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情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就是私企占比做得太高、对地方的影响太大的时候，怎么保持地方稳定的问题。大家每个人也都说说。”韩常务直接开始点将，每个人都得说。

    没人吭声，韩常务右边的常任委员一看这情况，就是哈哈一笑：“你说江家不去兰陵投资吧，我感觉别人还真干不好。这个面包车厂是在临淄收购的卡车厂生产的吧，临淄的国营企业有这本事吗？”

    他看了看会议室的同事，尤其是那个曾经在临淄任职的常任委员。

    “临淄要是能干好了，还轮得着兰陵捡便宜？”临淄这次也占便宜了，琅琊论坛刚开始跟他们玩，哪儿舍得让江奕这个始作俑者“半道崩殂”呢？

    韩常务右边的常任委员跟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是初步找到共识了。

    “还有那个东狮摩托厂，听说也是从苏联收购的生产线吧？这种拯救危难的水平，在座的还有谁有？”

    曾在临淄任职的常任委员不失时机地又接了一句：“那个前苏联的摩托车厂估计都没了吧，老大哥也搞不好啊！”

    两人又是微笑着互相看了看，立场还真是一致了。

    这两个常任委员一唱一和地，调查发起部门可就难受了。

    “领导，我们也没有说他们的能力不够，主要是吧•••他们的影响力太大，大到能够左右地方舆论了，就不太好了。”

    “请问一下：江奕是怎么左右了舆论了？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两年任城和兰陵的社会风气有什么变化吗？”另一个常任委员也加入进来了。

    “主要是这次面包车厂的事情，就和他们家投资的厂有关，”调查发起部门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领域成了少数，这可真是吓人，“当然我们可能掌握的情况还不是很详细，还需要加强调查。”

    “即使是面包厂出了事情，也不一定就和他们家有关。那个时候江奕还在接受你们调查吧，其他人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参与了事态。”提出问题的常任委员也没有得理不饶人，都是高级干部了，也犯不着。

    调查发起部门负责人一句话也不敢说。他早就知道调查组没有什么得力的证据，要不然早就给自己汇报了。

    “我们的很多国企要是发不了工资，或者是报销不了医疗费，不都会有人找到政府来？要是有人转岗，或者安排不了工资，甚至换一个岗位，都会有很多人不满意。难道我们因为这个就断定是厂长们在带头？”曾在临淄任职的常任委员脾气可没那么温和，直接推翻了这件事情的性质。

    这就是工人眼看饭碗不保，要个说法！

    列席会议的任城前任张书记看到现场的情况，不禁暗暗摇了摇头。

    这么多高级干部围绕着一个未成年讨论，还真是太那个了。

    “怎么，咱们任城的前任父母官是不是有话要说？”韩常务正发愁不知道怎么打破沉闷的气氛呢，你还真是会挑时候。

    “那好，我就说几句。”张书记不是常任委员，作为列席人员不好主动去说话，现在总算是等来了韩常务点名，“我算是知道他比较早的。我觉得我们先不要设定他是一个惹事的青少年，而是先看看他做了什么。”

    这倒是一个新鲜的视角，就连调查部门负责人也觉得确实值得一听。

    “我去他的学校看过，他们语文老师给我看过一篇江奕的作文。”那篇作文给张书记的印象太深刻，他现在已经能够背下来。

    众人听完了以后，觉得很不错，可是也很纳闷了。

    怎么，给我们一帮子中老年上一堂中学的作文课？

    “江奕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他改变了自己的父亲，改变了父母的感情，改变了家庭，以及大部分亲戚的命运。”张书记观察时间久了，慢慢地把江奕家的很多事情就串起来了，只是这个发现让在场的很多人都震惊。

    “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从好的地方去想，想象江奕一家是要给自己的家乡造福、给亲戚朋友和乡民谋福利呢？”

    张书记的话一说完，基本上在座的都在轻轻地点头。

    形势形成了碾压局势，调查部门负责人也知道大势已去。可是现在认输，也显得己方太无力了。

    “我们有时候也检讨自己的职业病，提醒自己不要老是用对待坏人的眼光来看问题。可是我听说这个江奕他和家人、亲戚的关系并不亲，一个个全被他撵到国外去了呢。”

    “这其实正是他信任这些家人的地方。”张书记轻飘飘一句话，说完了就停了。

    列席人员说了自己的想法即可，争论就不必了。

    可是这句话的能量太大，每个人都在想着一个问题：难道真的一开始就不应该这样看问题？

    调查部门负责人一下子就出了一身冷汗。

    看问题的视角，这可是从根本上否定了呀！

    韩常务似乎没有看到他的尴尬，这时候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倒是提醒了我。那个给进城务工农民的子女在异地提供教育、医疗互认的就是江奕开始实施的吧？”

    “我听说不止这些，还有一个职业年金。我估计那个孔教授提不出来这样的建议，这个建议本手就应该是他的。”张书记对孔子师大的实力还是清楚的，维护传统是没得说，这种突破是很难从那里产生的。

    “要说这个的话，我也想起来一件事。听说他们那边的前苏联专家还在讨论，要实行五天工作制，兰陵那边的几个私企正在琢磨着要不要试点。”一个一直沉默的委员终于说了句话，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我看你还是想着蹭他们那个高速公路网的事情吧？以后孔府和泰山不就可以沾主题公园的光了？”曾经任职临淄的委员只有嫉妒的份儿，临淄毕竟离得太远，和兰陵、任城都搭不上边。

    仅有的一次交集还是客车厂被人家收购了，面包车花开到了墙外。

    刚才说话的委员曾在泰安任职。这还真是说中了他的一点小心思，他连声回了几句“哈哈”。

    如果高速公路网和五天工作制叠加起来，结果还真的是泰山、孔府最占便宜。

    一旦换了一个视角，会议室里的气氛逐渐和谐起来。

    韩常务正想总结一下，会议室的门去很不巧地被人推开了。

    省办负责人亲自过来了：“领导，有国家计划委的处级干部在彭城调研，问我们省对江奕的调查什么时候结束。”

    “计划委问江奕？”韩常务一时激动之下，声音就打了几分，其他在座的委员们也都听到了。

    省办负责人急忙再凑近些才说：“那个打电话问的人说，这几天彭城商品交易中心钢材价格有些异常，可能是卖方不见了。”

    韩常务听到这个就想笑：“卖方还能就他一个咋地？”

    只是自己说出来就发现不对头：难道真的只有一个卖方？

    那样的话，就是他们是在以一己之力把钢价压着。

    这个消息太重大，韩常务没有跟各位分享就简单总结了一下今天的讨论。

    一致已经达成了，唯一有保留的还是没有举手表决权的。

    兰陵。

    等到庞老师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人把她吓了一跳：

    “哎唷，这是在哪里？”

    一个调皮而又有些疲惫的家伙，歪着脑袋看着气哄哄的胖老师。不是江奕还能是谁？

    “庞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还不知道？”庞老师气得想揪他的耳朵，可是想想还是没敢，“你什么时候醒的？”

    “差不多十分钟以前吧，饿醒了。”即使打了葡萄糖，胃里已经空空如也，江奕适时地醒来了。

    正好省里的消息也传来了：没事儿，协助调查结束！

    “真是个不会心疼老师的家伙，自己睡饱了就来吵你老师。”庞老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被这个家伙叫醒的。

    “庞老师，睡得太久对保持身材不太有利。”

    庞老师一伸手又想打人，仔细一琢磨却发现江奕进步了，至少那个讨厌的“胖”字已经消失了。

    放下了手，却又叹了口气：“江奕，我跟你说，你可要好好感谢一下赵晓晴。也不知道你哪儿来这么好福气，大美女这么关系你。”

    “我还欠她不少钱呢。估计她是缺钱花了吧。”江奕也明白了，原来庞老师行动这么迅速是有了赵晓晴这个信号发射源。

    庞老师又是叹气。这些事儿管不了，不管了。

    “现在被人教训了一顿，该跟我回学校了吧。”

    “好，等我再去一个地方见个人就回去。”

    庞老师还是第一次听到江奕同意自己，顿时就是一阵狂喜。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后半句的托辞。

    这次，江奕是真的想念某个人了。

    最爱你的人，不是看见你的光芒，向你走来；而是看到你在泥土里艰难挣扎的时候，不顾你的狼狈，温柔地向你伸出双手。

    上辈子就是在最失落的时候，遇到了她。

    这一次，面对超出自身能力的事情，江奕再次强烈地想起了她，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想看看她还未长成时的样子。

    而且四月已至，女生也过了十六周岁，可以适当地骚扰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