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树平和江树国两家也来了。王思忠的第一站是在彭城，帮助江树平两口子打开销路，后来才逐渐转移到了摩托车销售岗位。

    看到小姑娘的时候，江奕从下一代身上看到自己的价值。

    她的身材不算高，不过由于没有出去干活的原因，倒是比较白净。在红色衣服的映衬下，一个城市小女孩的形象出来了。

    “我总算是挽救了一只知更鸟，”江奕想起了一首英文诗，想了半天却不知道她的名字，“你是大妞，对吧？”

    只是小女孩现在还有些害羞，见到江奕走近还要往王素英身后躲。

    “她的大号叫江诗兰。那时候老一辈一看是个女儿，连个名字也不愿意取了，就是素英随便取了一个。邻居们都觉得拗口，平常都是叫她兰兰。”江树国一激动之下就是口无遮拦，当着孩子的面就把底细透露出来了。

    “孩子要上户口，我就是看到一个杂志上一个牌子叫这个，就取了前面三个字。”王素英还真是个随性子的妈。

    只是小朋友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没想到自己的命这么贱。

    “比我小时候的名字好听多了，我们那一拨人的名字一个比一个贱，老人说这样好养活。名字太好听的容易被阎王看中、早点被回收了。”有的怪名字自己也不记得，还是长大后被人提醒了才知道的。

    “这个大女儿过了年就15岁了，再过两年就让她进厂去，给自己挣个嫁妆，女人这一辈子，唉。”江树国像是想起了王素英这十几年，充满了矛盾的心理。

    这几年王素英走得太快，自己就差得远了，他那种“耽误了她”的感觉又上来了。

    “现在她在博识那边天天跟着学呢，喜欢什么就学什么，算是听了‘百家课’，就是不太全面。我也教不了她，干脆就让她随着性子来。”王素英自己也只是个初中生，按照农村初中那些老师的水平，估计她是教不了什么。

    “一天到晚的就喜欢学那些洋文，数学和电器维修一点儿也不入脑子。跟一个罗沙国的小女孩玩得很好，那个小女孩的妈妈在博识教俄语，现在两个人都能拉呱半天了。”

    “除了俄语还学什么了呢？”

    “我以前跟着韩老师学英语。就是索菲亚来以前。”小女孩大着胆子回答了一句。

    “那就好好地学下去，以后都考一级。掌握两门外语就很不错了，很多大学生也就是这个水平。除了口语，还要学习写作文、看得懂小说才行。”

    “学了以后能挣大钱吗？我不想让爸妈以后再这么辛苦了。”

    江奕给他们的薪水算是比较高的了，没想到还是不够用？

    王素英看出了江奕的疑惑，赶紧解释了一下：“大妞说的是以前的事情了，都怪那时候想不通，给孩子们留下阴影了。”

    “你们跟同乡会会长说一下，以后不管能不能找到学校，江家屯同乡会的子弟，必须要解决教育问题。至少解决8年中小学。”

    “有的地方，小学和中学就是不让读。”

    那就让他们找家教，自己办私塾也行。同乡会服务会员，就从解决外出人员的子女教育开始。

    “二叔，我以前借你的钱，后来当成股份了。”趁着大喜之日，江树国才把“假冒鸡毛令箭”的事情说出来。

    王素英也解释了一下，没有任何隐瞒。

    一个走投无路之下瞒天过海，一个坚守纪律可能失去良机。两口子一正一反，让江奕觉得这个家庭可真是不容易。

    幸好是农村的“先结婚再培养感情”，否则按照自由恋爱模式绝对没有什么机会走到一起。

    “只有98万，怎么能建起来一个家具城的？”江奕是没这个能力。他擅长先手布局、高屋建瓴，这样捉襟见肘的事情还真是做不来。

    “那些楼都是租的，都是旧厂房，反正也是闲着；装修也是先付了两成，一听说是江老板的产业，都不害怕拿不到钱。”

    “你还没说很多外包厂都是优先到家具厂买办公家具和公寓楼的家具吧？”王素英没给他好脸色，占了便宜还非要藏着掖着。

    这个结果超出预料，但是如果铺开了真的就失控了。

    “你们到粤省去考察一下，那里有一种建材城。以后我们这里的投资都是让嫂子管钱，按照家具城的模式，再建设建材城。这次拿出5%的股权给你们两个人。”

    “这个至少要一两百万，给我们五个点也有好几万了，这个太多了。”

    “这个是给你们的，也是给你们家五个孩子的。”

    一个家具城模式让江奕的投资至少已经涨了二十倍，其中的四倍来自股权溢价，其他的来自模式成功后的增值。

    江奕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小孩子催促得不行：“现在仪式已经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儿不过去？”

    等到江奕挤过去的时候，三拜九叩都已经结束了，主战场早就换到了洞房里。

    另一个小孩子过来了：“江叔叔，你快去看看吧，四叔被她们闹得不行了。”

    伴郎的职责还挺重，还要在洞房里带头保护一下王思忠免受调皮捣蛋者骚扰，要不然就只有伴娘在那里闹腾新郎的份了。

    齐鲁省的闹洞房还是比较厉害的，有的男女不堪其扰。女方有弟弟护着，加上军人经历，还真没多少人敢造次。

    她们对王思忠比较狠，非要做各种动作，像是要报复早上迎亲时的遭遇。江奕来了，伴娘们刷拉一下就回归原位去了。

    “刚才这里谁的嗓门最大、闹得最欢？”江奕问了一句。

    王思忠一瞄那些女生们，一个个都在装作跟她人讲话的样子。王思忠摇了摇头：“都差不多吧。”

    “那就找几个你们家族的，一个个轮流调戏一遍吧。车上不是还有很多鞭炮没放完，还有一些气球加了水也可以打仗。”王家的人这次可来了不少，这些小家伙们要是闹腾起来，绝对是没底线。

    李秀文那里马上就被围起来了，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她们也就是过过嘴瘾，哪里像江奕这样的直接动手？

    “小奕，她们就是图个好玩儿，你就饶了她们吧。”李秀文乐得合不拢嘴，也就是一个小车的瞬间，她就摆正了位置，自已以后怕是王家的人、江奕的表嫂了，“后面我看着点儿，不让你表哥受罪。”

    二号伴郎还在那里傻愣愣地站着，好像是跟着王思忠卖过红白机的小子。

    江奕把胸花取下来别在他的身上，交代了一句：“王思忠是你老板，你要是看不好，以后你就别再跟着混了。一个小时后我再过来一下。”

    “江奕你够牛啊，看你把我们转业的女兵们都吓成什么样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传来，几分挑战、几分肯定的样子。

    “首长好！”

    几个转业的女兵们找到了组织一样，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个混小子毫无原则的，帮我们好好教训他一下。

    “李大校，您教出的兵都没有专业素养了，也不知道比比文艺才能，就知道瞎胡闹了。我感觉这降低了我们对当兵的期望值。”

    李大校哈哈一笑，转头就对着几个前女兵开始训起来：“你们可真是给我丢人，一个个地就知道瞎胡闹。真是没点儿眼力见，这么好的切磋机会都不抓住。”

    江奕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李大校，她们没有什么恶意，就是想着热闹一下。很久不见了，前面请您去喝酒呢。”

    “状元能文善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地，今天不亮两手不行呀。”有个女生站出来了，就是刚才闹得最凶地那个。

    有一个出面，其他的妖精就不受约束了：“对呀，状元是文曲星，文艺不分家嘛，今天一定要给我们看看。”

    “没错，可不能让我们降低了对状元的期望值哦。”

    李大校又是哈哈一笑：“江奕，我看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表面上中立，实际上拉偏架的姿势很足。

    江奕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是刚才那句“当兵的”也包括了李大校门人，飚上了！

    这下子不能善了，江奕挥手让小伙子出去了。

    很快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江叔叔，那人的吉他不给借。”

    “你就告诉他说是给他们算账的人借的。”

    小伙子又出去了。

    很快地，两个人回来了。

    “江奕，是你？”一个小伙子又惊又喜地看着江奕。

    “这么巧？刚才竟然没认出来，哈哈哈。”江奕终于看清楚了，是自己的那个老师，以前在酒吧里驻场，也在广场卖过艺。

    “给你，你熟悉这把吉他的，”李青放心了，直接把琴交给了江奕，“这次是唱《同桌的你》还是《春天里》？”

    “超男有个人唱着这两首歌得了奖的，跟你有关系吗？”江奕忽然想起来了，他还不清楚为什么这两首歌曲会流传起来。

    “给你丢脸了，两首这么好的曲子，连前三都没进去。”

    “李青，你是李青？”有个伴娘已经认出来了。

    “这是我老师，这两首曲子也是江奕的原创。”李青看到江奕就是一幅惭愧的样子。

    没有经过他同意就跑到公开场合去参赛，关键是还给搞砸了。

    孺子可教也。明明是自己老师，为了给自己长面子居然能够甘居人下。不是那种只长情绪不长情商的歌手嘛。

    “《同桌的你》不适合表哥和嫂子，《春天里》不适合洞房里。这次来点儿不一样的，你看好了，下次三首曲子够你进前三了。”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

    “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谁在下一刻呼唤我

    “···，···”

    一首基督教歌曲，一直没在大陆流行起来。直到一个欧阳菲菲的唱法出现，直接把它变成了流行歌曲、金曲。

    “江奕，你还有这一手？”李大校感觉又惊又喜。他还是第一次和江奕在生意场之外遇见，没想到就被他逼出了这样一个结果，“看来以后还是要多逼你一下，说不定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拿出来呢？”

    这下子女兵们就很吃亏了，她们都是只占了声乐或者器乐一边，没有这样的表现机会。更何况现在卡拉OK还没有普及，清唱的效果就很打折扣了。

    “江老板还真是处处有惊喜，我这个老家伙听着都动感情了，不容易不容易。”没想到朱局长竟然也来了。

    原来两人是在摩托车企业的同事，倒也说得过去。

    “你们摩托车公司那边的扶桑人怎么一个都没有过来？”

    “他们比较特殊，讲话也不方便，这边的人也没法跟他们说话。就在以后单独在料理店另外请他们坐一坐。”

    李大校和朱局长的到来，成功地提升了在场诸位的平均年龄，大家就比较收敛了。

    “我们出去说会话，别耽误这帮子小年轻们闹腾了。”李大校习惯了军营里的拼酒、斗气，看着这些转业兵们意气风发的样子就是感慨，好像还不过瘾似的，“还真要感谢江奕你们家，我们这些转业兵才能这么轻松地安排下来呀。我转了这么多地方，也就是咱们任城、兰陵这边能够落实得这么好。”

    江奕听出了他话里隐藏着一些事情，也没有顺着多说。

    “军代表，我爸妈总结过，我们家这几年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主要是占了两个字，那就是信任，来自党政军的信任。”

    “江奕，你这个学得不错。”李大校没怎么当回事儿，高调听得多了。

    “我们家的生意首先就是寻呼台，这些一个来自杨书记、一个来自军方；再到交换机，都是军代表带队谈下的合作吧？”

    “你找的机会好啊，我们也就是起了个头。”

    “两个寻呼台的经理，朱局长还有腾龙的一把手都是转业兵和停薪留职出来的吧？”

    “没错啊，我就是第一次出来的。”朱局长想起当初的犹豫甚至是撤退的想法，一个劲地摇头。

    “要是换成我的这些亲戚、同学，一个也干不成。农村里的人，心里只有家族，只有经过军队和大学的熏陶，才有国家观念、社会公德心。”

    “怪不得你非要整这么多人去军训，我还一直以为你是照顾我们军区，想支援一下我们呢。”

    “有了信任才有繁荣。古代人不相信其他人，所以把银子藏起来、埋起来，只有现代社会才会借给不认识的人，才有经济搞活。通过资本市场集中力量办成企业，这就是美利坚成功的根源。”

    “呵呵呵，经济方面确实很需要。”

    “不只是经济，在英法百年战争时期，英伦的国债利息只有2%，因为大家相信他们国王不会赖账；法兰西的债务利息7-10％，每年三到五倍的利息。打到几十年后两个国家的大部分开支都用来还国债利息了，法兰西就被拖垮了。”

    “这还真是因为信任？”李大校和朱局长听懂了，却更迷糊了。

    简单一个信任的力量，强大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