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老也是保持缄默，陈道自然将当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简要说了出来，包括刚到中鼎大陆时候的变故，以及和刘芸的交易暗杀了副将奎隆，以及之后的逃离至鸿关遇到鬼宗击杀……缓缓将这些说完之后，陈道并没有急着问什么东西。其实他刚刚所说的很多事情秦老自己就知道一二，而且如果只是因为这些事情也不可能惊动了九级宗门的一位前辈来此。

    九级宗门是什么样的存在？整个天下，八级宗门有八个之多，但是每一个也都是极为超然的存在，而九级宗门却只有三个，这三个宗门在联盟中占有超过半数以上的席位，可以说，没有九级宗门的存在，就不可能有联盟。九级宗门向来隐匿在幕后，世间极少看到这三大宗门的弟子行于世间，但是如今却出现了一个剑心谷的长老盘问有关刘芸的事情，一时间让陈道心中有了一丝猜想。

    所以他说完之后，只是沉默不语，看着上方的那位前辈和秦老。只是奇怪的是，两人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

    “具体的事情，想来之前殿主大人也说过了，至于到底如何处置此事，还需要联盟自行决断。”秦老稳坐不动，言辞之中也尽是沉稳。

    “秦震，你我都知道，如果此事为真，那这天下恐怕又要不太平了。”中年男子眼角之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不过秦老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荆楚，这天下难道太平过吗？你怕是在那片温柔乡里待太久了，忘了这天下的苦了。”听到秦老这般讥嘲，此人居然也是没有生气，只是苦笑起来，抬手抱了抱拳，整个人的身影便渐渐散去，就好像刚刚在这里的一直都只是一个幻影一样。

    陈道没有太听明白，但是眼中却并未流露出什么，此时大殿之中只剩下他和秦老两人，他才如放下千斤的负担一般，又一时不知如何说好。最终，还是秦老率先打破了这殿中的沉默：“这剑心谷的人来，是代表联盟，主要是来寻殿主，与你只是顺带，不用担心。”

    “是。”陈道谨慎应着，这是他想说的并非此事。

    “此次我事出有因，离开的匆忙，你在殿中的事，处理的很好。”秦老继续说。

    “是。”

    两人再度沉默，不知道为什么，陈道能很清晰地感觉到秦老又什么话想和他说，但是却迟迟没有去说，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秦老，看向了那双眼睛，充满了犹豫。

    “你见过殿主了。”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陈述。

    “是。”

    叹息。

    陈道能感觉到这已经靠近秦老想说的话了。

    “殿主大人考虑深远，确实为你盘算良多。”秦老停了一下，“只是，陈道，人生在世，你只能当一回活，不要太过相信别人，任何人都是。”秦老的这句话里隐藏的信息实在太多了，让陈道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如何消化，但是这里面所蕴含出来的那一些大不敬，以及若有若无的一层提醒，对于陈道来说就像是一层纱一样，一戳就破。

    秦老，究竟想和自己说什么，既然殿主为自己考虑深远，那又为何说不要相信任何人？

    由此再想到殿主封印在自己体内的那一丝天劫之力，以及对于自己这副身躯大限从未过问……可是事情实在是太过复杂了一些，陈道根本没有头绪，只是想一想，就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默着，低首在殿下，一动不动。只是接下来的这段话，就让陈道不得不的抬起脑袋来仔细去听了。

    “你应该听说了仙界遗迹一事。”秦老不在说那件事情，而是终于说了在他看来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有关于仙界遗迹和仙界碎片一事，早在他在后山闭关修养的时候，其实整个驭雷殿就已经开始传了，毕竟整个修仙界如这般大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再从近一年驭雷殿内的动静来看，恐怕这仙界遗迹便是也不远了。否则皇濯和神妃在这一年里不可能这么安静，毕竟以如今皇濯的势头远不该如此。

    “确实听过一些。”不过陈道所说的听过则是玉老一年前和自己说过有关于清水的仙界遗迹猜想，但是他自然不会蠢到如今主动说出来。

    “仙界当年湮灭之后，近万年来都一直以仙界碎片的形式而存在，而这些碎片每过一段时期便会重新出现，这戏碎片极为繁杂，没有规律，根据其碎片大小的不同便是对于进入者的修为有不同的上限，而在这些仙界碎片之中则是存在无穷的机遇。”秦老只是简略的说了一点有关于此的介绍，这些介绍众人皆知，陈道在等他说其他的话。

    “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仙界碎片之前，有一次灵戒大会，这才是你的目标。”秦老十分严肃，凝视着陈道的眼睛，就好像在以这种方式在告诉陈道，这个灵戒大会的重要性一样。

    “晚辈洗耳恭听，还请秦老指点。”

    “你必须要参加此次灵戒大会，从最浅显的理由来看，是因为你是驭雷殿的第三侯殿。不管仙界碎片之中有多残酷，但是以往若是想要进入这仙界碎片之中便是要一个媒介，便是这灵戒，仙界碎片开启之时，只有携带灵戒者才会受到传送感应被传至仙界之中。而这灵戒的来由，就是这灵戒大会，你最为我驭雷殿的第三侯殿，没有理由不参加灵戒大会，为驭雷殿夺取尽可能多的灵戒。”秦老义正严辞，不容陈道质疑，而陈道也是明白为什么这个必须是自己。

    灵戒是进入仙界的门槛，而作为名义上弟子的表率，确实没有理由推脱。但是，他也听到了秦老所说此乃最浅显的理由。

    “更深层次的理由呢？”

    “更深层次的理由，则是你自己。”秦老看向陈道，准确说是看向陈道的这副身躯，“你这身躯，最多只能再撑三年，是吧。”陈道点了点头，后背的裂痕已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了。而他自己明白，三年内，想要突破到元婴无异于痴人说梦，除非……

    “你需要机遇，陈道，而这次灵戒大会便是机遇。三年时间，以你的天赋最多只能元婴的门槛就很了不得了，可是想要晋升元婴……”秦老也不用将话说完，“灵戒大会的残酷程度和机遇虽说远不及仙界之中，但是却是你如今最好的机会。”秦老还在解释，他看着陈道，希望他答应下来，也不希望，他自身就很纠结。

    只是终归，陈道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这或许便是最好的方法了。”

    其实，至今为止，陈道都没有问过一件事情，三年内到达元婴为什么不能用丹药强行冲击？有关于这一点，他发现无论是殿主还是秦老都从没有说过，哪怕是提都没有提过，陈道相信，如果驭雷殿愿意一定拿得出这样的丹药，哪怕其后患无穷，但是一定是有的。只是眼前的这位老者似乎刻意的避开了这一方法，也是因此，让他不再去问这一方法。

    秦老也是点了点头：“不过你也不要小看灵戒大会，灵戒大会历来我驭雷殿存活率不过五成，你要想得到机遇，首先还得活下来。”

    “五成？”听到这个数字就算是陈道也有些吃惊，要知道驭雷殿之中也多是天骄，居然只有五成成活率，这实在是……太低了些，而刚刚秦老又说灵戒大会的残酷程度还不急仙界遗迹之中，那仙界遗迹中的存活率又得低到什么程度？想到这，他也不禁问道。

    只见秦老手中只比了一个“一”。

    一成！只有一成！

    陈道止不住瞳孔中的狂震，这到底是机缘胜地，还是埋骨墓地？他不瞬间有些不明白这么低的存活率，为何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机缘和危机，也是成正比的，与其百年千年后化为一滩烂泥，还是有很多人想去搏一搏的，毕竟一旦赢了，假以时日便是龙腾九霄。”秦老看到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开口解释，“所以往年八大宗门内少有天骄会主动参加仙界遗迹，毕竟他们总觉得即使不要那机缘，自己也能有朝一日龙腾九霄。至于你，谈论此事对你而言还太早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灵戒大会，那才是你重回新生的根源。”

    陈道缄默了，拱手一拜：“陈道明白了。”

    ******

    中鼎大陆某处。

    一个女子正盘溪而坐，身周全是各种阵旗和灵力流转的波纹，女子的整个身子全部深深地隐藏在宽大的黑袍之中，她仰着自己的那雪白天鹅脖颈看着悬浮在空中的一片星象图，两片巨大的星云团就要彼此缠绕在一起。

    “师尊，就快了，灵戒大会就要开始了。”一个巨大的青铜虚影在女子略显单薄的身影后颤动，就好像随时要挣脱这天地一般。