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策的金融财团玩“金融控制一切”模式，到中策的利用国有银行的便宜资金玩空手道，已经充分利用了科萨尔斯的信息优势、列昂尼德的权力优势。

    上策又有什么潜力可挖？

    两人终于准备好了，在那里洗耳恭听。

    “喝酒喝酒”，江守义过来缓和一下气氛，内心里憋不住的爽利。

    “两位叔叔，你们不觉得现在美元、英镑、马克、各种法郎甚至日元存款的利息有点低了么？”

    江奕一句话把世界主要货币打击了一遍。

    凭着江奕的直觉，这两个“叔叔”的外汇除了存款不会有更好的投资渠道。

    刚刚听着江奕叫自己“叔叔”还有些不情愿，现在江奕一次性叫两个人“叔叔”却让他们觉得是一种荣幸。

    “难道是要把国内的卢布换成美元走出去？”

    江奕摇了摇头：“即使要把卢布变现走出去，也拿不到多少外汇。我想说的是，这些钱可以到东南亚那边去转转。”

    科萨尔斯也摇了摇头：“东南亚的金融也是封闭得很，进去容易，就怕出来不易。”

    心里掩饰不住的失望，你给我们这么高的期望值，难道就是给我们看这个？

    “泰兰央行在今年5月宣布：即将全面放开金融管制，对于海外资金流入不再进行干预。同时，泰兰将会于1993年全面放开金融业。”江奕说完后，把一张《金融时报》递了过来。

    没想到列昂尼德也看得懂英文。

    整个大厅里就是江守义是个外语盲了。

    “首都银行行内的信息简报分析认为近期欧洲各大货币可能会有调整，列举了里拉。斯莫伦斯基的助理对于里拉的前景进行了分析，这些是他们到你这里以后才发表的意见，不会是你们这里的建议吧？”科萨尔斯前几天就发现不太对头，斯莫伦斯基这个土老帽凭什么能够跟这种操作挂上钩？

    “斯莫伦斯基那里，我们也只是帮他管理了两亿美元。其他的可能是他们自己操作的，不过也赚不了多少，他们知道的太晚了。”江奕又是随意地一说，直接无视了斯莫伦斯基整天吹嘘得神一般的动作。

    “哈哈哈，我就知道有你在里面搅和。怎么，现在又想去东南亚折腾一下？那里可比里拉要简单多了。”义大利怎么着要是个G7国家，老牌殖民国家，比一片散沙的东南亚还是要难的。

    “现在美利坚的一年期国债接近2%，欧共体各国的利率差不多在百分之二点二。泰兰执行的是盯住美元固定汇率制，利率却在6.8%。”江奕继续说着这个操作的重大意义。

    利用巨大的资金价差，进行相对无风险套利。这比刚刚中策里的“加杠杆”更加豪放，直接就是“空手套白狼”了。

    “你这个道东南亚的建议很不错，我们跟了！”不愧是情报界高手，做事情就是干净利落快。

    列昂尼德明显地没有这么爽利。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现在还没有把江奕和那些金融大鳄们联系在一起。

    江奕这么隆重地把这个建议提出来，肯定不是瞄上了自己的三瓜俩枣，难道说他是要把幕后那些人也吸引出来？

    做梦！

    “这个也赚不了多少钱，即使有4%的价差又怎么样？”他终究还是不打算亮出自己的底牌了。

    “我们还做空了扶桑的房地产，去年东京的房价跌了60%。用不着完全用自己的资金，还可以加一道杠杆。”

    你还以为现在的银行都是作坊式的、有多少钱放多少贷款？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加杠杆？你的风险也会倍增。”

    这就是传统“金融是经济外衣”教育的产物。一分汗水、一份收获，完全不知道资金稀缺性的价值。

    你也只配出点儿苦力、赚点儿辛苦费了！

    “我们可以把钱借给泰兰的银行。三个月的短期资金应该是风险可控的。”江奕终于揭开了谜底，却也再次鄙视了一把列昂尼德。

    即使出了问题，也是短期资金先跑，后面半年前、一年期甚至多年期的资金才能慢慢抽身。最不济，哪怕是隔夜拆借资金给泰兰等东南亚国家的银行，都能赚到不少。

    或许是每天同进出口贸易打交道，列昂尼德的警惕性远超过一般人。一旦己方的资金交给了江老板，再投入东南亚，这两个地盘都是江奕的天下。己方两人只是提供资金和安全保障的，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江老板的工具人。

    好家伙，他们想把江守义当白手套，江奕直接把他们当成了白手套。

    “这对我们资金的安全性存在一些问题。毕竟···”

    不能说了。

    这个就等于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对方那里，形成“死亡均衡”，江守义对你也有了“毁天灭地”的核武器。不再是一个你可以任意揉捏的软柿子。

    “毕竟你们够不着了是吧？”江奕替他说出来了，合作双方的谈判到了极致就是忠诚、信任。

    列昂尼德一肚子苦水没法说。心里使劲后悔为什么要试探这个尼古拉。

    江奕这些话一旦说出来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要么前进一步、走向更深，要么回撤、当做一切没有发生。

    “这里面牵扯面很广，也不只是我们自己的钱。”列昂尼德再次擦着汗，一边暗骂这个队友。

    你这么早跑到对方阵营里，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科萨尔斯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也不避讳江家的人：“列昂尼德，像江老板这样有实力的老板不多了。你不用太担心，江老板和他的产业不是都在罗沙么，你要是不放手，他的财富能离开关口么？还有，斯莫伦斯基都能赚到钱，我们还能比他差？”

    “我们现在，咳咳，也达不到全球摆布资金那么高的层次。”列昂尼德被挤兑到了墙角里，拥抱了久违的诉苦。

    “难道您就只是副关长？难道您就只是处长？如果有了世界级资源支持，五年后、十年后呢？”江奕又是三个排比反问，直接插入对方心脏。

    这一关他必须过。这对江守义在罗沙国的待遇将是一个保证。

    对于华国来说，欧洲的发达国家跟自己玩不到一起去，他们念念不忘地是让华国永远待在“苦力”的地位；

    印地亚和扶桑，那是需要严加防范的对象；

    世界的资源，其他地方都要依靠海运，唯有罗沙国的石油和天然气等资源可以完全通过陆地运输，远离美利坚占有的海运。

    也就是说，世界上唯一能够跟华国走到一起的大国，只有罗沙国。罗沙国就像卡拿大之于美利坚，是大国生存的最后一口气。极限状态下参与世界竞争的那一口续命的氧气。

    大厅里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列昂尼德举起了酒杯，却不能邀大家一起喝干。时间就这样流逝着，终于，他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你们说自己有很强的实力，什么时候给我也亲眼看一看？”

    “英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吧？”江奕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锦衣夜行，岂不是太没意思？

    老子至少在名义上干翻了英镑，不给你炫耀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在“伦敦—燕京--香江--莫斯科”的全方位布局？

    “英镑？果然你们盯上了英镑！”

    “小奕，这个信息不能多说。”江守义煞有介事地提醒着自己的儿子，戏本上说的欲擒故纵，这样不是更真实么？

    “爸，我这次确实是忍不住了，”江奕扮了个鬼脸，“但是也无所谓了，英伦的央行也就是英格兰银行已经宣布提高短期利率了，世界各大操盘手也已经在这里布好了局。”

    一向骄傲自负的英格兰银行，完全没有把自己和义大利央行相提并论，他们觉得那是对自己的侮辱。

    所以，在信号已经比较明显的时候，央行行长跑出去休闲了，以高调的姿态告诉那些投机者们“老子不在乎”，我有的是政策工具。

    遗憾的是，今天的英格兰银行多了“欧洲统一汇率”这个轨道，能够操作的空间已经受到了很大制约。

    “他们真的宣布提高短期利率？这是不是疯了？”

    “没错，他们就是疯了，为自己的狂妄。”江奕嗤笑一声。

    从今以后，你们两个就不要在我面前说伦敦的金融界如何了。都是他娘的手下败将！

    英格兰银行在为自负付出代价后，迎来的不是投机者的知难而退，而是被人看透的虚弱。在惊慌之后，慌不择路的行长选择了提高短期利率，结果却引来了更多的“秃鹫”加入。

    “提高短期利率能够提高做空者的成本，因为他们需要先从银行借到英镑才能卖出去、才能做空。但是这样也会让股市、期货市场崩溃，引发更多资金流出、触发新一轮英镑贬值的压力。”小李在江奕的影响下也开始学习金融知识，现在他为江守义解释着自己理解的情况。

    “股市下跌会让很多股票质押贷款爆仓，这些借款人只能撤出资本市场的资金去填补保证金账户的窟窿。”江奕免费为小李补充了一句。

    五六年后的香江就会再次遇到这个“死亡螺旋”，那一次索罗斯“三齿轮动”，差点儿压垮香江资本市场。

    “好，如果英镑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也跟了。”列昂尼德终于跟了，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就准备好钱包吧，”江守义不失时机地缓和一下气氛，“义大利的里拉已经倒了，英镑也不在话下。这下子可要发大财喽。”

    江奕心里也在暗暗狂喜。

    科萨尔斯爽快地答应了，其实也暴露了背后实力不济的现实；列昂尼德深思熟虑，恰恰验证了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资金量肯定小不了。

    弄不好，又是一个莫林拉科夫一样的庞然大物。

    他恶意地想了想华国“一衣带水”的邻国。这次你们就别想从东南亚再赚快钱了，以后就让你们当个接盘侠！

    在刘连秀的第三次催促之下，江守义终于要和江奕一起离开了。

    科萨尔斯悄悄走进江奕：“你们在里拉那里赚了多少？在英镑那里还能赚多少？”

    江奕诡异地一笑，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四亿美元？太多了吧？”

    他听说斯莫伦斯基赚了上亿美元，虽然那个人爱吹牛，但是半还是有的。

    江奕这边能赚的也就是十倍、四亿美元吧？

    江奕却摇了摇头，只是说了一句:”onetenth.”

    十分之一，四千万美元？不对呀。科萨尔斯没办法理解江奕这样的谨慎。

    难道猜错了方向，自己只猜到了十分之一？

    乖乖，竟然赚了四十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