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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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被人下了蛊

    不管宁刚怎么说,宁岩就是不肯上宁刚单位的车。

    直到江树良叫来了江凤华的司机,宁家两人的对峙才最终结束了。

    宁妈妈一看到宁岩青紫色的嘴唇,瑟瑟发抖地像是一只雪地里的鹌鹑,放声就哭了起来:“你这是造什么孽,江奕那个人怎么能对你这样?”

    “你少在这里说江奕,都是你家的那个人!”宁岩放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宁岩开始和宁刚拉开了一些距离。

    每次生气的时候,宁刚就从“爸爸”变成了“那个人”或者“你家的”。

    “哼,我家的不就是你家的?”宁妈妈知道了问题不是出在江奕那里,倒是放心了不少。

    至于宁刚,那只是人民群众的内部矛盾,好解决。

    等到宁刚到了以后,宁妈妈才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让你女儿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宁刚也在不知不觉中和宁岩拉开了距离。“你女儿”这个词也开始进入对宁岩的代指中。

    开始是玩笑话,后来越来越应景。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展到不可收拾?

    “宁刚,你少在这里耀武扬威!”宁刚的倔强终于激怒了宁妈妈。

    宁岩为了准备自己的生日可是花费了很大苦心,后来是自己妈妈出面才不至于影响到高考的发挥。

    也只有以这个名义才能请得动江奕的姐姐,只有江凤华才能让杨书记一家人配合。

    可是一切都被这个家长中断了。这还不说,看这样子还想进行一次清算。

    宁刚这次是铁了心地要主持一次家法。平常纵容你们也就算了,大是大非面前怎么能犹豫?

    “是不是你在背后怂恿她?她才多大,就起这些歪心思?”

    “宁岩多大了,你心里没数?先别说没有国家比华国结婚的年龄晚,你就想想自己以前怎么回事吧!”宁妈妈也不想跟他怎么说理,给你个镜子自己照照吧。

    “我们那时候···”

    “你们那时候管得比现在严多了,管住你了吗?你们那时候结婚还要组织上批准,你听了吗?”宁妈妈这个“枕边人”要是揭起老底来,那可不是一般的杀伤力。

    宁刚被她抢白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本就不善于言辞,在激动的时候更是笨拙。

    可是嘴巴上占不到便宜,却一点儿也阻挡不了他的坚定意志。

    “那是自己人,怎么都没什么大错,江奕这样的人就是不行!”

    “你什么时候和我是‘自己人’了?你的意思是农民和知识分子可以是自己人,学生就不是?还是说有钱人就不是自己人?”宁妈妈和宁刚不同,她要是激动起来,战斗力会蹭蹭上升。

    “那些事情你们只是不知道,江奕家里不只在兰陵,在国外有很多海外关系。你们想不到的复杂,他不是你能够对付得了地,趁早离远点儿。”

    “海外关系怎么了?韩成斌家有海外关系,现在过得怎么样?除了江奕家里,也就是他能指挥那么多钱了吧?华国现在对海外关系怎么样,你自己不清楚?粤省那边还给华侨多少老房子,你自己心里没数?”

    “那也不行,这家子没有一个好对付的,要是以后被他们钻了空子,对整个国家都有很大的负面影响。我现在就是要盯牢了他,你们谁也不许干扰我的视线!”宁刚打出了“工作需要”牌,加上现在级别比较高,平常还是挺好使的。

    “嘭”地一声,房门打开了。宁岩走了出来:

    “宁刚同志,你可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你别忘了,你也要吃饭、也要睡觉。你在单位里摆出一张臭脸也就算了,这里是家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不要犯了自己的职业病,天天拿有色眼镜看人。你盯了两年多,找到江奕的问题了吗?”

    “你···你真是反了!”宁刚再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武人出身,最大的本能就是“不服就练练”,可是现在面对自己的家人,一下子就丧失了最大的能量,只剩下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女儿。

    “我是长大了,从今天开始你别再把自己的想法灌输到我头上。你要是想象以前那样,我可以走。”宁岩说完也没关门,直接就回到了床上。

    你怎么做决定,我都奉陪。

    宁刚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严重的挑衅,尤其当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女儿时。

    这个平常不怎么跟自己交流想法的女儿,看来是真的铁了心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至少在针对江奕的时候。

    “宁岩,你少说几句。”当妈的忽然发现局面即将失控,急忙跑过去责备自己女儿,顺带着捎上了房门,为两个狂怒的人打一堵防火墙。

    等到厅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宁刚才有机会冷静地审视一下。他从手到脚都在哆嗦着,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总算是坐到了椅子上。

    这次的愤怒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他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怕了!

    女儿生得晚,宁刚已经四十好几、接近五十岁,有了一些接近晚年、害怕孤独的预期。

    宁岩刚才的冷漠,恰恰击中了他最大的软肋。他差不多能够肯定:女儿刚才那句冷冰冰的话,怕不是空穴来风。

    “妈,我喜欢江奕,我想跟着他走遍世界。我不想再让那个赵晓晴打着秘书的名义天天陪着他。”仅仅只是过了一个生日,宁岩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一下子长大了,一下子敢坚持了,一下子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了。

    更重要的是,她早就有一颗自由的心态。以前像是偿还父母恩情一样,配合着你们演一出乖乖女的戏码。

    现在,我还清了,该轮到报答自己了。

    “傻孩子,你怎么跟你爸一样一根筋?你以为江奕这个人是‘来者不拒’?你们那个谭老师都跟去长安了,还不是被他变成合伙人了?”宁妈妈也怕了,她忽然发现这个女儿一下子不受控制了,这才爆出了这个“少儿不宜”的消息。

    “谭老师?”这个消息真够吓人,宁岩还从来没想过,一下子就蒙住了:“好多老师都喜欢江奕,这个也很正常呀?”

    “谭老师才比你们大几岁?她又是刚毕业就遇到了江奕这样的学生。”宁妈妈想到宁岩快要离开自己,紧迫性一下子就膨胀了起来,必须给女儿多说点儿:“赵晓晴现在也只是能帮到他,两个人一直这样交往,习惯了以后,过几年就没影了。”

    “可是我觉得那个赵晓晴没这么简单,而且她竟然能放下学习,我都做不到!”

    “你再想想,要是这么近的距离都没机会,以后还有吗?”宁妈妈这一次倒是无比坚信自己的判断,那个江奕没这么简单:“你真正要担心的还是最熟悉的人,唉,她可是每个春节都能找到机会跟江奕一起过的。”

    “我···”宁岩现在才发现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这才知道自己其实一直没怎么努力。

    原来自己一直都在怪着江奕怎么不找自己,怪他怎么不经常想到自己。可是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主动去做点儿什么。

    “你爸爸是有些急躁了,几个月以后你去了燕京,不就没这些麻烦了?我看你是真的着了江奕的道。你也不想想,你要是真的跟这个老顽固吵翻了,江奕那边更没有好果子吃。”宁妈妈的微笑终于感染了宁岩,宁岩也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她始终没有去跟宁刚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话。

    从这天起,两人之间就开始隔了一层说不清的缝隙。

    宁岩不好受,江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他现在还不清楚,究竟是贪天之功带来的副作用,还是江城姑娘带来的心理暗示?

    任城,第一人民医院。

    “你这身体挺好的,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小青年医生随便看了两眼就要把江奕打发走。

    “我经常流鼻血,有时候还头疼。”江奕也讨厌医院,可是这次他实在是想弄明白,世界上还有没有跟自己重样的。

    “那你该去看耳鼻喉科。”医生终于没了耐心。

    江奕只能又去排了一次队伍。

    “你这个鼻子没毛病。”一个年级较大的医生这次多看了两眼,还是没看出什么来。

    “可是流血了,两次,还带着头疼。”

    “你去挂个神经科吧。”年级较大的医生也不想让江奕变着法的疑问挑战自己的权威了。

    这次,江奕从内科到外壳到神经科分别挂了几个科。

    “虚火旺盛,凭我几十年从医…成长经验来看,完全没有问题。”这次换了一个年轻地不像话的女医生。

    “医生,我总是流鼻血是怎么回事儿?”

    “那代表着你···可以谈恋爱了。”女医生终于还是红着脸,没敢再号称几十年的成长经验。

    “谈恋爱就不流鼻血?那流鼻血只是青少年的专利?”江奕这下子恼了,一个小白随便查查搜索引擎也不至于是这个答案吧。

    白瞎了你好几年的医学院学习经验了!

    “这个嘛,还是让年龄大点儿的告诉你吧。”年轻女医生终于败下阵来了。

    一个头发有些发灰的女医生终于进来接管了事态。

    年轻女医生的主业立马转化为闲聊,逮着旁边一个小护士就开始越界发挥:

    “这个大男孩的脸都红成这个样了。都是我魅力四射,影响到他的发挥了。”

    小护士早就习惯了,见怪不怪:“你这见到个男的就象只孔雀一样,小心你那身羽毛,可别一不小心游花花草草刮掉了。”

    “我这可恨的青春啊!看来只能让主任出马了,一看就是他的妈妈辈。他的安全感噌噌噌就上来了,不信你看。”年轻女医生看着严肃的江奕,乐得不行。

    主任看了看江奕的病历:“看的科还不少,你年纪轻轻地有这么怕死?”

    “不是···算是吧。”江奕只想让她看看病根,其他的随便你们说吧。

    “你们郊区的江家屯是不是有个叫江守义的?”

    江奕对这类问题早有心理准备,眼睛都没抬一下:“那是老一辈的,名气很响。可是他哪里认识我们小屁孩呀?”

    中年主任医生这次看得很仔细,可还是没看出什么大的问题来。

    “身心都健康,没什么大的毛病,多吃点蔬菜瓜果吧。”

    “我看是被人下了蛊吧,嘻嘻。”年轻女医生看到自已的判断得到了主任的肯定,这次嘲笑起江奕来没什么心里负担了:“以后少看美女,我看你就是被人下了蛊,说不定就是那个下蛊的在报复你呢。”

    江奕没理她,心里却有些害怕了。

    等到江奕走出了房间,主任才指了指年轻女医生:“你少在那儿混淆视听,小心江老板以后饶不了你。”

    “江老板?我看他是江小板还差不多,从头到尾板着个脸。”

    “我是说他爸爸饶不了你!”

    “他爸爸又不是江守义老板,怕什么?”

    “没看见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吗?眉头一皱才是有疑问,没有皱一下就是撒谎呀,傻姑娘。”主任这才解开谜底。

    “哎唷,你怎么不早说?”年轻女医生作出了要打人的架势:“江老板可别饶了我呀,我坑蒙拐骗你儿子了。呜呜呜呜,也不早点告诉我。”

    “你就别祸害这个还没有性启蒙的孩子了。哎呀,这些人的青春可真是好啊。”主任这时候看着撒娇的年轻女医生,只有羡慕的份儿。

    “他才不是小孩子呢,比谁都精,可难伺候了。”

    医院外面,江奕有些愣神。

    说者无心,听者却留意了。从小说里的描述来看,自己可不就是被下了蛊一样么?

    每次想要走近一些,那个咒语就会跳出来让他无法投入。这对宁岩始终不公平。

    或许是因为欠了她,江城姑娘?

    “江正强,联系一下那个药厂。”

    “江奕,他们又得罪你了?”江正强一听到这个话题就头大,上次好不容易才让江奕放弃了这个想法,这次怎么又来了?

    “我们以后会进入这个行业。另外,要留下一些有经验的人,包括会计,这个行业最不透明了。”

    这次安排好江城姑娘的家人,不知道是不是能缓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