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也提前回校啦？”江奕主动和刘强冬打招呼，还给他留了点面子。

    他知道有些贫困家庭的大学生会选择春节留校，因为来回的火车票费用可能就是两个月的饭钱。

    刘强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奕，而且他和江奕并不熟。

    “江奕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齐鲁的高考状元，也是财金系的···”赵晓晴看到刘强冬卡壳了，转过身来向刘强冬介绍了一下。

    这下子刘强冬有印象了：“谢谢你啊赵主席，上次见面都一年多了，还真有些记不住了。”

    赵晓晴兼了本校文学协会的主席，不过大家一般不会这么称呼。刘强冬果然是对职位比较敏感，提起了这个很少有人会用的职位。

    这时候他站起身来，跟江奕还握了个手：“江奕，你真是太厉害了，没怎么上课专业课还这么厉害，又给同学们这么多帮助。”

    “前面半句还行，我的确很少在学校里，后面就够呛了，我跟同学们交流也不多。”

    刘强冬一听这句话就不乐意了：“江奕你就别谦虚了，说实话我春节留下来就是因为想向马泽伟和夏兴凯两个人学习，他们拿的大奖提醒了我，原来编程赚钱这么容易。”

    说到这里，江奕倒是有印象了。在江奕的引导下，马泽伟和夏兴凯开始学习编程，并且参加了《植物人大战僵尸》和《莫日生存》游戏的制作。

    遗憾的是这两个家伙或许是紧张惯了，选择了拿一次性奖励5万元，解决了大学四年的生活费、旅游费和恋爱费用等等。没有选择拿一次性奖励1万元，然后从后续的销售利润中分成，和江奕的初始计划出现了偏差。

    不过现在看来5万元的奖励已经足够形成“示范效应”了，至少刘强冬已经受到了一些引导。

    “现在学生接一些编程的活赚不赚钱？”江奕刚问了话才想起来这个比较冒失，赵晓晴也有些吃吃地看着他。

    刘强冬愣了一下，停顿了几秒。

    赵晓晴在笑，是因为她觉得江奕不只是不会哄女生，对于“哄”男生也缺乏一些技巧：“江奕肯定不缺这些钱，可能是想看看这个行业吧。”

    “咳，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马泽伟和夏兴凯的电脑来自于江奕的‘共享’嘛。”刘强冬一听赵晓晴这话，就知道她误解了：“你肯定也不缺钱，两个获奖的文学作品都有二三十万了吧？我也不瞒你，最多的时候我一个月赚了这个数。”

    刘强冬的一把手也是五个指头，只是江奕不清楚这是五千还是更多？

    这个年代编程还是少数先行者的专利，但是由于互联网还未开通限制了它的威力。江奕就报出了一个较少的数字：“如果一个月能够完成的话，应该是一个小程序，难道是五千块？”

    “五万块，所以我不舍得这个寒假花在拜年和吃年饭上面。”或许是这个春节见到的人太少了，刘强冬现在有着强烈的一吐为快的欲望：“大一下学期，我们有个室友看上了外语系的漂亮女生。可是后来那个女孩嫌弃他的专业是社会学就跟他分手了。唉，我们社会学系太难找工作了，找不到工作还没关系，短期找不到那就多花点时间，找不到女朋友却太可怕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幸运的是，刘强冬在寻找第二专业的时候，最高深莫测的计算机专业进入了他的视野，再加上有马泽伟和夏兴凯的示范效应，于是刘强冬自己买书，自学编程。

    “自学太辛苦了吧，旁听一下···相关课程更快一些。”江奕这时候才想起来，人民大学现在还没有计算机系呢。

    “我们学校没有这个专业，想蹭课的话得去水木、邮电学院那边旁听。太远了，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江奕上课的时间太少了，估计都不知道咱们学校没开这门课程吧？”赵晓晴又抓住了江奕的一个短处，她最近似乎特别喜欢这个。

    “这么重要的课程都没开···”这会让学校错失很多机会，江奕又有了救世的想法。

    “可别了，你以前提议的第二外语已经被人骂死了。”赵晓晴是这件事的见证者，江奕跑不了。

    “江奕，这个真是你提议的呀？”刘强冬听了这句话也呆住了：“我听人说起过，好像是有学生向校长建议的，没想到真的是你嘛！”

    “别乱说，谣言止于智者。”江奕才不敢领这个“战果”呢，万一耽误了那个青春期孩子谈恋爱的时间，他们可是会奋不顾身地跟你对抗的。

    “其实现在想起来，很多课程学起来真的没什么用，反而是外语和计算机这些课程实用性更大。”刘强冬貌似想明白了，可是江奕还是不想让他把这个信息泄露出去。

    “江树良，你过来一下。”江奕发现了一个绝佳的榜样，得让江树良懂得机会来之不易：“这个···哥哥自学编程，一个月赚了五万块，你多久能赚这么多？”

    “我妈说你现在一个月就能赚一个亿，以后还能一天赚一个亿。以后你指导我，就算你的零头···”

    “行了行了，别瞎说，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江奕赶紧制止了他的发挥：“你自己呢？刘强冬可是自学来的。”

    江树良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那边宁岩的声音传来了：“吃个午饭还能集体抗议我的？”

    江奕和赵晓晴到了刘强冬这个桌上，再把江树良叫过来的话，那张桌子上就只有了宁岩一个人。不知情的人还真的以为宁岩是什么天怒人怨的另类呢。

    “要不然刘学长跟我们一起吧？正好炒的菜还有多的，我还想再点两个凉菜。”

    “没问题，沾财主的光，我是毫无心理压力。”刘强冬看着都是年轻人，又有江树良这种朴实的后生，心里也没有什么芥蒂，跟服务员打了个招呼就把凳子挪到了宁岩这边：“你们这里有大块的肉吃哇！”

    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刘强冬看到江奕“定制”的那盘菜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正好他叫的面食也到了，他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随即就皱起了眉头：“这个不是猪肉，也不是羊肉。”

    看着他一脸的问号，到了小白江树良发挥的时候了：“这是牛肉，我叔叔让他们这么做的。”

    “好像牛肉的味道也一般般，不应该是这种嘛。怎么味道差别这么大？”

    真是个可怜的娃。江奕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刘强冬以前很少吃到牛肉，读了大学后吃个牛肉面也是刀片般的薄、失去了牛肉本身的嚼头和原味。

    “梁山好汉都喜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种快意和吃面搭配的片状物感觉不一样，那种片状物更像是把蛋白质分解成了基础分子一样，标准化、毫无特色。”

    刘强冬似乎听懂了，筷子都停了下来：“我小时候就喜欢吃肉、吃鸡蛋，去年开始没有这么紧张了，所以我每次来面馆都是两个都点。只是没想到原来牛肉这么好吃。”

    这句话让几人无不动容，尤其是江奕。他心里的刘强冬是华国首富，是能够为基层职员配备保险和公积金的企业家，与眼前这个“不知肉味”的大三学生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我住的地方还有两台电脑。以后大家一起编程，相互学习。”江奕又想起了马泽伟和夏兴凯当初的窘境，只是这次不好再把电脑拿到刘强冬那里去共享了，毕竟自己永远也不会去那里溜达、用电脑。

    “我已经自己买了一台电脑。谢谢你了，其实大家都知道，马泽伟和夏兴凯也都清楚你的用意。”刘强冬大概是觉得自己刚刚说多了，又把主角还给了江奕：“我刚开始学编程的时候，还真的没钱去上机。有时候就去蹭一蹭马泽伟的电脑，我都是在他和陈娟一起出去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就说那个电脑是你的，可是你一天也没用过，估计你连密码都不知道了吧。”

    “我这个侄子要是有你一半的激情，估计早就学会了。江树良，你以后也要学习编程，有空多向刘学长学习。”

    江树良一看任务最终落在自己这里，一下子就着急了：“我还要学俄语呢，计算机也报了办公软件···”

    “你问问刘学长以前都是怎么赚钱的？”

    或许是受到了两位美女在侧的鼓励，刘强冬也起了“好为人师”的毛病：“我以前白天上课，晚上抄信封，一张信封几分钱；后来听说推销礼品书赚钱，我开始推销书，每天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二十本样书，拿着书单跑写字楼，回来晚上再补课。时间就像···努力挤一挤总是会有的。”

    这句话还是起源于卧谈会中江奕的发挥，当时江奕借用了鲁迅的原文：时间就像......，挤一挤总会有的。

    这个梗赵晓晴也知道，只是她的忍耐力比较好。

    江树良倒是没听出来，只是他在刘强冬的强大映射下不敢吭声了。刘强冬也发现自己说得有点多，赶紧操作筷子用面条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江奕没有去打断刘强冬的话。他在思考者一个问题：现在自己到底该不该这时候影响他，分享他的成就？

    江奕以前的作为更多地是为华国做加法，提前弥补一些短板。分享成功企业家的任务用不着他这种开天眼的人出手。

    他大概听出来了，刘强冬的第一桶金很可能就是来自编程。至于抄写信封、卖礼品书等只能解决他的吃饭问题。看来他已经走上了正轨，

    如果江奕这时候帮助他，会让他走得更顺一些，但是该犯的错误没有犯过，就像是年少时不曾轻狂一样，最后离开了指导者再也走不远，离不开扶持者给他画好的那个框框。最终可能会让他回归平均值，反而毁了首富。

    面对刘强冬，江奕想的很多。于是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忘记了几个人还在聊着天。

    “江奕，你怎么···是不是水土不服？”宁岩轻声叫了江奕两次却没有叫醒他，心里也害怕起来。

    “没事儿，就是刚刚想起了刘学长说的一些事情。”江奕终于走出了自己的思维圈，也大概了解了刘强冬的进展：“刘学长现在一个人确实挺辛苦的，其实你要是把事情理顺的话，可以考虑找几个人一起干，你只要能够做好销售，再对工作的进展进行必要的指导、监督就行了。”

    江奕听到过关于刘强冬在大学时代曾经创业开餐厅的经历。刘强冬不懂餐厅的具体经营，也没有做好监督，导致支出方的买菜师傅胡乱开价，收入方的收银员也做了手脚，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亏掉不说，还欠了20多万元的债。

    虽然江奕并不想改变他的成长轨迹，可是适度地提醒他一下，凭着江奕的成功形象和杰出校友身份，应该能够让他及早醒悟、少走一些弯路。

    “感觉这还真是你，哈哈哈。”刘强冬像是逮住了江奕的小手脚一样，笑得很是开心：“你们宿舍的秦鹏现在也发达了，每天都是前呼后拥地，跟很多国家的留学生一起玩，就像是组织了一个联合国。我敢说他就是受了你的影响。”

    先是个人成长，再进行组织化运作，放大战果。秦鹏做的就是江奕说的思路，怪不得刘强冬觉得眼熟。

    “秦鹏这小子···手里有核武器嘛，就敢这么玩？”江奕倒是没预料到秦鹏会玩这一手：“现在燕京的人均收入也就四五百吧，他家是双职工的话，每个月也就是上千块收入，支撑不起这么大的阵势。”

    “我听同学说首都人民的工资好像也就是五百块左右。他们说，你就是他的核武器，他最多也就是个张罗的。”说到这里，刘强冬又发现自己大嘴巴了，这样的话要是被秦鹏听到了，不跟他急眼才怪呢。

    刘强冬很快就扒拉完了，然后溜之大吉。

    他是发现自己的另一个缺陷了：在美女面前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平常不敢说的也会乱说。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跟吃了大块牛肉也有关系？

    江奕四人也重启了前往学海四合院的进程。

    “燕京这边工厂里的人一个月也就是500块钱。我记得寻呼台的小姑娘们今年拿到了接近2000元年终奖，加上平常的也有四五百。再过两年，任城也能跟上兰陵。”江奕也是在不经意间忽然发现大湖城地区的收入水平在赶超大城市，这可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我看你就是在乱操心，年纪轻轻地考虑那么多事干什么？还不如梁山好汉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那么爽快。”宁岩刚才发现江奕不对劲，现在找到了根源，可是心里更不高兴了。

    赵晓晴跟着江奕跑了不少地方，也隐隐猜出了江奕的想法：“江奕，你的意思是以后可以招聘一些大学毕业生？”

    “是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大湖城地区可以到国内大中城市大规模招聘大学毕业生了。”江奕没有注意到赵晓晴的进步，他在想着九十年代大学毕业生的工作问题。

    那个经历自己也参与其中，更是目睹了“走向市场”对传统“旱涝保收”的科研单位等的影响，有的科研人员由于找不到赞助方而自寻短见。

    其实他们缺少的不是能力，不是勇气，而是走向市场的方向。

    如果在那个未知领域能有一丝阳光，也许很多的摩擦、内卷或者痛苦也就不会发生。

    学海四合院里一切如旧。

    看守人员只使用了一个小房间，其他的都只是做一些看护和保洁工作。江奕以前还可以让一些进京出差的经理人员省一笔住宿费，现在连这些人员也没有安排，成了江奕和同学的专用地盘。

    “还是这儿好，没人管。”江树良放下箱子就去他的房间找他最爱的沙袋，砰砰砰锤几下才能发泄出自己在人前沉默积蓄的热量。

    赵晓晴则委身于沙发，一边调整着姿势一边想着刚刚大家聊天的内容。她现在越来越珍惜和江奕一起的时光了，他每每都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对她的文学创作大有裨益。

    只是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她的心事也随着宁岩的到来逐渐压抑下去，直到变成自己的秘密。

    只有宁岩最开心。从早上到中午，终于没有人干扰了，江奕现在只陪着她一个人。

    “江奕，还有一个星期才开学，明天一起去滑雪怎么样？”

    “不敢去滑冰，历史证明我都是用脸刹车。”江奕想也没想就拒掉了这个提议，上辈子已经体会过了这种“大撒把”的感觉，这辈子可以免了：“再说了，我现在是颜值最高峰，稍微动一下都是减分。”

    “江奕，你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

    “你倒是瘦了，更加英姿飒爽。”

    “我是说你的自恋癖！”

    江奕再次歇会儿。这辈子就只有宁岩能让他处处吃亏，不管是武力值还是辩术都不是她的对手。

    宁岩也是超级喜欢这种感觉，像是战胜了一个大磨头一样。

    “小姨还不知道你回来了。要不哪天去她家里坐坐吧？”

    “你还不如说是让我去受你爸的摧残呢，还是再等等吧。再说我还要预习一下功课，准备补考呢。”

    这个理由强大无比。江奕缺考已经成了圈里的公开信息。

    “你去年耽误了几门？”

    “还不知道，得先问问庞老师才清楚去年考了几门。”

    话题又聊死了。

    可是这依然阻挡不住宁岩这么多天没见、一吐为快的心情：“你们都在学二外，我也想学。只是我们学校还没有安排，我想自己报名。”

    “其实你学学编程也挺好，以后绝对是一个重要方向。”

    “哪儿有女生喜欢这些的？”宁岩似乎对编程很不感冒，仿佛那就是搬砖的活一样。

    江奕看了宁岩一眼，想起了一个名人对女人的评价：她们也有创造力，可那是指喜欢惹事；女人的创造力都是破坏性的，在创造性方面建树趋近于零。

    “你笑什么？是不是又在想着打击我？”宁岩似乎已经学了一些专业课，发现了江奕的小心思。

    “我是觉得你学一下编程也好，以后可以在互联网时代占据先机。对了，你是学情报学的，以后互联网就是重要的情报来源。”

    “你说的互联网就是教授们说的万维网吧？我没听太懂，不过感觉很重要的样子，那我就把二外改成计算机编程了。”宁岩对这些都没太多偏好，本来就是想跟江奕有一些共同爱好。

    “不不，这两个你都要学，都很重要。”

    “老兄，我哪儿有那么多时间？我们学习之外还有很多的训练任务，加上还要···”

    “你肯定有时间，你们的理论学习要求没有那么高，训练任务对你还不是小菜一碟？而且我可能···也会到处跑。”

    “你以前不就经常到处跑？”宁岩没有听出异样，更想不到江奕已经在考虑去香江的事情：“我还是去找找谭老师吧，问问她的意见。”

    “好啊，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嘛。”江奕冲着她笑了笑。

    谭老师哪儿好发表什么意见，最后还不是让你再听听江奕的想法？

    只是谭老师可没这么好打发，她正有一件头疼的事情找不到解决思路，宁岩的到来正好提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