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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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孽债的缘分

    年三十的下午,终于见到了著名作家叶新。

    江奕、韩成斌和何董事三人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一次一定要亡羊补牢。

    或许是为了显示尊重,叶新把这次拜访的地点放在了肇嘉浜路自己家对面,有一个茶室。

    叶新提前就在楼下等着,看到几人过来就主动招呼了一下。

    江奕只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身材不算高大的知识分子,知道这应该就是大作家了。

    韩成斌急忙上前跟他寒暄着:“不好意思啊,叶作家,我们刚才没看到这里,绕了几圈才找到这里。真的是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说起来也是这边的路太窄了一些,等过几个月一号线通车了就好了。”叶作家倒是没有怎么生气,到这里来要经过徐家汇地铁站,这几年那里不停地施工,他早就习惯了。

    由于这是申城的第一条地铁线路,各方面都很重视,加上没有经验,这几年可就苦了附近的居民了。

    “现在燕京和津门都已经有了地铁,申城这么多人早就应该有自己的地铁了。香江的地铁已经通车20多年了,要是没有地铁的话,现在真是难以想象。”何董事迅速地把自己的香江身份传了出去。

    韩成斌郑重地奉上带来的任城特产。文人们都有各种古怪,他提前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我们是接受腾龙文学奖出资人的委托,对获奖者进行回访。很荣幸见到您,也祝您新年好!”

    叶新现在是专业作家,获得的奖项已经很多了,不过对于“回访”之说感觉还是很新鲜。

    江奕没有客气,这件事情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所以单刀直入表明了来意:“叶主编,我们这次来还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对您的《孽债》作品进行改编。”

    “在长安颁奖会的时候,你们没有把我这部作品纳入改编的行列,不知道现在为什么又有改变了?”当时叶作家是多么希望能够获得这个殊荣,可惜没能如愿。

    首届获得此项殊荣,将在今后多少年让人津津乐道,对作家的声望都会是很大的提升。

    更何况,拿到10万元奖励就代表着一套房,可以极大地改变自家的居住条件。

    “当时那些入围的作品是由影视导演和编剧们挑选的,带着个人的偏好,也考虑到他们的专长。这并不代表作品本身的质量。”

    实际上是江奕当时也没看那些未入围的作品名单,他只是看着入围的都是比较有名的作品,所以没有作出调整。

    只是没想到,竟然错过了这么一部收视率很高的作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面涉及知青方面的话题?”叶新犹豫了一下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叶作家现在四十二岁,倒有二十一年是以知青的身份在各地飘荡。这个身份以及高质量的作品,是促使江奕想要借重一下的主要原因。

    前年他才回到家乡,现在《申城文学》编辑部,对于文学受到冷落还是比较敏感。

    “可能也有这个考虑,不过我们仔细看过了您的作品,其实并不存在播出的问题。”

    听了江奕的辩解,叶新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也知道这样的问题很难听到真实的解答。

    “以前《蹉跎岁月》在改编成电视剧的时候也有很多折腾,这个题材确实是不容易。”

    《蹉跎岁月》是他的代表作,里面描写了一个时代限制将两个青年恋人分开的故事,犯了某些人的忌讳,差点儿让电视剧无法播出。

    可惜了,韩正斌、何董事和江奕都不是拍电视剧的,无法就这个问题深入交流。江奕更是不太清楚这个时代具体有哪些不好说的,他只是记得《孽债》确实播出了。

    叶新沉吟了一下,又扫视了一遍来访的几个客人。

    两个大人,一个关心房地产,一个关心钱,唯独对于文学不感兴趣。这个毛头小伙子倒是看过自己的作品,可是看着就觉得不太靠谱。

    这些人能把自己的作品好好表现出来吗?

    “可惜了,申城电视台已经准备跟我签约了。虽然还有一些小的细节没有谈好,不过估计他们很快就能解决了。”叶新终究是吃过亏的,这些投资人都是圈外人,要是哪一个地方处理不好,恐怕会比《蹉跎岁月》的命运。

    申城电视台好歹也是自带流量、了解行业规则的。

    这个倒是出乎了江奕的预料。

    如果已经签约、无法挽回,直接告诉我们不能签约就行了。

    难道是想看看我们的诚意?这个细节值得推敲。

    何董事倒是见怪不怪了。商业谈判嘛,你来我往地还不是很正常?对方不接受,加大筹码不就够了?

    “叶主编,我们这次过来,不只是想对您的作品改编成为电视剧,还想邀请您作为我们房地产公司的顾问。我们公司是香江股市的上市公司,今年计划加大在内地的投资,您担任顾问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见证申城房地产的成长。”

    何董事这个邀约也出乎了叶新的预料。

    作家不就是写文章、转让给你们投资人就可以了吗?最多也就是让我参加一下剧本修改,现在怎么又多了这么个东东?

    江奕看出来了,叶作家应该是动心了。刚才之所以拒绝,估计是因为上次颁奖典礼时没有把奖励给他,所以生气了。

    自己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赶紧再补上:“如果能够签约,奖励标准就参照腾龙文学奖改编作品的待遇。包括10万元著作权转让费,广告分成也有。”

    叶新确实动心了。

    虽然没有获得颁奖典礼的高光时刻,但是这次的实惠也是实打实的。这个顾问身份弄得不好会超过自己的薪水。

    “这样吧,我知道你们是很有诚意的。我跟申城电视台沟通一下,看看他们走到哪一步了、还能不能挽回。”申城电视台是老交情,要是为了多几万块钱转让费得罪了他们可不好,“关于这个顾问能不能兼,我还要请示一下上机领导。”

    体制内对这些兼职管得很严,确实让他有些犹豫。

    韩成斌与何董事对视了一眼。两个大佬出山竟然也只是让人家“考虑一下”,确实心里很不舒服。

    要不是李颜茹等人不能及时赶来,这种十几万的小生意他们都不会出面。

    这些文人就是“清高”!

    几人有些无趣地起身离开,门口一个妇人走了进来。看到了叶新就叫上了:“老叶,客人接待完了?”

    “你怎么···提前下班了?”

    “厂里发了点儿过年你的东西,可沉了,”她把一个鼓鼓的包往叶新手里一塞,看来是累坏了,“今天是节前最后一天,很多人都提前回家了,我一看没什么事情,也就走回来了。”

    “这个是我爱人,在一个纺织厂做财务。”几个人还没有走开,虽然遇上了,叶新也没有多加介绍。

    谈都谈完了,打个招呼就是了。

    “叶夫人好,我是新海康投资公司的,姓何。”

    还没轮到江奕自我介绍,她就立马反应过来了:“是不是你们在燕京那边的大学捐赠了几栋大楼的?”

    “对,人民大学、燕大和邮电大学都有。谢谢您记得!”何董事没想到自己现在的知名度这么高,老脸都笑开了花。

    “我们财务科有位同事的爱人就是光华大学的,整天就在那里抱怨呢,说这边的学校也不差,怎么就没有几个得力的校友呢。听得多了就记住了。”

    叶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何董事提到的公司竟然这么大有来头。看来这个诚意还真的是很足呢。

    这一来二去地就聊上了,三个人再次坐下,听叶夫人继续聊着。一聊到大楼这个话题就无限宽广了,就像21世纪申城人谈了三句话就要扯到买房一样。

    有了女人加入,四个人说话似乎一下子就随意了起来,叶新也没那么端着了,随口调侃起了自己:“不瞒你们说,我们编辑部的办公场所更狭窄,一听说你们是三个人一起来,我都不好意思请你们去那里。”

    “他们那里连个会议室都没有,早就被几个没有座位的人给占了。”叶夫人也没客气,给他补了一枪。

    叶新被人当场揭了老底,脸都红了:“有些编辑部连四面墙都没有,就在楼道里隔开办公,我们算是好的了。”

    “这个对面那个住宅区还是以前建的赫鲁晓夫楼,一杆子通到底,面积也不大,我们家就住在这里。”叶夫人这话题怎么也停不住,叶新想提醒她都没机会,只是她接下来要说的却让江奕非常感兴趣:“现在申城要把纺织产业转到其他地方,我们厂也在计划进行转型,腾笼换鸟。希望以后能多建几栋住宅楼吧。”

    “纺织产业?申城这边岂不是会有好几十家的?”何董事现在正要在申城打开局面,听到这个消息,耳朵都支棱起来了。

    “听说全市有100多家纺织企业要迁出去呢。苏南那些乡镇企业还不像鲨鱼闻到腥味一样?以前就有很多技术人员星期天去给他们指导,现在好了,整个厂直接搬过去了。”根据地没了,企业员工又要重新安排。叶夫人估计还没有去处,牢骚自然不小。

    100多家纺织企业要迁出去,这可不得了。中间该会有多大的商机?

    只要跟一家企业达成有效合作,从此以后新海康恐怕就要从“找项目”到坐待其他企业上门来寻求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