需要再向谁申请之类的。

    “好吧，谢谢魏老师。”江奕关心的两个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我也有个问题，燕水光交四所名校你不选，为什么选了我们学校？真的是漏网之鱼？”

    四所大学都要军训一年，这一年还不得耽误我赚几十亿美元？

    江奕笑了笑：“我从小就喜欢玩捉老蒋的游戏，可是他们从来都不让我当解放军。听说贵校以前是抗日军政大学！”

    “那也可以上军校吧？”魏女士现在的冷静让江奕觉得她刚才的样子是做出来的。

    “我不想···不能参加军训。”

    “难道你是真的身体不好？体检上没有啊？”

    刘连秀有点儿不乐意了。魏女士赶紧打住：“江奕妈妈，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是高兴地糊涂了，多问了两句。”

    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快乐地去找刘主任算账去了。

    江奕今天也有些遗憾，燕大和水木是华国高中生心中永远的丰碑。自己今生无缘，只能在旁边看看。

    其实五大名校在1993年就会取消五年制、军训重回正常节奏。江奕提前高考，看来是彻底无缘。

    燕京肯定还是要去，那里有大量能够帮助自己的人。

    搀着刘连秀走到了校门口，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门口黑压压地一群人在等着。

    “江奕，状元！”

    “江奕，威武！”

    刘连秀扯开了自己的手臂：“你同学们在等着你呢，快去吧！”

    一张张熟悉的脸孔，一双双热切的眼神，仪式感满满，江奕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曾经以为，我不在乎；其实我，还是放不下。

    妈妈的遗憾已经了了，剩下的，就是我自己。

    “韩刚，你爸爸没有数落你？”

    “刘伟，以后要努力了吧？状元的同桌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刘伟跟他对了一拳就迅速地闪开了。

    “宁岩，你···你也来了？”

    宁岩也来了，这个向来不喜欢做观众的女生，直直地站在那里，深情地看着他：“嗯，凡凡也来了。”

    宁岩似乎一下子就成熟了，性格上那种好强、独立，好像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己有这么多在乎自己的朋友，自己有这么多在乎的朋友。这一次，真好！

    从那一刻，江奕的喜怒哀乐与这个时代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他不再是那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局外人，再也做不到轻易进退。

    “拥抱！拥抱！”

    刘伟带头就喊了起来。

    韩刚犹豫了一下，随着喊声四起，他也加入了起哄的行列。

    “拥抱！拥抱！”

    江奕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击几个带头的，也可以开着玩笑卸掉这些进攻力量。

    他莫名地想起了夕阳武士和无名侠女。要是他们没有在一起，《大话西游》还能看吗？

    除了去峄山那一次坐在后座位上的宁岩主动倚靠，这还是江奕和宁岩的第一次肢体接触。宁岩也有些惊呆了，但是喜悦却掩饰不住地流淌了下来，和着泪水。

    江奕的心一沉：难道真的就要放下以前的一切？

    不，还没到。一个虽然模糊却又坚强的影子，再次窜了出来。

    “怎么了？”宁岩敏感地觉察到了。

    “没什么。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嗯。”

    早就觉察出什么的宁岩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简单地答应着。

    至少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