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京堂大口吞下一口饭，砸吧砸吧嘴。

    “哪有神户牛肉，我们是寿司店不是居酒屋，没有那种东西。”

    “那有什么意思，你赶快换卖牛肉的店，我们要大口吃荤的。”

    “我都在那家店里干了两年了，现在临时工哪有这么好的工作找，况且我还是个学生。”

    “实在不行跟我一起来洗车店干活吧，有活就工作，没活就打牌。”

    “跟你一样上个班，拿钱买啤酒，花完喝完？”

    “怎么跟你老爹说话？我那是享受生活，乐观主义，你懂不懂。”

    “我算是知道老妈为什么会跑。”

    “你……”

    拓野手握筷子，指着儿子，想要训斥几句。居然感觉自己脸上无光，垂下肩来，叹了一口气。

    “什么都别说了，我啊，注定只能混混日子。”

    他仰起脖子，大口灌下一口啤酒，眼睛泛红，似有千言万语在胸口积压。

    终究就没有吐出一个子字，只是在夏金堂的背上拍了一下，以示安慰。

    “我吃完了，先回房里写作业。”

    “别弄得太晚了，实在困了就先睡，明天再去学校里抄同学作业。”

    “这是父亲该说的话吗？”

    “小子我还不了解你，老爹就是这么过来的。”

    夏京堂没有理睬他，关上推拉门，打开书桌旁边的灯，拿出了学校里的作业。

    可他一旦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真是感觉头大，特别是那扭曲类似虫子的英文，更是让他昏昏欲睡。

    “好险，差点睡着了。”

    夏金堂手捂着脑袋，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于是决定先从最简单的数学开始，因为只要填数字和选项，既省力又轻松。

    可这也是最费脑子的一项作业，刚写完了数学，他差不多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夏京堂拿出老板娘给他发的工资，攥在手里。

    看向窗外乌漆麻黑的一片，远方透出点点都市的灯光，不禁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前途一片渺茫。

    自从升入高中以来，他就没有再去参加过自己的田径社团，因为要出去打工挣钱。

    昨天放学的时候，他碰见了以前曾在初中社团的同学。

    那个人的名字叫宫野，原先是他低年级的学弟。

    对方刚刚参加了高中的田径社团，夺得学校所在地区赛的第2名，再次要冲击市区。

    “真好啊，可以去追逐自己想做的事。”

    夏京堂如是这样感叹道，翻出了自己的语文作业，埋头苦写了起来。

    在昏昏沉沉中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母亲拎着行李包，走出家门的那一天，他抱着母亲的大腿，苦苦恳求，却没有得到女人的回应。

    留给他的只有一抹坚毅不断前行的背影，所带来的无限寒冷与孤独。

    紧接着四周变暗，沉寂、压抑、孤立弥漫在他身上。

    在场地中央，一束光芒照向夏京堂。空中零零散散，飘落着雪花，万般孤独。

    一阵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随之而来，“咚~咚~咚~咚……

    他站起来，奔跑着，向那个身影追去，当女人转过头来的一幕，夏京堂看到了花奈美。

    梦见戛然而止。夏京堂蹭的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晨曦余光从云层里，渐渐折射出鱼鳞般的光芒，光幕逐渐移动，照亮每块掠过的区域，闪过夏金堂的脸庞。

    “我去！怎么睡了一夜，我还没有写完作业呢，算了算了，先去学校再说。”

    夏京堂简单洗漱完，开始着手准备早餐。

    最近超市里的鸡蛋越来越小，两个都比不上以前一个母鸡下的。

    他煎了两个荷包蛋，配上小米粥，草草吃了早饭，没有去管还在睡懒觉的父亲，背上书包往学校跑去。

    他上学的地方离自己住的地方不远，所以他通常都会赶点时间，提前出发。

    不过，今天另外有要事。

    他来到冷冷清清的教室，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的，拿出还未写完的语文作业，开始疯狂找补。

    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夏京堂感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都是因为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现在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

    教室里的人陆续多了起来，很多人拿着包子啊，油条啊，豆浆进教室吃早饭，周围弥漫着浓浓的油腥味。

    ”哎，夏金堂今天来的怎么这么早？难道浪子回头要做个勤奋学习的好学生啊？”

    “你作业怎么样？有没有写完？借我抄一抄。”

    “小弟正有此意，你哪个没写完？我数学没写完。”

    穿着一身像熊猫睡衣的男孩名叫雨宫，他的书包是身前的一个保育袋，里面只有几本作业。

    少年和夏金堂迅速交换作业一支笔，一张课桌，还昨夜一个梦想。

    悠长的早读铃声在走廊里响起，班主任老头挺着大肚腩，戴着厚底眼镜，捧着三角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教室。

    由班长带头说：“老师好！”学生们跟着一齐说道。

    “同学们好。”

    老头名叫拓木海，听说年轻时候是个帅哥，不过在经历婚姻失败后，逐渐变成了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油腻男。

    “下面不要再吵了，现在开始点名。”

    拓木海用木质三角尺使劲打了一下讲台，平息教室里稀稀嗦嗦的喧闹和聊天交流声。

    “某某某”

    “到”

    “某某”

    “到”

    夏京堂在讲台下面，不断帮自己的好哥们回到，同时用不同语调，不同方言，不同声线回答。

    “今天班上只迟到了一位同学。”

    拓木海回看下面，发现寥寥数人，后面还有三排空着。

    他眼皮翻了翻，不甘地嚼了嚼舌头，最后无奈说道：“开始早读。”

    昏昏沉沉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仿佛催眠曲一般，让夏京堂脑袋越来越沉。

    一枚粉笔以直线螺旋式向他射来。

    “你，想要睡觉给我去外面站着。”

    夏京堂倒霉地被请出去，他只能抱起书本，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幸好能远离催眠声。

    教学楼一共有4栋，都是由不同科的老师，同时教不同年级的学生，办公室设立在他们这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