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首都人民的素质高，咱们这次开业可比任城和申城轻松多了。”邵军对“不赚钱超市”进军极其重视，毕竟是在首都嘛、来不得半点马虎。

    只是现在看来他的严阵以待显得有些多余。与任城、申城的不赚钱超市相比，这次的开业秩序上井井有条，让他的精神有些松懈下来。

    “都是邵经理准备的充分，再加上首都人民都自觉排队。”秦丽丽这两年的进展神速，这次特意从家电商城抽调出来支持新设超市，并担任副经理，开起了职业生涯的一次重要跃升。

    至于她的丈夫李家俊则继续留在家电商城，执行了“近亲回避”的规则。

    “一回生两回熟，现在都是第三回了。”邵军笑眯眯地回了一句，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提高了不少，以后过年的时候可有的吹了：“你看那些红袖章，咱们也没通知他们，他们自己就过来了。”

    邵军说的是那些居委会的大妈。以前他并不知道这些老太太这么热情和主动，所以只是联系了派出所帮忙，没想到派出所主动派出很多警力维持秩序不说，居委会大妈们听说不赚钱超市要开张以后也主动跑过来好几个。

    秩序不需要多操心，再加上京城地皮紧张、超市的规模就受限，而且商业综合体也要从长计议，出于对首都的敬畏没敢多做广告，所以接待人数的爆发性就没那么大。

    至于人员培训、安保人员等，都沿用了家电商城的成熟模式，更不用他多费心。

    “邵经理这些经验要是总结下来可不得了，买地、装修、货源和仓库、人员培训、安保和应急方案，都是现成的，就像自己的五根手指头。拼凑起来就像是搭积木一样，以后想摆在哪里就摆在哪里。”秦丽丽尽力恭维着邵军，她可是听过邵军可能会荣升集团副总经理的说法。

    虽然邵军主持的商业综合体和不赚钱超市还比较少，可是后面只是复制推广，等到落子的城市一多，成立一个商业集团是免不了的。

    李大庆不就是只负责家电商城就能够第一批升职副总经理么？

    “呵呵呵，你这个说得好，搭积木。”邵军忽然有一种一样的感觉，没有再说下去。

    真要是成了搭积木，后面的工作岂不是太简单，而且很多人都能干得了？

    秦丽丽的兴致也不是很高，好像有什么事情让她烦心。

    不只是邵军和秦丽丽比较放心，作为老板的江奕更是过分，到了中午才赶过来，让邵军有些怨言：“江老板，你踩的时间点很好呢，正好是午餐时间。不过今天这里的午餐推迟了半个小时。”

    这句话也就是作为同学老爸的邵军等人敢说了，秦丽丽这样的同时代人都不好意思说。

    “邵叔叔的水平在全国也是独此一家了，就算是外资超市过来估计也很难超过咱们。”江奕的一顶高帽让邵军很是受用，可是后面就没那么轻松了：“国内的经理人都有经验了，以后是不是可以减少香江、湾湾等地的经理人了？”

    想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由于家电商城和不赚钱超市已经充分借鉴了发达经济体的经验，并且聘请了大量港台等地的经理人，外资超市的技术、管理优势一点儿也不显著。

    更别说江奕已经自建了大量仓储中心、检验机构，并通过影视作品成功地植入了广告。外资超市的机会已经被江奕围追堵截地差不多了。

    “这个···港台的经理人虽然工资高了一些，倒也有他们贵的理由。”邵军被江奕打在了七寸上，想想都觉得疼，他赶紧放低点儿姿态：“可能再过几年，多带一些像秦丽丽这样的熟手就好了。”

    江奕笑了笑，也就没有继续攻击这个倚老卖老的家伙。他才不舍得辞退那些港台的经理人，那些人的国际视野至少还能有三十多年的优势，互联网时代还需要他们帮助自己到全世界赚大钱呢。

    不过，对于邵军这个家伙，江奕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新浪潮软件公司最近在研发SAP资源管理系统、财务管理系统、人事管理系统，就是通过内部网络管理物流、资金流和人*流，不赚钱超市可以作为第一批使用者，以后邵叔叔就是全球的顶尖企业家了。”

    “这么多系统是要节约用人数量吧？倒也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就让秦丽丽负责这件事情吧。”邵军第一次听说这些系统，明显地没当回事，轻轻松松地就踩进了坑里。

    邵军又去别的区域逛了，看他走远以后，秦丽丽揪着一个人的耳朵过来了：“江奕，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自己就···你自己跟江奕说！”

    秦守胜觉得自己的耳朵火辣辣地疼，可是却连抱怨都没有一声，耷拉着一只耳朵不敢吭声。

    “满洲里那边是太冷了吗？还是曾叔叔对你不好？”江奕大概踩了个七七八八，这个家伙有逃课的传统，难道现在又私下里逃回来了？

    “曾玉刚对我挺照顾的，我也不是怕冷。”

    秦守胜的声音越来越小，秦丽丽的声音却越来越大：“那你为什么不言不语地就从满洲里跑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江奕多你有多照顾？你那几个同学有你的待遇好吗？”

    前年秦守胜毕业的时候，江奕把五个跟自己有过节的学长一股脑地“发配”到了边疆地区。这些知根知底的家伙比较容易信赖，今后将是江奕在商业领域开疆拓土的重要依托。其他几个人还好说，没想到秦守胜这个被寄予最大期望的家伙这么不老实。

    “秦姐姐，你弟弟有想法是好事。我们村有个家伙也是高中毕业，让他干了好几个工种，可是一个也没找到感觉。”秦守胜的经历让江奕想到了江建国，也是一直找不到北。

    “他比你还大一岁呢，看看你们俩现在的差距有多大？”

    弟弟在姐姐面前果然都没有尊严，有了秦丽丽举的例子，秦守胜连辩解的欲望都没有了。

    这个孩子终究是在自卑中长大，不像秦成孝那一代个性张扬。他成长的社会环境也不像四五十年代那么激情燃烧，或许当年跟江奕发生一次冲突已经是难得地偏离主路了。

    江奕给秦丽丽使了个眼色，秦丽丽这才闭口不言了。

    “秦姐姐，你知道我们当初为什么投资了这么多卖场吗？”

    “你不是想赚钱吗？”秦丽丽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经商不就是为了赚钱？

    “不是，至少开始的时候不是。投资家电商城是因为卖场对学历要求最低，服务人员简单培训就能上岗，保卫人员可以解决一批转业兵的就业问题。”

    “照你这么说，所有卖东西的——比如不赚钱超市、街角的小店，还有家具城、建材城都是为了把大家伙从农村走出来？为了给转业兵找个出路？”秦丽丽还是第一次听到江奕这样解释，不由得大吃一惊。

    就旁听的秦守胜也愣住了，不由得支起了耳朵。

    “投资家电商城和不赚钱超市是因为村里人暂时只有这个能力，投资家具城、建材城是因为江树国的能力只能到这个程度，投资街角的小店和服装店是因为江树平的想象力就这么高，这也是发挥大家的主动性嘛。”江奕打算换一种方式探一探秦守胜的兴趣，也给他一个主动选择权，所以他不妨多说一些：“可是短期不赚钱不代表长期不赚钱，守胜你觉得我们长期怎么赚钱？”

    “我看过一些书，里面说过‘三流的商家卖商品，二流的商家卖品牌，一流的商家卖标准。’你是不是以后要卖品牌？”在江奕的鼓励下，秦守胜的胆子终于大了一些。

    有了江奕的鼓励方式，秦丽丽也看出自己对秦守胜太严厉了，她放缓了一下语气说道：“江奕还设立了质量检验公司，现在哪些家电能够进场销售，都是我们说了算，我们就是标准的制定者，江奕看得比你想的更远。”

    “守胜说得有些道理，不过我觉得还有比卖商品更惨的，连商品都卖不出去，只能卖一卖苦力。我最讨厌那些专家们说什么‘劳动力红利’了，他不知道这有多辛苦？弄得家不像家，那么多农民工都抛家弃子的，很多农村都变成了怨妇和野孩子的阵地了。”原来是邵军溜达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正好听到江奕和秦丽丽两人一起教训秦守胜，让他不由得有了表达欲望。

    “那就是最低级的、不入流的企业才出卖苦力呗。”秦守胜看到“好为人师者”又多了一个，让他有点儿逆反心理。

    “一流的企业卖标准，成为行业的主导者。可是还有更高级的，那就是形成一种理念，影响人们的判断。比如某个服装品牌让人穿在身上就觉得都有面子，或者二某种饮料让人喝下去就觉得健康。这种企业可以算是超一流企业。”

    “理念，你说的是可口可乐这种企业吧？”邵军自以为自己比江奕更有经商的心得，也想在后生面前摆一摆自己的经验值。

    “我知道，你拍了很多电影和电视剧是不是就是形成这种理念？”在江奕的引导下，秦守胜好像有所感悟。

    “没错，‘不赚钱超市’就是要让大家形成‘物超所值’的概念，这种理念一旦形成，以后居民买日用百货就会不自觉地走到这里来；家电商城就是要营造‘质量过硬’的印象，把消费者担心的质量、售后服务等一网打尽，所以会慢慢形成‘买家电到家电商城’的惯性思维。可是这些还都不够。”江奕今天面对三个要倚重的对象，也想多向他们灌输一些自己的理念。

    这次不只是秦家姐弟听不懂了，就连邵军也没有进化到这样的层级，他终于不敢倚老卖老，老老实实地向江奕请教起来：“人家都已经到了想买东西就要到你这里的地步，你还能更进一步？”

    “等到大家想到了买什么才过来，还是不够。我们以后要做到的就是引导大家消费，要让我们告诉他们买什么商品最好。”江奕知道这个模式太超前，也就没给他们发挥的机会：“我们要做到比消费者自己更了解自己，这样就彻底地立于不败之地了。”

    “说实话，我没听懂。”邵军和秦丽丽这两个大人不好意思说，秦守胜这个嘴上没毛的说出来了。

    “发达国家做过统计：买了尿不湿的男性顾客，很可能会买啤酒；对于女顾客来说，有了小孩以后她们会增加电视剧和租碟的花费。如果我们了解了顾客，那么以后我们就能提高销售量，这也是我们要建立SAP等管理系统的根本原因。”江奕知道这些互联网时代的经验理解起来有困难，不过也可以先给他们灌输一些基础理念。

    “哈哈哈哈，”邵军听了个寂寞，没敢多问。他干笑了几声就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继续他的巡查大业。

    秦丽丽也到现场去看看，于是只留了下两个二十左右的大男生。

    这时候，秦守胜才没有了心理负担，跟江奕攀谈起来：“江奕，我倒不是不喜欢你给我的安排，只是我想能像我爸那样多看看。我整天看着罗沙国运来的东西，可是我不知道它们究竟是怎么制出来、运过来的，你看我···”

    江奕在安排秦守胜等五人的时候就说过要给秦守胜一些灵活度，只是秦丽丽并不知道。

    “罗沙国的秩序还是不太好，而且你懂俄语吗？”

    “我已经过了二级，比他们那几个还早呢。我爸在那边待了几年，也没遇到多大事吧？”说到这里，秦守胜倒是来劲了，这两年他憋着一口气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

    江奕眼看着自己刚刚灌输的理念要清零，不禁产生了一丝遗憾：“你爸那里不缺人，而且有他在的话，你也不能自由发展。”

    有没有可能让他既能出国，又能继续从事超市或者物流等方面的工作呢？

    秦守胜倒是没怎么闹心。反正自己有特权，干嘛不用呢？

    “我们的一个合作对象打算在罗沙国的远东地区开发港口，以后很多大宗商品可以通过那个港口运到华国的沿海地区，只是那里一切要从零开始，你想不想去？”思来想去，也只有斯拉维扬卡港的开发适合秦守胜了。

    有了穆其中的代领，秦守胜一定能够看到这个时代的经典运作案例，倒是对他很不错。

    秦守胜并不了解这些远东的开发，更是对港口没有什么了解，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偏好：“没问题！你让我去我就去，只要能出国、能见见世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